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心的一間客棧三樓,夜晚了窗戶還打開,。一個人影坐在窗前,兩眼炯炯有神的注視著西南方向。
當祝府上空的煙花燃起,一直木偶一樣坐的人猛的站起身,走到窗口前,兩手探出窗外,火折,嗤嗤的引線燃燒聲,接著一道沖的更高的煙花接龍一樣沖向了天空……
“肯定是祝彪,!豎子小兒,又要壞我大事!”
南宮靖眼睜睜望著煙花從城西南一路接龍燃起到城南,直到南城墻上那最后一枚升騰的絢麗顏色落下,終是怒不可遏的破口大罵道。
煙花傳到南城外這是想干什么?還會有誰安排布置下這樣的手段?都不用猜想的。肯定是祝彪無疑,他想召集薄刀嶺上的那兩萬精騎!
“竟然連禁軍里也安排上了人手,此非純臣所為也!”越驊眉頭一挑起,眼光突然間浮現出了一絲玩味。
但南宮靖對他的‘玩味’不屑一顧,“先生。現在不是研究純臣不純臣的時候,而是要趕快控制住都城各門,控制住都城的局面!”
“哈哈!”越驊朗聲笑了笑,“靖翁無須焦慮。此次行動我北隅檔高手盡出,能力盡付,算盡了機關人情,如果還無法得手,乃北漢氣運不絕,主上也不會怪罪于我等的。”拿不下局面,也會把北平城鬧個翻天覆地,給東宮一系繼位造成最大的不利影響。如此就足夠了!
唐王手中還捏著一張王牌,到時候打出來。由不得北漢不屈服!
“傳令下去,按計劃行事,不得改動——”
越驊臉色冷的宛如一塊玉石。祝彪的這一手確實夠出乎意料,但不能因為此而打亂自己的步驟。薄刀嶺之兵前來不過是提早了一個時辰罷了,但己方如果行動順利,在那兩萬鐵騎陳兵城下的時候,就已經控制好了全部城門。
黑夜中,一股三五十人左右的隊伍,疾撲向李延府邸……
而南宮琦,帶領了人手拿住了太尉府之后。旋即就帶兵疾撲向王宮。
風越來越大,呼呼的,天上風云在動,。
南宮琦率部剛到王宮門口,便見到一個侍衛官領著幾個手下跑出來,身上還個個沾染著血跡。王宮大門卻是洞開!
“僥幸!”南宮琦暗叫一聲,他知道己方在王宮內也有內應,開來宮門是順利開啟了。卻還不敢松口氣,也不再多說什么,指揮手下玄衣將奔出宮門的這幾名侍衛盡數格殺。隨即率部通去宮門。
宮門內一個侍衛頭領打扮的人大步走到南宮琦身邊,抱拳低聲說道:“奉二王子命令。在此接應。”繼而又笑道:“今晚石公公勞苦功高,前頭清福門輪值的亦是自己人。”
聽到這句話,一直懸著一顆心的南宮琦大松了一口氣。“吉人自有天相!二王子是天命所歸。”
果然,到了清福門,竟比先前宮門還要順利,那邊只有十個不到的侍衛不肯歸附,早已被盡數格殺。南宮琦匯合了這兩撥侍衛,浩浩蕩蕩直撲福寧殿。他仿佛已能看到,潑天似的榮華富貴。正在福寧殿等著他。
東宮往后宮去的路上。
二十來名侍衛帶著兩名王孫、兩名公主沒向福寧殿奔去,而是調頭疾速趕去后宮。頭上人人都披著白布,白綾,一路疾行,似乎背后有什么危險在臨近。
而東宮外,一場拼殺正進行到最后。
有了石一清幫忙,實在是方面的太多太多。
三四十個班值侍衛。正在圍攻七八個往日的同伴。門外,橫七豎八的趟倒著二十幾具尸首。
那七八個被圍攻的侍衛身上全是血跡,但一邊打一邊還繼續高聲咒罵著:“狗賊!犯上作亂的狗賊!”
那些圍攻的侍衛們卻并不在意,沒人罵幾句算什么?有高官厚祿,。有富貴錢財吸引人嗎?其中一人更是嬉笑著道:“李老四,識時務者為俊杰,你何不就從了呢?說不定王上一高興,明兒就又把你侍衛頭領的職銜給你帶上了呢,我可是奉了王上的旨意……”
“放你娘的狗屁!”那李老四惡狠狠地罵了一聲,“張興,我他娘的瞎了眼沒看出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竟還把你當做朋友,白污了小爺的臉。亂逆狗賊,還敢有臉提及王上。我李家世代忠良,從沒出過你這種的辱沒祖宗的玩意!”
