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慧卿的話,讓青云宗掌門宗主的臉黑了一半,又紅了一半,甚是難得。
“胡說八道?!——那陣法是你弄壞的,理當由你修葺。又說什么是考驗?!怎么天底下有理沒理都是你一個人說了算嘛?!”一個大長老指著榮慧卿怒道。
這些青云宗的大長老都沒有掌門沒那么好說話,立時就放出元嬰修士的威壓,企圖震懾榮慧卿。
在最講實力的修行界,光靠嘴皮子是占不了便宜的。
時至今日,榮慧卿對這一條金科玉律已經比任何人都要體會深刻。
她敢單槍匹馬,一個人到這里來跟這些高階修士理論,當然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
“既然說到這里,我要把話說明白,青云宗的護山大陣,是你們先前精挑細選的大陣法師紀良棟弄壞的。他操縱陣法,為己謀私利,企圖置我于死地,我不過是為求自保而已。要追究護山大陣毀壞的責任,你們該去黃泉找紀良棟,而不是把責任推在我身上。我勸你們還是再想一想。我既然能修復你們的護山大陣,我也能將它毀掉,我甚至能將它轉為我手中的利器。——不信的話,你們盡管放馬過來,看看是我的心意快,還是你們的身手快。”榮慧卿被元嬰修士的威壓激得嘴角流出鮮血,丹田受到極大擠壓,卻還是不卑不亢地站在對面,不肯跪下求饒。
“住手!”青云宗掌門怒喝一聲。大長老這樣做,其實也是不把自己和自己的兒子放在眼里。恨只恨自己的兒子樸宮贏至今無法結嬰,卡在金丹后期大圓滿幾百年,甚至被宗門里面的人后來居上,才讓自己這一脈,在青云宗的地位越來越低。
到底是掌門,說話還是管用的。
幾個大長老對視一眼,收了威壓。
榮慧卿留神看去,看出來掌門和幾位大長老似乎有矛盾,便跟著道:“還有,我警告你們一句,我青云宗護山大陣的陣眼,已經被我掌握。你們毀了我,就是毀了你們自己的青云宗和昆吾山。如果不信,你們大可一試!”
幾個大長老愣了一下,搖頭表示不信,冷笑道:“乳臭未干的黃毛丫頭,也敢學人家說大話唬人,真是笑死人了!”
榮慧卿咳嗽一聲,用袖子抹干嘴角的血跡,慢慢往青云宗掌門身邊走近了些,對他行禮道:“宗主大人,少宗主臨走的時候,跟我說的好好的,我真是不明白為何突然變卦了。我對青云宗的敬仰之心,日月可鑒。不知道青云宗的各位,為何看本人不順眼,非要打壓羞辱?——請問這就是你們青云宗招攬天下英才的手段?”
一個姓黃的大長老忍不住嗤笑道:“英才與否,不是自封的。你算不算英才,得讓別人說了算,你自己說了不算!”
榮慧卿也跟著嗤笑道:“若是自己連這點自信都沒有,那英才的本事,也有限的很。”說完看向掌門,“我是誠心誠意想為青云宗效力。可是如今看來,青云宗并不想留我。罷了,請代我向少宗主說一聲抱歉,以后有機會,我再報答他的好意。”說話間,正殿大廳外面的天空傳來轟隆隆的雷聲,平整的地面突然漾起一陣波瀾,震動不休。
“出什么事了?”幾個大長老臉色一變,黃大長老連忙奔出大廳外面瞧了一瞧。
榮慧卿吹了吹自己青蔥般的手指,滿不在乎地道:“不用瞧。我這是在給你們撤陣呢。——撤掉護山大陣,青云宗從此得見天日,任你們請大羅神仙,也修復不了。”說完會心一笑,心情舒暢許多。
是啊,何必要憋屈自己呢?有本事就使出來,對方就算實力比自己高,可是對方顧忌的東西也多。
這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看誰更光棍!
