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曉生感到非常意外,林詩詩竟然沒有詢問昨晚她昏倒的事。
作為一個女人,她不可能忽略這么敏感的問題;作為一名刑警,她也不可能忽略這么重要的問題。
但是,她真的對此事只字未提,對此,唐曉生百思不得其解。當然,這樣也好,他省下了不少麻煩。
而在中午時,他還收到了一個好的消息,住院部主任醫師突然告訴他,出院手續已經辦理完畢,他和郭襄今晚便可以出院。
得知這一消息后,唐曉生對于林詩詩不禁多了幾分佩服,看來她還真有點門道,才半天的時間就把這件事搞定。
最開心的人則是郭襄,她盼望這一天已經整整一年,早已迫不及待。
由于郭陽為了還債,早就將家里的房子賣了,郭襄可以說已經無家可歸,她只能跟唐曉生住在一起。
晚上七點多,唐曉生和郭襄提著收拾好的行禮,準備離開精神病醫院。郭襄的人緣真的很好,在臨走前,有不少精神病人前來相送。郭襄畢竟在精神病醫院呆了一年,對這里也有感情,突然就要離開了,她多少有點不舍。
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與在眾多精神病人一一道別之后,她終于與唐曉生一直離開了精神病醫院。
出了醫院大門后,他們決定馬上回家,為了到對面的馬路攔出租車,于是一起走進一個地下通道。
在地下通道里,正好有有一名流浪歌手在賣唱,他手中抱著一把木吉他,正彈唱著齊豫的《橄欖樹》:“不要問我從哪里來,我的故鄉在遠方。為什么流浪,流浪遠方,流浪……”
嫻熟的吉他彈奏加上通透的嗓音,流浪歌手的賣唱吸引了不少路人圍觀,郭襄也好奇地停下腳步。
片刻后,她小手指了指流浪歌手,稚聲問道:“大哥哥,他為什么要在這里唱歌呢?”
唐曉生解釋道:“他是一名流浪歌手,只要有一把吉他,他們走到哪,便唱到哪,到處流浪,四海為家。”
“到處流浪?”郭襄眼睛眨了眨,露出羨慕的神情,說道,“大哥哥,什么樣的人才可以成為流浪歌手呢?”
“呃,任何人都可以。不過,流浪前,至少得學會彈吉他。”
郭襄有點明白了,頓了一下,道:“大哥哥,我以后如果學彈吉他,也能成為流浪歌手嗎?”
唐曉生笑了笑,或許她是被關在精神病醫院太久了,對于自由的生活充滿向往,于是對流浪歌手的生活產生了興趣,緩了緩,說道:“當然可以,不過,咱們現在得先回家。”
“嗯。”
隨后,兩人一起穿過地下通道,來到對面的馬路,然后搭了輛出租車,一起前往住于遠郊的住所。
唐曉生的住處位于京華市西郊的一所民房里,由于市區的房價太貴,他根本租不起,這些年來,他一直都住在這里。
房子建于上世紀八十年代,裝修陳舊,設備簡陋,衛生條件也比較糟糕,唯一的優點就是房租便宜——一個月160元,水電費另算。
到達住所時,剛打開房門,便有一股怪異的臭味撲鼻而來。
房間并不大,不到二十平方,一房一衛。進屋后,便見房內一張破舊的小圓桌上擺著一碗未吃完的泡面,泡面已經嚴重發霉,碗面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絨狀白毛。在泡面的周圍,還有幾只蟑螂出沒。
在小圓桌邊上,放著一張缺一條腿的條型木椅,椅子上堆放著十多件未洗的臟衣服。最醒目的,則是椅子對面的一臺油漆已經掉得差不多的的落地風扇,上面掛著兩條紅色的熊貓牌內褲。
房間的最里面有一張簡易的木板床,床頭橫七豎八地放著著十幾本書刊,全部都是關于表演的書籍,其中最上面的一本叫《演員的自我修養》。
在木板床旁,有一張脫皮的沙發,沙發上堆放著十幾袋各種口味的方便面。
在房間的地板上,則散亂地放著各種各樣的生活用品:食用油,電磁爐,鍋,碗,勺子,電熱棒,熱水瓶,塑料桶、臉盆,膠鞋、拖鞋,襪子、洗發水,洗衣粉,啞鈴,可樂瓶,籃球,二手DV機,二手自行車……
整個房間最干凈的地方是墻壁,上面貼滿了中外演藝明星海報:李小龍、阿爾帕西諾、史泰龍、肖恩康納利、湯姆克魯斯、周星馳、奧黛麗赫本……
見到如此混亂不堪的房間,郭襄倒沒太在意,也沒抱怨什么,反而動手準備收拾房間。
“襄兒,不用收拾得太干凈,我們過幾天就搬家。”唐曉生提醒道。
他住在這里已經六年,雖然生活條件差了點,但早已習慣。只是讓郭襄也住在這種地方,實在有點太難為她,不太合適。他已經想好了,這幾天就租個環境好點的房子,之前郭陽給他的一萬元正好派上用場。
“大哥哥,我覺得這里收拾一下也挺好的,不用搬家。”郭襄抬頭望著他,認真地說道。
唐曉生微微一笑,估計這小丫頭知道他沒什么錢,想幫他省錢,摸了摸她的頭說道:“不說了,現在先收拾一下床鋪。”
“嗯。”
隨后,兩人便開始對房間進行大掃除。
郭襄先是整理好床鋪和沙發,然后提著塑料桶到衛生間打水,打完水后,她卷起衣袖,開始用麻布擦洗桌椅和沙發。
唐曉生則收起桌上發霉的泡面,丟進垃圾桶,然后又將屋里的物品重新擺放了一遍。做完之后,抱著十幾件臟衣服走到陽臺的洗衣槽清洗。
啾!啾!
