還在宿舍的幾人聽到叫聲無一不過來看看情況,見房門嚴絲合縫,互相對視的眼神都十分忐忑。崔秀英仗著個子率先走到門口,先是敲了敲。
‘泰妍,秀妍?‘她問完還趴在門上去聽,生怕里面大打出手。
‘沒龗事。‘泰妍的聲音傳了出來。
‘噢。‘崔秀英嘴上應著,手上倒是沒閑著,去轉了轉門鎖,發現果然打不開。
‘有話好好說。‘在門外,她只能如此提醒一句。
屋內,氣氛凝重,鄭秀妍白著一張臉看向金泰妍,虎視眈眈,相比之下金泰妍倒是鎮定許多,把耳機收好,盤起雙腿,眼神不躲不避,大方和鄭秀妍對視。等屋外安靜下來后兩人誰都沒有開口,似乎是感覺到門外一定會有人聽墻角。
不過這樣也好,有了時間,鄭秀妍總能冷靜一下。
遇上這種事,理智的人會從長計議,清醒的人會權衡利弊,市儈的人會自私自利,只有傻子才會找上門去,這世龗界上除了特殊群體沒誰天生就是傻子,他們這些看起來腦瓜不靈光的人到底是為了些什么才甘愿犯傻,不身在局中的人,永遠都沒個頭緒。
鄭秀妍還是站在門口,呼吸漸漸平穩,眼神卻是越來越冷。
‘為龗什么?別用什么都不知龗道這種理由來騙我,你不可能不知龗道。”
歸根結底鄭秀妍還是想知龗道這個,她想知龗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人,她想知龗道這個人是不是早就看不上她們所珍視的東西。她們是有著同一個目標的一群。她們曾在事業最低谷的時候一起起誓,如果金泰妍沒有一個合理的理由。那就是背信。
‘沒有原因。‘金泰妍如此回答。
鄭秀妍好像嗓子里被人丟了一塊兒石頭。
金泰妍神色平靜,為了這一天她有過無數準備。可事到臨頭才發現這些準備都是沒用的,她不能把所有責任都一股腦的推給林蔚然,也無法在時間線上做什么文章,她站不到那個允兒之前的無辜位置上,從一開始她就沒給自己留下什么余地。
‘我們已經分手了。‘她平淡說道,好像一問題都可以從這里找到解釋。
門外的確有偷聽的人,崔秀英仗著大個子搶占有利位置,把耳朵貼在門上一臉好奇,本以為是天雷勾動地火的最終決戰。卻沒想到里面并未傳出什么大動靜。站在她旁邊,Sunny一臉關切,Tiffany因為去了醫院復診,所以才沒出來攪局。權侑莉一臉擔心,隨時要沖進房內擋在兩人中間的架龗勢。
一段時間,三人都很安靜。
“到底怎么樣?吵的厲害嗎?要不她們就是抱在一起然后都哭了?”Sunny貼了門半天,什么都沒聽到,問起比自己高出太多的崔秀英,好像個子都能影響到聽力。
崔秀英還未回答。權侑莉就苦著臉:“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等著看戲?我們快點進去吧。”
Sunny鄙視的:“呆子,你可給我們省省心吧,還有別擺那張苦瓜臉,如果她們打起來我們就進去拉架。如果她們抱在一起哭我們就進去跟著一起哭,這叫謀定而后動,你懂不懂?”
權侑莉心道:‘墻頭草還哪來這么多高級解釋?’
崔秀英不耐煩的:“你們安靜點。本來就什么都聽不著。”
兩人對視一眼,吐了吐舌頭。繼續安安靜靜。
半晌過去,她們還是沒從門內探聽到一丁半點的消息。外面倒是傳出了響動來。
“我回來了!”
聽到林允兒元氣十足的聲音,權侑莉立刻跑了出來,對著沖上來的林允兒就比劃了一個‘噓’。
“怎么了?”
“秀妍把自己和泰妍關在一起了。”
“那現在情況怎么樣?”
“要么和好如初抱頭痛哭,要么就徹底決裂。”
權侑莉一邊跟林允兒說著情況,一邊帶著她到了偷聽位置。
房間內已經安靜了一會兒,事到臨頭,鄭秀妍突然發現自己無話可說,就如同徐賢所說的那般,她什么都不知龗道,什么都不了解,金泰妍一句我們已經分手了把她牢牢噎住,她不可能要求一個女人重新講述她痛徹心扉的故事,也無法要求金泰妍為已經結束的事情給出一個解釋。所以她只能坐在這,然后頭腦一片空白的沉默,她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龗道如何說起,是該安慰金泰妍的分手,還是怒罵林蔚然的無恥?她不知龗道,她無法繼續問金泰妍要一個解釋。
金泰妍還是坐在床上,面無表情,但叫人怎么看都有些憂郁,她同樣無話可說,因為無可解釋,她只能不吭聲的等,等鄭秀妍提出問題,然后再給出一個解釋。
“出龗去吧,我們。”鄭秀妍提議。
金泰妍點了點頭,起身后拿了件外套,鄭秀妍到門口,直接打開房門,看到屋外的偷聽四人組,少女時代中有著一種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獨特氛圍,無論什么問題,只要鬧上一鬧便不再是什么大事兒,不過,今天她們遇到的問題顯然不能如此輕易的被化解干凈。
鄭秀妍冷艷的出現讓幾人自慚形穢,四人這就想做鳥獸散,卻有人被叫住。
“允兒?”
