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珩死死的盯著那個如今笑的人畜無害,實際給他放了好幾個冷箭的明佑軒,心想這不學無術的明佑軒幾時開了竅,竟敢這般暗算自己。
這個明佑軒向來惹人討厭,時不時有些惡作劇,但今日之事到底之事他惡趣味來了,整蠱他一番呢,還是他根本就不那么簡單?
李世珩看著明佑軒笑嘻嘻的上前,狀似親密的搭了搭他的肩膀道:“昨日我見你飲醉了,便先行回了府,卻不知大皇子竟醉了一宿。”
李世珩很想拍開他的手,可是在沈弘淵靖王爺面前,卻也只好強忍著。眼睛卻死死的盯著他肩膀上明佑軒的手。明佑軒卻狡黠一笑,忽的湊近了,用只有李世珩才聽得到的聲音道:“我就是氣不過你輕薄我未婚妻,不過昨晚你也應是享了艷福了,煙雨樓的姑娘功夫可是好的很呢!”
李世珩不可置信的瞪大的雙眸瞪著明佑軒,而明佑軒卻已經退開了,仍是笑得滿臉和煦。李世珩簡直是氣得牙癢癢的,恨不得狠狠揍那個無賴小人一頓。承認是故意的也就罷了,竟還敢這般的囂張!
明佑軒并不將他的怒火放在眼里,反倒是謙謙有禮道:“大皇子宿醉未醒,穿的仍是昨日的衣裳,我看我們還是不擾了大皇子回府歇息了。”
明佑軒雖說的進退得宜,但李世珩分明看見明佑軒眉目中都是揶揄的笑容。
可是眼前三個長輩,沈弘淵與寧將軍皆是他想拉攏的人,靖王爺又是不可以得罪的,他能如何?只得含著怒氣道:“多謝明世子關心了,本王先行告辭。”
待李世珩離開了以后,沈弘淵才淡淡道:“明世子,我知你昨日雖是存心戲弄大皇子。但恐怕被靜初知道了,她會不高興的。”
明佑軒并不驚訝沈弘淵的耳聰目明,不過他并不擔心沈靜初會誤會,因為他會將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訴沈靜初的。明佑軒咧嘴一笑:“雕蟲小技,入不了世子爺的眼。”而后明佑軒肅了肅語氣,又道:“不過那日大皇子意欲輕薄靜初,是可忍孰不可忍,我須得讓大皇子知道,我的未婚妻不是他可以碰的。”
明佑軒的聲音雖不大,卻是字字清晰。擲地有聲。
沈弘淵有些驚訝。一來他并不知曉李世珩意欲輕薄沈靜初一事,二來他方才還在思考明佑軒何以這般作弄李世珩,他想著即便明佑軒在背后暗中幫著哪個皇子。也沒有必要用這些小手段來戲弄李世珩,卻沒想到竟是這個緣由。不過,李世珩竟想輕薄靜初,這個李世珩……沈弘淵不免皺眉,心中生了幾分警惕。
這下不單沈弘淵對李世珩不滿了。連寧驍也對這個意欲輕薄他的嫡親外甥女的大皇子極度不滿意。這大皇子都已經娶了沈家的庶女為側妃了,還來招惹他的外甥女作甚?須知李世珩可是靜初的妹夫!
寧驍想起自家夫人那日的驚訝,道靖王府原先是想要讓明二公子與靜初結親的,不料那明世子卻忽的冒了出來,打亂了所有的節奏,詭異的是這親事竟然說成了。夫人那時還擔心明世子并不是一個值得依賴的對象。話語間不免有些憂心忡忡,不過是看在自家妹子書卉不曾反對,所以也不好說什么。但今日看來。這個明世子倒是疼惜靜初,言行舉止看起來也不像外界所傳的玩世不恭,卻是個十足的王府的世子爺。看來他與夫人的擔憂都是不必要的。
沈弘淵的語氣軟了許多,倒有了幾分長輩叮囑晚輩的意味:“下回可不得亂來了。不過這回,也有夠他頭痛的。”
明佑軒知道沈弘淵是肯定了他所作所為了。他笑著道:“世子爺放心。沒有下一次了。”因為李世珩不可能再有機會接近他的靜初。而且,下一回。他便要給李世珩致命的一擊,讓他再也無法翻身了。
沈弘淵沒再說什么。心中不由得給這個明佑軒加了幾分印象分。
四人在此事上達成一致以后,便也沒在提此事。寧驍笑著道:“方才說到靜初的親事要提早了……”
那頭,李世珩怒氣沖沖的回了大皇子府,心里頭恨不得將明佑軒千刀萬剮。可剛回到府中,還來不及去書房想些點子將那明佑軒戲弄回來,卻看到宮里的薛公公在府中等候著,看樣子,已經候了多時。
薛公公雖不過是個太監,卻也在皇上跟前伺候多年。他見到皇上的時候比皇子妃子們甚至大臣們見到皇上的時候還多。即便是皇子妃子們對著他,語氣也是恭敬的,不敢有所怠慢。只見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李世珩道:“大皇子殿下,今日殿下不曾出現在早朝,皇上特意吩咐了奴才來關懷一番,生怕殿下是病了……”
可是眼瞧著這大皇子非但不是病的臥床不起,還是從外頭回來的,甚至渾身酒氣,頸脖隱約可見一些紅色的痕跡……昨晚大皇子去了哪里,不言而喻。
李世珩這回窘大了。他原本也在思索著如何回了父皇,卻沒料到父皇竟如此重視他,還派了個公公來詢問他的病情。可是父皇這般的重視,卻恰好讓他抓了個包!