“李老四!”那張興惱羞成怒了,“你他娘的瘋狗一只,老子好心好意的給你指點一條生路,你竟然反咬一口。弟兄們,給我加把力,砍了這幾個不知好歹的玩意,拱護東宮——”
張興叫喝的很響亮,但自己本人遠遠地躲在拼殺圈子后,只是看著越來越不支的李四冷冷發笑。同時還不忘了嘲諷:“上次你爺爺喪了我北漢二十幾萬兒郎,王上大度,只是革了你李家的官,還讓你李四繼續做宮廷侍衛,真是太便宜了你們。要我說,就該將你們家徹底抄個底朝天,男的為奴,女的為娼,以替我北漢二十多萬冤死的兒郎賠罪。
上次便宜了你們李家,這會可沒那么便宜了。
明個老子就親自去你們家走一趟。不過李四,你可以放心。咱們好歹相交這么長時間,老子不會讓弟妹淪落花柳,你看……我接回去怎么樣,兒子女兒也替你養著……嘻嘻,怎么樣……?”
“張興,你這王八蛋——”
龍游逆鱗,觸之必怒。男人,又有幾個能忍得眼下的侮辱?
李四兩眼血紅,再也不顧眼前的刀鋒劍氣,“哈!”大喝一聲,兩柄水磨鋼鞭揮舞著就向張興沖來。
但就也如太尉府那忠烈的班值都頭一樣,似一朵水花打進了江海,沒能掀起絲毫的波瀾來。決死拼命的李四在沖到張興面前時,胸背連連中刀,最后更被一名侍衛從背后一刀砍中了腿彎,骨骼破裂,膝蓋骨都斷了,。
張興忙避開一步,旁邊兩個侍衛見著便宜,再揮刀砍去。李四水磨鋼鞭左右橫掃出,打出了自己的最后一擊,之后連遭重創的他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聲跌倒在地,大口吐著鮮血,被張興上前一刀砍下首級。
余下的幾個侍衛看到李四被殺,主心骨斷了,又根本沒有看到有援軍趕來的跡象,皆知苦戰多時的自己再無生理。于是也不再防守宮門,高聲咒罵著,瘋似的朝叛亂侍衛砍殺,以命換命,雖砍殺了幾人,但頃刻之間自己便也悉數殉難。
蔡文是蔡珽慎的四名晉身長隨之一,同時也是蔡珽慎最信任的保鏢之一。作為蔡珽慎的心腹,他對宮內的事情非常熟悉,王上大行,但詔書需要三公齊聚,當著群臣勛貴王室子弟的面才能打開。
偏偏漢王又死的那么突然,召集三公重臣,勛貴王室,深夜入宮根本不可能。這對于常態下最有可能的勝利者——東宮已經是極大的不利了。整整半夜的時間,就是最致命的。
王位更迭,北漢是很少出現流血場面,但是萬年史書中,不知記載了有多少座其下盡鋪墊著森森白骨的王位。這其中,血肉相殘,兄弟鬩墻,真是太普遍太普遍了。
勝利者自然歡喜,而失敗者,無不下場悲慘之至。
蔡文望向南面嘆了一口氣,只可惜敵人動手的太快,而且直接是在王宮內起事,一下子殺到了跟前。非是那李四公子忠貞機警,察覺不對又堅決帶人頂上,自己一行人怕還難脫身呢。
“往供奉堂去,往供奉堂去——”朝著內宮方向走過兩道門,蔡文帶著人就轉了方向。去內宮有什么可保險的?里面沒幾個正常的男人都沒一個。本朝太監又不準習武,其內的嬪妃更是有相同四王子者,進去還不是自尋死路。只有供奉堂,只有供奉堂!
雖然大長老在福寧殿,三長老帶人余外,只有十幾個人的供奉堂現今只剩下三長老和另外兩名長老,。但入供奉堂者,不僅要為國忠貞多有功勞,更需武功高強,最低的也是頂尖高手,廷尉府金鷹銳士一級的。有他們在,那些叛逆敢來,就定讓他們有去無回。
宮外。
高守訓帶領著自家幾十家丁家將、教頭以及丞相府上的班值衛士,二三百人浩浩蕩蕩的直開向王宮。
一路上沒碰到執金吾的,也沒碰到巡城的禁軍。高守訓的臉色越來越嚴肅。而當隊伍要穿過牌坊的時候,突然地,前頭涌出了一大隊明火執仗的禁軍來。
“前面是何人?何人領隊?”宮廷來的傳令太監看到前頭的禁軍阻住去路,不由的勃然大怒,尖細著嗓子喝道。而見前面的人群沒反應,更加的氣極,“你們作死嗎?!沒聽到灑家的話么?”
這時兩邊已經越走越近。丞相府班值一人快步上前,“何人領軍,快快讓開。沒看到丞相府……呃……”
一支利箭突然從對面禁軍中飛出,那喊話的班值被一箭穿喉。
高守訓臉色大變,果然走到刀兵相見的這一步了嗎?對自己這個丞相下手,那就是肆無忌憚了!
“高相爺,還請暫時回府,閉門安歇如何?”
“在下想,相爺親眷此刻肯定是非常想看到您的!”
人群讓開,南宮靖顯出身來。
城西南,永崇坊。
祝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