“啊?”
林允兒站龗住腳,回過身,任由崔秀英和Sunny從她身邊快速掠過,她也沒抓住任何人的袖子,小臉先是一苦,然后習慣性的獻媚:“姐,要是想喝牛奶了我現在去買。”
“對不起。”鄭秀妍的聲音沒了力氣。
林允兒這下有點懵了,這姐姐的性格要是先道龗歉的話,自己豈不是死定了?還不等她插科打諢,金泰妍就走了出來,穿戴齊整,戴著墨鏡。
墨鏡掩飾了她復雜的目光。
鄭秀妍看向金泰妍:“因為我們的事她們很辛苦,你是不是也要道龗歉?”
金泰妍沉默不語,不知龗道是不是那副墨鏡遮擋了她太多童顏,讓她給人的感覺很壓抑……還有點像是挑釁。
“不用,跟我道龗歉做什么,我沒關系,沒關系。”林允兒擺著手,順帶轉身,然后小跑著溜走。
鄭秀妍看過來,復雜的目光中夾雜著陌生:“你覺得你不該道龗歉嗎?”
金泰妍依舊面無表情,似乎這句對不起就像她拒絕那般毫無必要,對于旁觀者來說一句‘對不起’簡直是上天的恩賜,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只需要嘴唇一開一合之間蹦出來的三個字。可他們并不知龗道這三個字背后伴隨著怎樣的否定,它們會讓一切都被歸類到錯誤的一邊,此后想起的,只能是那一句對不起。
知龗道旁人無法理解,無法認同,無法,那為龗什么還要道龗歉呢?哪怕是在錯誤的道路上漸行漸遠,那也只是一件屬于你自己的事,你在旁人眼中的迷途知返不過你的一種選擇,其實很多時候你就是要一錯再錯下去。
不撞南墻不回頭,不錯到底,又怎么會知龗道什么是正確的呢?
暫時小憩一下的金泰妍邁開步子,她似乎,休息夠了。
無恥、卑鄙、下作,關于道德的形容詞很多,有多少褒義詞就有多少與之相對的貶義詞,就像是世龗界上有一半兒是道德圣人,而另一半卻都是卑鄙小人。林蔚然對道德的認知很簡單,對別人的事他可以做個圣人,但對自己的事他從來都不介意做個小人,這世龗界上的人總有一半在指責另一半道德淪喪,其實其中絕大部分都不明白道德究竟是個什么東西。
林蔚然需要保護自己珍視的,重視的,道德早此時就不適用,或許會有人覺得他很卑鄙,當讓你珍視的東西遇到危險時,你也會變得卑鄙。
剛剛送了資料的鄭浩彬又被叫了回來,心中更加狐疑,林蔚然先是要求他調查鄭秀妍,然后又要求他調查鄭秀晶,鄭浩彬可以不聞不問不聽,但他卻不能停止思考,特別是林蔚然叫他回來后提出了一個他認為很不像話的要求,這讓他第一次對自己的跳槽產生了懷疑。
“停掉她的,除了集體活動,我要你封殺她……”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可以毀掉一個人的事業,在這個世龗界,這就是權利的象征,當一家差不多市值百億美元的集團會長如此要求,鄭浩彬無法反駁,甚至都不敢去詢問原因,畢竟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會長大人此時一臉慍怒,顯然是那人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才能叫這位如此動怒。但當他提出第二個要求的時候,哪怕是早就做好打算的鄭浩彬也不得不開口問上一句。
“……還有她妹妹的。”
“會長……”
“辦不到,你就走。”
林蔚然根本不給鄭浩彬任何開口的機會,他拿出手機撥了一個根本撥不通的號碼,等回過神來才想起用座機,風音‘嘟嘟’的拉著長音,不緊不慢,讓他更加焦躁。
等接通了,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他根本顧不得是不是還有人在場,也沒了一如既往的淡定和冷靜。
“是我,別掛,我求你。”
當你面對你真正珍視的,重視的,不想放棄的,你會丟掉所有冷靜和自尊,再沒了理智,但這并不代表你變得卑微或者可憐,只證明你太害怕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