他一定要想個完美而又合理的解釋才好!
四皇弟的死,已經讓父皇對夜夜笙歌流連煙花之地的行徑深惡痛絕。若是讓父皇知曉了自己昨晚的行徑,恐怕要被列入皇儲人選的黑名單!
四皇弟!李世珩忽的靈光一閃。很快露出一副頗為深思又帶些沉痛的臉色道:“本王覺得四皇弟的死因有些蹊蹺,尋思著也許不是這般簡單,所以昨夜便去了煙雨樓一探究竟。”
好借口!連薛公公這個久在深宮里頭行走的人也忍不住要為眼前這個巧舌如簧的大皇子喝彩了。去了青樓風流快活,還能想到這般一個好借口,這是常人能做到的么!脖子上明明有歡愛的吻痕,卻睜著眼睛說瞎話,還說的這般的情深意切,這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么?
當然薛公公也不會去追問李世珩一探究竟的結果,他來的目的不過是替皇上“慰問關切”一番罷了。既然這個大皇子如此能言巧辯,定能想到跟皇上細述的結果的!
薛公公笑著道:“真是辛苦大皇子殿下了。”
李世珩眉頭難掩疲憊之色,卻嘆了口氣道:“哪里辛苦,為皇弟追尋死因,給父皇分憂,是我這個做兒臣的本分。”抬眼望去薛公公那里,李世珩從袖中掏出一個錢袋,塞在薛公公手里,溫和的說道:“父皇那里,還得勞煩薛公公好生幫忙解釋著。”
薛公公掂了掂手里錢袋的分量,仍是笑著道:“奴才自會將殿下的話轉達給皇上知曉的。”
李世珩略微松了口氣。而薛公公的笑容卻在邁出了大皇子府以后沉了下來。
沒想到這大皇子竟這般小氣,打個賞也這般少,還指望他幫他在圣上面前睜眼說瞎話!
真是可笑至極!
其余幾個皇子可從沒有這般的小氣呢!他們的打賞,至少是大皇子的四五倍!
薛公公“哼”了一聲,心想這大皇子有銀子去青樓尋歡作樂,卻沒銀子好生賞他,心中更是不爽到極點。
當然,薛公公不知曉的是,李世珩如今確實很窮。原本的他出手雖不大方闊綽,可是也知道要將銀子用在點子上的。該花的,他倒不會小氣,更何況他今日么沒去早朝,本就有錯,自是希望薛公公幫他在皇上跟前美言幾句。可是自李世珩莫名其妙沒了一百萬兩以后,他便有些捉襟見肘。在銀子上面基本是能省則省。而為了讓沈靜怡回門好生打探消息,又出了些重手,不免又掉了幾塊肉,白花花的銀子花了出去,疼的李世珩心中嗷嗷叫。甚至連昨晚在煙雨樓的酒水錢,都還是明佑軒付賬的呢。
他昨晚眼見明佑軒豪爽的賞了每個姑娘一人一百兩,下巴都險些沒掉下來。那一張張的銀票啊,李世珩多希望都是自己的。心中暗嘆靖王府果然富有,明世子出手真大方。
當然,李世珩不會知道明佑軒是在用他的錢付賬。他是愈發為那一百萬兩心疼。可是此事他尋不到半分蛛絲馬跡。而且時日久了,再想要尋回,恐怕就沒這般的容易了。
待薛公公走后,李世珩趕緊吩咐了人給他準備熱水洗澡。這一大早的,都是些什么晦氣事!大概因為昨日的酒氣濁氣殘留到今日,才讓他今日這般的倒霉吧!
李世珩想起明佑軒得意的笑容,想起他湊在耳邊說的那番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當然,此刻的他完全沒將明佑軒的行為往別處想,他只覺得這個明佑軒是個無惡不作以作弄人為樂的不折不扣的紈绔子弟!
李世珩邁進屋子,準備換下污濁的衣裳沐浴一番。解開衣衫的紐扣,他發現自己身上竟然布滿了紅痕,更是氣得全身發抖。無怪乎方才沈弘淵幾個都用那般的眼光看著他,而他一路回來,路上行人都以異樣古怪的目光看著。他只以為他們在煙雨樓門口撞見了他,并沒看見什么痕跡,當然被人捉了個正著,他也并沒有否認。可是,可是那薛公公……
李世珩開始后悔他沒將身上的貴重之物都掏了給薛公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