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驛館。
薊縣全城戒嚴,一年一次的元宵燈節被突如其來的劫獄攪得一塌糊涂。但是,這驛館中還是很平靜的。沒人會懷疑到祝彪,懷疑這個到現在為止傷勢還沒痊愈的人。
甘玉霖一幫人自有自己的落腳點,也沒滿城亂闖亂撞。可是沒官軍上驛館來要搜查的。
祝彪帶著徐文濤回自己住處,大膽、冒險都有一些,但也不至于危險多么的巨大。
聽了徐文濤一番講述,祝彪看著徐文濤半響無語,“你也太衰了!”完完全全是一個被殃及的池魚。
人家幫派內部搞斗爭,與他有聯系的那人一方事敗,把正躲在自己家里的徐文濤給毫無置疑的牽扯了進去,于是乎本來無有半點危機的鐵面人落網了!
“你一北漢的人,怎么跟薊州的幫派有聯系?”
“我是漢人沒錯,可漢人也不是都活在北漢的。上一次胡漢大戰的時候,那都三十多年前了。我們一家人就逃難進了大周。我那個兄弟是一起逃難來的老鄉,一路上兩家相互照應著,感情就跟真正的親人一樣。
后來我家遷回了北漢,他家沒遷回,依舊就留在了大周。這些年下來,我也混成了中郎將,他也成了山河幫的壇主。我之所以能在薊州落腳,全是靠兄弟幫忙照應。”
“祝將軍,我把所有的東西都告訴你……………只求將軍一件事。救我那兄弟一家性命……空中的烏云濃得象是潑上去的墨,那么一層層一疊疊地堆集著,狂風打著呼哨在空中旋轉,毫無忌憚地向大地一遍又一遍地卷來。
又是一場即將到來的大學。
正是黃昏時分,卻因為天空中濃稠的化不開的陰霾,而變得如同傍晚夜色降臨。
眼前是一片原野,荊棘雜樹糾結叢生,遍地的荒草蔓蔓。原野盡頭似與灰沉的云天混連在一起。這邊,一片樹林中的一顆粗大的桐樹下,一個修長的身影沉沉地倚靠在樹干上。這人穿著一襲緊身的黑色綢裳,襟口上一路沿下來繡著暗紫色的云紋,在他身下,一匹高大的黃驃駿馬正低著頭扒拉著草根。
祝彪眼睛冷清而瑩澈,黑得發亮。也不知是因為‘任務’不同了還是怎么著,他的眼角微往上挑了挑。這么一來。就顯得有些兒不威然凜凜,而是寒光森森的了。
望望天色,他微瞇著眼睛朝原野遠處瞧去,神態沉沉暮暮。這點等待若是還承受不住,戰場上還怎么能成大器?
忽然,祝彪整個人神色一振,他仔細朝前面看了一會。再從百寶囊里摸出千里鏡一看,蒼白的面孔上浮起一抹深深的笑容。
再一次易容的祝彪一臉蒼白。滿是風霜的意味。挺苦B的一張臉上這時表露出一股無言可喻的高興,舌尖潤了潤嘴唇。深意地道:“可算來了……”
一陣有節奏的輪軸轉動聲傳了過來,夾著人馬的叱喝和嘶叫聲。在灰蒙蒙的天色里,一列隊伍逐漸向樹林移近。騎馬的人走在最前,兩邊是步行,后面又跟著幾個騎馬的人。
隊伍的中間有囚車,囚車的后面是一串用繩索連綁起來的罪犯。里面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接近了,第一個騎馬走在前面的人是個大塊頭,昂頭挺胸看起來粗壯得活像是一座山!
祝彪翻身跳到了路中間,就這樣大步地迎了上去,形色輕松灑脫,兩肩平隱,合著高大的身材,即使臉面有損威嚴,也自有一種特異的沉猛與雄渾。
“吁……”大塊頭吃了一驚,勒住了馬,看見眼前走來的一個人,心中突突的打起了鼓來。但尚未說話,對方就已經先淡淡地開口了:“開chūn時節就忙活,哥兒幾個都有夠辛苦的,下一程由兄弟我來代勞如何?”大塊頭打鼓的心定了下來,果然是來找麻煩的,看那出場的味道就知道不對。睜大了眼仔細向那人看了看,看準了相貌特征和身材,口中吆喝著道:“劫犯人?齊爺我入行二十年,還從沒見有過好兒的……”
這人說著伸手入懷,他的腰部隱隱隆起了一塊,他一面伸手,一邊繼續說,“朋友,若是聰明人就該趕緊離去,你要知道——我們代表的是朝廷。而朝廷的威嚴,可是不容任何人的挑釁。”天見可憐,整個大周北疆連同北隅六國的口音都是那么的一樣。
“說話滿嘴噴糞!入行二十年?當狗當得習慣了是不?”