“快停手!停手!——我同意你做陣法師!立即!馬上生效!”青云宗掌門連忙大聲喝道,答應了榮慧卿的條件。
幾個大長老氣得滿臉通紅,可是一想到若是護山大陣真的被撤,不說以后能不能找到人修復,就這個地動山搖的架式,若是將他們的洞府都掀個底兒朝天,他們的那些寶貝可就瞞不住人了。當下也只能忍住不說話,袖著手,臉上的表情都是臭臭的。
榮慧卿深吸一口氣,停止了陣眼處的動靜。
外面天空的雷聲戛然而止,地面也恢復了平靜,不再搖搖晃晃。
“我想大家也看見了。所謂有志不在年高,榮姑娘雖然年紀輕輕,確實在陣法之道有很深的造詣。這樣的陣法奇才愿意效力青云宗,大家應該高興才是,為何又要對她多方打壓呢?”青云宗的掌門終于發揮了一次掌門的威嚴。
幾個大長老對榮慧卿在陣法上的本事,一直是半信半疑。不過經過剛才那次地動山搖,對她又多信了幾分,便沒有再出言反駁。
榮慧卿卻不肯放過他們,不依不饒地道:“青云宗任命陣法師,到底是個什么程序?難道就是掌門一句話就成了?若是過幾天,又覺得是我占了你們的便宜,設個圈套給我,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可找誰伸冤去?”
“小丫頭片子年紀不大,心眼兒倒不少。——我們掌門既然說出口,你還擔心什么?難道是不相信掌門?”一個穿灰色襦衫的大長老話里有話地說道。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青云宗傳承數千年,難道陣法師的任命,從來就是這樣隨隨便便?還是就對我一個人特殊呢?”榮慧卿繼續擠兌他們。她知道,青云宗的陣法師,大部分是普通人。沒有修為的修士,要在這高階修士遍地的二級宗門里生存下來,沒有一點別的保障是不可能。
青云宗的掌門見榮慧卿雖然有些咄咄逼人,但是頭腦清醒,口齒伶俐,就算占便宜,也要占的頭頭是道,倒是對她又改觀幾分,臉上現出幾絲笑意,伸手掏出陣法師的靈玉令牌,隨手一拋,扔到空中。
那令牌上畫著一個八卦陰陽魚的圖案,在空中無風自轉,懸在那里。
“請各位大長老歃血。”掌門說著,先割破自己的食指,將手一抖,幾滴血珠激射而出,往那靈玉令牌上飛過去。
靈玉令牌寒光一閃,將掌門的鮮血吸了進去。
光潔白皙的令牌上,隱隱出現幾絲血痕。
在場的大長老都是青云宗最高層的修士,互相看了看,也都割破自己的食指,學著掌門的樣子,將自己的血珠彈射到那靈玉令牌里面。
“你是陣法師,現在要讓令牌認你為主。”掌門拿手揮了揮,將令牌往榮慧卿那邊推過去。
“我要怎么做?”榮慧卿問道,看了看自己的食指,難道也要割破?
“如果你是凡人,確實也要血脈入令牌。不過你是筑基修士,可以用自己的靈力注入進去,讓令牌認主。這是靈玉所制的令牌,是我們法家的頂級宗門萬年前給我們二級宗門的各個門派傳下來的。”掌門的聲音有些唏噓。
榮慧卿知道靈玉有多珍貴,定睛打量了一番,才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靈力注入進去。
那靈玉令牌似乎有意識一樣,將榮慧卿的靈力包裹起來,幾番翻騰,那令牌上逐漸顯現了榮慧卿的名字和她的年紀。
“十六歲的陣法師,在整個五州大陸,也算是頂尖了的吧。“青云宗的掌門露出欣喜的表情。
幾個大長老微微點頭,對榮慧卿正色道:“你現在是我們青云宗的陣法師,但是你同時也是內門的精英弟子,隸屬黃字輩。五年之后,若是你能勝任,掌門會任命你做大陣法師,從此你就是青云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
榮慧卿默然半晌。青云宗的少宗主樸宮贏跟她說過,以前大陣法師都是講傳承的。先被收入門墻,給在任的大陣法師做多年小徒弟,然后升任陣法師,最后在前任大陣法師臨死的時候,才正式做上大陣法師。從陣法師到大陣法師的過程,一般是五年。因為青云宗是修行的宗門,對于凡人的生死大限還是算得比較準的。所以大陣法師能提前五年知道自己的大限,開始為接替做準備。
而榮慧卿直接靠掉前任大陣法師,省略了中間傳承的過程,但是從陣法師到大陣法師中間有五年過渡時期,是一定要遵守的。
榮慧卿沒有再反駁。雖說她現在還只是陣法師,不是大陣法師,但是她頭上并沒有一個頂頭上司來管束她,她實際上就是大陣法師,唯一的差別,也就是待遇問題。
大陣法師平時十二個時辰都由宗門里面的金丹修士護衛,離開青云宗的時候,至少有一個元嬰修士隨行,保護得非常嚴密。
而陣法師,這些待遇都沒有,完全靠自己。
榮慧卿自己的事兒也挺多,倒是不想被這些人天天跟著,再說她若是在青云宗里面,都沒自保的手段,以后還談什么修行,談什么大道?
