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三章后半部分進行了大修,覺得兩章之間不連慣的朋友可以翻過去再看看。
送走了譚家莊的人,竇昭松了口氣。
宋墨到下午酉時才回來。
她把譚家的來意告訴了他,并開玩笑地問他:“你又做什么了?竟然讓譚家的人特意從真定跑到京都來向你表明立場。”
宋墨很是無奈,道:“譚家多慮了,不說要說他們曾經雪中送炭,就憑他們在江湖中超然的地位,我也會無緣無故地去招惹他們。”
竇昭不由朝四周望了望,見丫鬟媳姨子都避了出去,悄聲道:“孩子,五舅有什么打算?”
那可是他的獨子,難道就這樣一直養在譚家莊?
宋墨目中流露出幾分不忍,低聲道:“這是五舅的意思。說蔣家就算是一時風平波靜,也總有驚濤駭浪的一天,誰也不知道以后會怎樣,那孩子既然能化險為夷,那是他的命,就不要攪和進來了,也算是為蔣家留一脈骨血。”
竇昭默然。
聽蔣柏蓀的話,對蔣家的未來是有打算的,但愿他不是個只會紙上談兵的,能帶領蔣家走了低谷。
有了孩子的女人特別容易同情那些孩子。宋墨以為竇昭是在為那孩子的坎坷擔心,柔聲安慰她:“塞翁失馬,焉知禍福?蔣家現在的處境還是很艱難,孩子留在那里,更安全。”又道,“你不是說你現在不能大喜大悲嗎?我們別想這些事了,用過晚膳,我陪你下棋。”
竇昭聞言,心情好了很多。笑道:“顧玉走了?”
“嗯!”宋墨應著,攬著竇昭的肩膀進了內室,“我把他送出了安定門,他過小年之前會趕回來的。”然后說了些送行的情景給她解悶。
杜唯派了個小廝過來給宋墨回來:“……那五個石榴擺件,原是陳嘉死去的干爹陳祖訓祖傳之物,陳祖訓死后,陳家丟了襲職,兒子也受了驚嚇病逝了,只有陳祖訓的老妻帶著媳婦和一個小孫子過日子,又有從前錦衣衛的人去打秋風。家境日益艱難。陳嘉升了鎮撫司僉事之后,就為陳家撐起腰來。后來他要送禮,湊不到銀子。陳祖訓的老妻知道后,就拿了這個石榴擺件給他。”
錦衣衛只要能管事的,個個都身家不菲。
陳嘉這幾年在錦衣衛不得志,差點被革職,上下打點。早就把從前跟著陳祖訓掙來的那點家散盡了。后來宋墨雖然幫他在汪淵面前說了句話,可這巴結上峰,結交同僚這等要用銀子的地方還得他自己掏銀子,他如今一貧如洗,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竇昭沉吟道:“不知道陳家是心甘情愿拿出來的還是被逼無奈拿出來的?”
“應該是心甘情愿拿出來吧。”小廝笑道,“陳家如今把陳嘉兒子。指望著他幫著孫子支應門庭呢!”
宋墨聞言卻沉默了片刻,道:“陳嘉欠多少銀子?”
小廝聽著一驚,失聲道:“世子爺怎么知道那陳嘉在外面欠了很多銀子?”
宋墨自從知道竇昭可能有了身孕之后。心情就一直非常的好。聞言不以為忤,道:“這還不知道――陳家雖然家道中落,可那陳祖訓畢竟是鎮撫司的千戶,就算是有從前的同僚落井下石,天子腳下。太平盛世,也不可能做得太出格。陳家怎么都還有些老底子。陳家既然指望著陳嘉幫孫子支應門庭,一損俱損,一榮俱榮,陳嘉若是能出人頭地,陳家也就保住了家業。陳嘉若是落魄,陳家遲早也會跟著敗落,自然會全力支持陳嘉,而陳家現在也只能在銀子上幫幫陳嘉。陳嘉這幾年坐吃山空,住的地方還是賃來的,家底如何,一看就知道。陳家焉能不在銀錢上支援他兩個?可他卻送禮都拿不出銀子來,可見是窟窿太大,陳家填不起。”說到這,他嘴角微翹,淡淡地笑了起來,“既然如此,他這欠債我幫他還了!就算是買他這五個石榴擺件的銀子。”
小廝張大了嘴巴。
竇昭不由嗔道:“你就這么喜歡這石榴擺件?”
宋墨望著竇昭微微地笑道:“這石榴擺件送來的正是時候,我怎么能不喜歡!”
竇昭頓時面孔脹得通紅。
宋墨已喊了陳核進來:“你去賬房支銀子,把陳嘉欠的債都還了。”
陳核應“是”。
那小廝忍不住小聲嘀咕:“陳嘉欠了二萬多兩銀子呢……”
竇昭嚇了一大跳,道:“怎么會欠了這么多?”
宋墨卻眉頭也沒有皺一下,神色如常地吩咐陳核:“去賬房支銀子吧!”
