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狄克這樣說，馬里納立即就愣了一下——本來他是來找狄克興師問罪的，結果狄克三言兩語就把自己給撇清了，現在反而開始策反他了……
于是馬里納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問了一句：“去哪兒？”這話一說完，馬里納就恨不得給自己兩個耳刮子，這不是明擺著表示自己要跟狄克走嗎？
“還沒有確定。”狄克搖了搖頭：“我本來是打算賽季結束之后就成為馬競的股東的，哪兒去找下家了啊……不過我想以我現在的名字，雖然豪門也許都沒有我的位置了，可是找個過得去的俱樂部還是沒問題的吧。”
“……你太謙虛了。”馬里納無語的吐出幾個詞：“還會是在西甲嗎？”
“應該不會，西班牙……我也不想正面和馬競為敵，再說了，巴薩皇馬我都不愿意去，還有別的什么球隊有資格要我？巴倫西亞和拉科魯尼亞也都有自己的主教練，我總不能去執教赫塔菲吧。”狄克笑了起來。
“這個……我現在還要想一想，你突然這樣對我說，我準備不足……”馬里納猶豫著說了一句。
狄克聳聳肩膀：“沒問題，畢竟你和我不一樣，我一個單身漢，在馬德里也沒有房子，想什么時候走就什么時候走，你可是老婆孩子房子都在馬德里，就算你不跟著我離開，我也不會有什么意見……我知道你對馬競的感情，所以……這個僅僅只是一個提議而已，我未必能夠找到一個比馬競更好的俱樂部。”
馬里納沉默的點了點頭，然后告辭了，狄克微笑著送他出門，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了老弗朗科正坐在客廳里，用一種很復雜的眼神看著他。
“老頭子，現在已經很晚了，你還不去睡嗎？”狄克在他面前挺了下來，然后笑著問了一句。
弗朗科搖了搖頭：“我睡不著，我年紀大了，瞌睡沒那么多了。”
說到這里，弗朗科抬頭看了看狄克：“狄，你現在沒有事情嗎？有空和我聊一聊嗎？”
“當然可以。”狄克點了點頭，然后自顧自的打開了弗朗科的冰箱，然后從里面拿出兩瓶啤酒，遞給了弗朗科一瓶，然后自己打開了，對弗朗科示意了一下，接著仰脖喝了一大口。
弗朗科把酒瓶拿在手里，卻沒有喝，而是問了狄克一句：“狄，最近的傳言，是真的嗎？”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真的，不過在很大程度上，有著很大的不同。”
狄克哈了一口氣，然后笑著說：“老頭子，我知道你很早就想問了，不過憋了這么久，是不是憋得很難受？”
“是很難受。”弗朗科點了點頭。
“那么……老頭子，我今天可以告訴你一切，不過反正過兩天我也會公布一切，至于會不會有什么人相信，那我就管不著了。”
狄克笑了起來，然后又灌了一口啤酒，這才說：“一千萬美元和百分之十的股份，是真的，不過這在主席先生去天堂之前就已經是談好了的……因為他希望我能夠一直在馬競執教下去，他這樣的做法，我很感動。”
“我一直在努力工作，為了自己，也是為了馬競。我一開始從來沒有想過要在馬競一家俱樂部里終老，因為我還年輕，而且足球圈里有句話：‘永遠不要對未來說不’，這句話是至理名言，我很同意這句話，所以我當時想的只是，在馬競盡量的多拿幾個冠軍，讓我的名氣更大一點，位置更穩固一點，哪怕是在其他的俱樂部里，我也能夠有著足夠的吸引力，就算主席先生有一天不喜歡我了，我也能夠找到更好的位置……我這樣的想法，不過分吧？”狄克繼續說著，眼神有些迷離。
“不過分。”弗朗科搖了搖頭：“我看了這么多年的球了，當然知道主教練是一個多么朝不保夕的職業……尤其是在主席先生的率領下，一年兩年換一個主教練，甚至一個賽季換上幾個主教練，這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你有這樣的想法，也是正常的，畢竟你還年輕，要為了將來考慮。”
“是這樣的。”狄克把已經喝空的酒瓶放了下去，然后起身從冰箱里又拿了一瓶出來，接著灌下了一大口：“很幸運，我帶隊的成績一直不錯……不管是什么原因吧，總之，主席先生很信任我，我也很感謝他的信任，可是在帶隊拿到了一個聯賽冠軍之后，我覺得在馬競的成就已經到頭了。畢竟我不是俱樂部的主席，我只是一個主教練，也許每年我還能夠拿到不少的冠軍，可是我沒法組建出一支一直能夠有著頂級水平的球隊。這不是一個主教練就能夠做到的事情，除非他成為一個俱樂部的象征，就象弗格森那樣。”