這時,大塊頭后面跟上來三個人,其中一個瘦得像條竹竿一樣的家伙聞言,頓時臉色一厲,怒聲道:“好大的狗膽,竟敢攔路阻止官府囚車行進,真是活得不耐煩了!黃斌,給我拿下他,楚老八,你到后面去通知大哥,就說有……”
這位瘦子的話語都還沒有說完結尾,祝彪人就是哈哈大笑起來,疾閃而進,劍光閃動中,那撲上來的黃斌已經狂嚎一聲,打橫著飛出去了兩丈多遠。
一道劍痕從額頭到下巴整個化開了他的臉皮臉肉,而沒傷到半分骨頭。幾乎沒有看見祝彪在有動作,人就已經到了瘦條高個身前,這位瘦條高個是都山郡的一名銅牌捕頭。姓朗,人送外號“中山狼”,為人最是刁狡jiān滑不過,忘恩負義,翻臉不認人。
他經過的大小陣仗也可以說不少了,這兒剛一照面,中山狼就感覺著大事不妙,撞上硬岔子了。一聲大吼,他人就往后一飛退去,口中還拼命叫道:“來人哪,有匪人攔路劫車……”
祝彪人在半空中溜溜地轉了半圈,左右一晃,劍鋒倏的斜削出,剛撲過來的大塊頭驟然鬼叫了一聲,一大蓬鮮血帶著口中的噴灑的血水不要錢的灑出。
手上帶的兩個拳套都沒能磕架一下祝彪長劍!
這一下子,中山狼算看清楚了,幾乎嚇得屎尿齊流,哆嗦的就像被剝了皮似的怪嚎怪叫起來:“救……救我……硬茬子……”祝彪冷冷一笑,人如鬼魅一樣飄進,身軀一轉,躲過第三人一柄腰刀的橫斬,劍光閃現,一條人影慘叫著打著轉子仆倒在地上。
中山狼嚇得連掛在腰間的長劍也忘了拔出來,只管一個勁地往后倒退,口中帶著哭音叫喊著:“來人哪!來人哪!張捕頭……張捕頭……”
聲音戛然而止,被祝彪一劍抹斷了脖子。
眼看祝彪人快要接近囚車了,一條人影斜地里撲殺過來,兜頭就是兩掌。雄勁的掌風激的原野上黃土飛揚一片,渾厚的勁力暴風一樣席卷而來!
祝彪朗笑一聲,凌空的身形猛墜急轉,而就在這一墜一轉之中,他的左掌忽的斜斜向上一斬,宛如一柄來自虛無的利刃,勁力瞬間反向撩斬上去。
“嗤”地一聲裂帛之響,一片布塊飄飄落下!間不容發之際來人旋身躲過了這一斬。
《劈空掌》殘本,祝彪來來回回翻閱了無數次,羊皮紙裝訂的秘籍都被祝彪磨毛了。當然沒能貫通,但是也學到了一點皮毛。連招式都算不上,他數十次推敲得來的一種發勁方式。
祝彪自稱為《旋掌》,但系統根本就沒承認是自創武功。
眼皮子也沒再撩一下,祝彪迅速撲上了囚車,此刻,囚車四周已有二十多名勁裝大漢在嚴陣以待,刀光泛得雪亮!
他的身形毫未遲滯,依舊原勢掠下,二十多柄雁翎刀在一片喝呼聲中會成一片刀海迎來,祝彪龍泉劍長橫斜絞,一連串的鏘鏘聲中,二十多柄雁翎刀有一大半被絞上了天。左掌豎立如刀,猛然向著順手方向一斬,一片凌厲的勁風直襲那一片衙役而去。
在拉車的馬兒驚惶的人立高嘶時,五六個衙役紛紛口吐鮮血的倒飛了出去。祝彪看了一眼囚籠,徐文濤的這個朋友可比他凄慘多了,兩腳腳筋都已經被挑了。
又是一片強厲的勁風直襲而來!
蒼白的面容神色一沉,祝彪上身微側,左掌挽起一道圓弧,掌勢自弧心直甩背后,“砰”的一聲震響中,他身形一晃,那位偷襲者卻歪歪斜斜的退出去四五步才止住腳步,臉色一片憋紅!
龍泉劍閃電般一掄,“咔嚓”一聲,一根鐵柵欄被砍斷,祝彪向里面曲卷坐著的一個憔悴孱弱的中年人匆匆一瞥,左手里露出一個黃色的葫蘆結扣。那之前還驚疑的看著祝彪的中年人,臉上登時放下了防備。“文濤大哥出來了……”
“唉……”然繼而又是一聲長嘆,囚籠中人說道:“多謝朋友冒死營救,但我雙足腳筋已被挑斷,與廢人一般無二……朋友快快退去,代我向文濤大哥致謝。
就跟他說,我們來世還為兄弟!”
祝彪拿出了他與徐文濤之間的信物,龐亮心中激動地很。他全家落得現今凄慘地步,是因為徐文濤是鐵面人被對頭告知官府了。但是如果不是他這里先出了漏洞,徐文濤的身份又如何被揭穿,更如何被官府拿了去?
萬幸大哥逃脫了牢獄徐文濤不逃出,祝彪手中如何可能會有他的信物?這也不可能是官府派來詐自己的,因為鐵面人的秘密只有徐文濤知道。他如何連信物都交代了,那還有什么是不能交代的?,龐亮心中已無遺愿了。
在龐亮說話聲中,祝彪已經頭也不回地與身后來攻之敵對招了十幾劍!他大笑一聲道:“哈哈,你放下心就是!就憑他們這群廢物,傷不到我一根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