那小廝打了個寒顫,忙恭敬地給宋墨行了個禮,和陳核退了下去。
宋墨這才上前摟著竇昭歪在了大迎枕上,低聲道:“這個陳嘉,很會來事,欠二、三萬兩銀子是預料之中的人。”然后逗著她,嬉笑道,“照我估計,他怎么也得欠個五、六萬兩,誰知道他只欠了二萬兩銀了,可見他還是底子太薄,就是放印子錢的,也不敢多借給他。不知道我這次幫他還債以后,他的信用會不會更好些,以后借起銀子來更方便些?”
竇昭忍俊不禁,道:“都是你,也不知道是幫他還是害他?”
“管他來著。”宋墨不以為意地道,“就是父母,也不可能一輩子手跟著手腳跟著腳,他以后再遇到什么事,自己不思量著怎么解決,與我有什么關系?”
這倒也是。
竇昭抿了嘴笑。
宋墨就道:“明天一大早我就去趟大相國寺,請大相寺的主持給這石榴擺件開個光,然后擺在我們的床頭,據說這樣能多子多福。”說著,手就伸進竇昭的衣襟留在了她的腹問小心地摩挲起來,“什么時候才有個準信啊?我也好去請了舅母過來照顧你。”竟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惹得竇昭又是一陣笑。
陳嘉望著陳核送來的二萬兩銀票。臉色陰得仿佛要下雨似的。
虎子沒有覺察到,地抱著滿滿的一匣子銀票又數了一遍。
“陳大哥,是二萬兩銀票,一分也沒有少。”他難忍心頭的雀躍,喜滋滋地對陳嘉道,“我們就可以還清外債了,還可以把從前住的房子買回來,以后也不用怕遇到那些放印子錢的人了……”話說到一半,他看見了陳嘉陰沉的面孔,不禁錯愕。聲音也漸漸地低落下來,“怎么了?陳大哥。這銀票,是不是有什么不妥?這銀票可英國公世子爺身邊的陳大爺送來的。我仔細看過,沒有一張是假的,而且陳大爺也說了,以后有什么,讓陳大哥直管去找他就是了。我們好不容易熬出了頭。眼看著就有好日子過了,您還有什么不高興的?”
陳嘉正心浮氣躁著,聽見虎子這番簡單天真到傻氣的話,立刻就發脾氣來:“你是豬腦啊!人家送了兩萬兩銀子的銀票,那是要把這件事當賣買,貨到銀訖。讓我有什么事去找陳核。那是讓我們后沒事少去英國公府……什么好日子?小小的一個錦衣衛鎮撫司的僉事算什么?還不是人家一句話!誰知道哪天會被人盯上得給人挪位置?”
虎子傻了眼,道:“那,那怎么辦?把這二萬兩銀票退回去?”
二萬兩啊。可不是二千兩,就算是他們到時候吃拿卡要,也得個三、五年啊!
他不由小聲嘟呶:“那也要還得回去才行啊!”
陳嘉暴躁地在屋子轉著圈子,聽著暴喝了一聲“行了”,臉色非常的難看。
虎子不由縮了縮肩。
陳嘉一陣氣短胸悶。干脆推開了窗戶。
冷空氣灌了進來。
他不由打了個寒顫,腦子卻清醒了不少。
自己見到了英國公世子夫人。就立刻升了鎮撫司的僉事,不僅他的同僚,連他上鋒的上鋒的上鋒史川都把他叫去若有所指地嘻罵道:“你這小子,和英國公府世子爺這么好的關系,卻瞞著我。要不是這次世子爺親自幫你說項,我還不知道呢!”
他當時就覺得,夫人的話不是一般的好用。
出了錦衣衛衙門,他想到夫人嫁到英國公府,最要緊的恐怕就是生兒育女,為英國公府開枝散葉了,他大街小巷都走遍了,這才在陳家淘到了那五個寓意多子多福的擺件……轉眼間,他就得了二萬兩銀子的賞錢,把外債全給蹬了!
說來說去,他能有今天,能咸魚翻身,全因為走對了路子,抱對了大腿。
如果能討了夫人的歡心,不,討夫人歡心就得常在夫人面前走動,男女有別,國公爺未必就喜歡,夫人也未必會見他……得想辦法幫夫人辦事……還要辦得讓夫人舒服,覺得除了解他,別人都辦不好,就算是辦得好,也沒有他辦得快……
他在屋里又重新打起轉來。
英國公世子夫人,現在缺什么呢?
這條線,萬萬是不能斷的!
竇昭最缺什么?
她覺得自己現在最缺的是讓她滿意的丫鬟。
素心紅著臉道:“要不,我的事過兩年再說。反正趙管事這些日子要跟著鐘大掌柜的去您名下的產業看看,一時半會也沒時間……”
“他去我名下的產業看看,與你們成親有什么沖突?難道那些商賈都不成親了?”竇昭笑道,“你不要胡思亂想了,你們的婚事,有陳先生,段師傅幫著打點,你們只要一個安安心心地做新郎官,一個安安心心地做新娘子就行了。”
素心赧然,低著頭喃喃地不知道說了些什么,竇昭一句也沒有聽清楚,卻覺得這樣有著女孩子般嬌羞的素心,讓她很是欣慰――素心,還是很期待嫁給趙良璧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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