“就在這個時候，主席先生找到了我，提出了要將他手頭的股份轉讓給我一部分的提議。也許很多人說主席先生是個足球的外行，是個急功近利的暴發戶，我一度也這樣認為過，然而在聽到這個提議的時候，我知道，主席先生是一個睿智的人，他知道怎么才能讓馬競成為頂級豪門而不是偶爾達到巔峰。如果我是俱樂部的股東，那么我就能夠實施更長遠的計劃，而不是象這兩年一樣只買一些來了就能夠形成戰力的頂級球員。我會培養年輕人，會組建完善的梯隊體系，讓整個俱樂部的風格一脈相承，造血功能和自身良性循環的能力都無比頂級！到時候，我們才能夠真正的和皇馬、巴薩這些頂級俱樂部的抗衡！”
“九十年代為什么巴塞羅那會成為夢之隊？因為克魯伊夫打造了整個巴塞羅那的體系！皇馬為什么是世界第一俱樂部？因為從一開始，他們就以巨星打造著球隊，任何一個時代都會有最好的球星心甘情愿的加盟皇馬！這是俱樂部的傳統！偉大的傳統！馬競缺乏的，偏偏就是這樣的傳統！只有讓我擁有更多的權力，讓我在偶爾失敗的時候不會受到太多的掣肘，才能夠用時間來打造出這樣的傳統！別看我很看不起巴塞羅那，可是我卻承認，克魯伊夫為他們帶來的，絕對不是九十年代那些冠軍，而是無比輝煌的未來！拉瑪西亞足球學校將是一個很可怕的存在！想要抗衡他們，就需要有更長遠的規劃！”
狄克的話讓弗朗科這個老頭子也開始感受到了沸騰的熱血，他大聲的回答說：“我相信你，狄克！我相信你一定能夠做到的！”
“我也相信我一定能夠做到。”狄克苦笑了起來，然后打開了第三瓶酒：“可惜，在我們達到一個巔峰的時候，主席先生卻倒下了，去了天堂……接下來，小希爾就放棄了那個承諾，把那個協議當成了一片空氣，這些，原本我也能夠忍受，畢竟這兩年來我在馬競經營得非常的不錯！我有能力讓馬競再保持一到兩年的頂級狀態！可是你知道嗎，老頭子，小希爾那個小白癡，那個傻乎乎的家伙，那個長了一副好皮囊卻肚子里全是草包的家伙，他現在開始削我的權了！就在三天前，他告訴我說，他要讓我告訴他，我需要什么樣的球員，然后他去買……笑話，他能有我更清楚球隊需要什么樣的補充？他能知道用什么方式帶來我需要的球員？別開玩笑了！他也就配喝喝酒，勾搭一下主席先生的女秘書，玩玩婚外情……他懂得怎么組建球隊？放屁！他要是會組建球隊，那我就有能力組建一個國家！”
看著醉醺醺的狄克，老希爾長嘆了起來：“原來是這樣……我錯怪你了，狄克。”
“沒事，很多人都會錯怪我，我他媽的才不在乎呢……再說了，我就這么空口無憑的說，您能夠相信我，我很高興，老頭子，看來我做人還不算失敗。”狄克哈哈大笑了起來。
“那個協議……難道沒有什么證據嗎？如果有的話，我想我們所有的馬競球迷，都會站在你這一邊的！這里可是西班牙，馬競俱樂部也曾經是所有馬競球迷的俱樂部！就算他是俱樂部最大的股東，只要我們能夠站出來，那么他這個位置，也坐不長！”弗朗科大聲的說。
“沒有……因為當時只是口頭協議而已，我也不認為主席先生會毀約。”狄克搖了搖頭：“再說了，當時是打算賽季結束之后我閑下來，就能夠轉讓股份的，誰能夠知道會出這樣的事情……主席先生，這可不是我故意的，您在天堂里，可不要怪我啊。”
看著喃喃的向著天花板祈禱的狄克，弗朗科忍不住笑了起來，看到狄克已經喝完了第三瓶酒，他搖搖頭，然后把自己手中一口沒喝的酒瓶塞了過去：“繼續喝吧……這幾年你也是夠累的……”
“我哪里累，喝喝酒，勾搭勾搭小妞，指揮指揮比賽，時間就這樣過去了。”狄克哈哈的大笑了起來，然后又灌了一大口酒：“老頭子，估計我很快就要離開這里啦……下次再租房的時候，租給一個老實人吧，別租給我這樣的，總是大半夜的才回來，打攪你的睡眠。”
說到這里，狄克就站了起來，然后晃了晃手中的酒瓶子：“謝謝，謝謝你請我喝酒。”
看著狄克深一腳淺一腳的往樓梯上走，弗朗科搖了搖頭，然后嘆息了起來：“等你走了以后，你這房子，我是不打算再租啦……我也老了，用不了那么多錢，還是空著吧，讓我能夠經常想起來，我的這間房子里面，曾經住過一個那么偉大的教練，那個時候，他還很年輕，還經常半夜下來到冰箱里偷吃我的食物……”
聽到了弗朗科的嘆息，狄克的腳步停滯了一下，然后他站在了樓梯上，緩慢的回過頭來。
“老頭子，謝謝你能這樣想……把這房子留著吧，總有一天，我會回來的，到時候，我還住在你這里！保重身體吧，在馬德里市我就認識兩個老頭子，一個已經去了天堂，我可不想你那么早就去陪他喝咖啡！”
看著狄克的背影，弗朗科突然笑了起來，笑得很開心，像個孩子一樣的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