“五年就五年。這五年,我會努力修行,同時將青云宗的護山大陣改進完善,不會讓你們失望的。多謝各位前輩給我這個機會。”榮慧卿平靜下來,臉上露出笑容,如云破月來,光芒四射,在場的眾位都是元嬰修士,卻也被晃
得別開眼睛。
青云宗的掌門咳嗽一聲,還是問了一句,“今天的事,都是因為你無端將你魯師姐毀容引起的。我們希望你以后能夠克制自己,戒驕戒躁,不要仗勢欺人才好。”
榮慧卿本來輕松下來的心情,頓時又被毀的一干二凈。
“掌門大人,我也正要說這件事。魯師姐那件事,慧卿何錯之有?”
“你還不認錯?!”黃大長老瞪起眼睛,“丫頭,有本事是不錯,可是這個世上,有本事的人多了,難道個個都要仗勢欺人,恃靚行兇?!”
榮慧卿氣急反笑,剛要出言反駁他們,卻又猛然警醒過來。
自己才剛進宗門。魯瀅瀅就算兩面三刀的使壞,也還沒有開始,在別人看來,完全是自己咄咄逼人,理虧在先,行事惡劣,甚至是在用還沒有發生的事情懲罰魯瀅瀅,完全是做人無底線的沒品行徑。
但是自己既然知道她是什么樣的人,會做什么樣的事,如果還要放任她一一將原書中的情節重演一遍,自己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腦殘,活該被人羞辱憋屈一輩子。
對她來說,針對魯瀅瀅進行的提前報仇這種舉動,跟做人的底線無關,跟個人的智商有關。
聰明人,都知道什么叫防患于未然,不會養虎遺患。自己先下手為強,可以打消掉對方的氣焰,同時避免魯瀅瀅以后再在同門面前裝作跟自己是好朋友,方便她給自己插刀。
自己唯一做得不對的地方,就是不該當著陸奇宏的面,將魯瀅瀅毀容。——怎么也應該等陸奇宏不在的時候,再對魯瀅瀅下手。
榮慧卿沉吟間,只在懊惱自己沒有籌劃嚴密,但是對劃傷魯瀅瀅的面頰一事,毫無悔改之意。
再說,又不是她找到魯瀅瀅的洞府去挑釁。
完全是魯瀅瀅自己做賊心虛,過來挑戰自己的底線。
不過在青云宗的掌門看來,卻以為榮慧卿是在懊悔,微微頷首道:“有錯就改,以后且不可如此沖動。我們青云宗,最忌諱同門相殘。”
榮慧卿微微一笑,“掌門這句話,應該說給魯師姐聽。如果慧卿所料不錯,魯師姐正在籌劃著同門相殘,這一次,不置我于死地,她是不會罷手的。”
“胡說八道!以后若是瀅瀅對不起你,我一定會幫你討回公道!可是你也不能信口雌黃,侮蔑他人!”一個姓魯的大長老聽不下去了。他是魯瀅瀅同宗的長輩,很重血脈親情。這一次幾個大長老聯合起來反對榮慧卿做陣法師,也是同他有很大關系。
榮慧卿長眉輕挑,看向魯大長老,“請問這位大長老貴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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