正洗著衣服,忽然聽見衛生間里傳來了兩聲尖銳的叫聲,然后是一陣混亂的異響,似乎是發生了什么事。唐曉生趕緊放下手中的活,匆匆跑到房內,來到衛生間,問道:“襄兒,怎么了?”
只見郭襄站在衛生間的邊上,臉色微驚,指了指地板上,稚聲道:“大哥哥,有老鼠呢!”
唐曉生往地上一掃,果然看見一只老鼠正橫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似乎是死了,眉頭皺了皺,有點不解地說道:“怎么衛生間里會有死老鼠?”
“大哥哥,這不是死老鼠,而是一只昏迷的老鼠,它只是被我點中了昏穴。”郭襄俏鼻一挺,稚聲解釋道,“剛剛我到衛生間打水時,忽然躥出一只老鼠,我一緊張,就用《蘭花拂穴手》往它身上一拂,結果就把它給點住了。”
唐曉生恍然大悟,蹲下身子,輕輕碰了碰地上的老鼠,發現它果然還有生命跡象,轉頭對郭襄贊道,“襄兒,看來你的《蘭花拂穴手》又精進了不少。”
郭襄嘻嘻一笑,有點驕傲地說道:“這兩天我一直在苦練呢!”
唐曉生有點好奇:“老鼠和人體的穴位并不同,你又是如何認穴的?”
郭襄搖頭:“我也是隨便點的,沒想到真點住了。大哥哥,這只老鼠怎么處理呢?”
唐曉生隨口道:“找個地方埋了。”
郭襄提醒道:“大哥哥,它還沒死呢!三個時辰后,穴道會自行解開,到時它又能動了,不如放它一條生路。”
對于老鼠,唐曉生實在沒多少好感,因為他房內的方便面經常被老鼠偷吃。但既然郭襄這么要求,他決定發發慈悲:“好吧,就給老鼠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說完,他又煞有介事地對昏迷在地老鼠說道,“耗子,你聽著,既然襄兒為你求情,這次姑且饒你一命,希望你以后痛改前非,重新做鼠,別再來偷吃我的方便面。”
他這一說,徹底將一旁的郭襄逗樂了。
隨后,唐曉生便將昏迷的老鼠拎出衛生間,隨手扔進了房門外的垃圾桶里。
此時,房間已經收拾得差不多,經過這一折騰,郭襄也出了不少汗,她說道:“大哥哥,我想洗個澡。”
“行,熱水瓶里有開水。”
“可是……”郭襄一頓,低聲道,“我怕衛生間里還有老鼠。”
唐曉生住的這個地方,由于房子年代久遠,漏洞比較多,加上附近有個垃圾場,因此經常有些齷齪的小動物會趁虛而入,在房間里溜達,其中老鼠和蟑螂便是常客。
“這個容易,大哥哥先去幫你把老鼠趕走。”
“嗯,謝謝大哥哥。”
唐曉生于是來到衛生間,房間里各個角落仔細地檢查了一遍,并堵上所有的可能鉆出老鼠的洞口,關閉掉所有窗戶,又拿出殺蟲劑朝房間的各個角落猛噴了一遍,順便將蟑螂也一網打盡。
“襄兒,衛生間收拾好了。”
郭襄站在衛生間門口,探了探腦袋,朝里面瞄了瞄,細眉一動,求證道:“大哥哥,真的不會再有老鼠再鉆進來嗎?”
見她似乎還是不放心,唐曉生安撫道:“這樣吧,大哥哥就一直站在衛生間門口守著。如果有好色的老鼠企圖進入浴室偷看小美女洗澡,大哥哥就在門口將它碎尸萬段,你看如何?”
郭襄呵呵一笑,點點頭:“嗯,那我洗澡去了。”
說完,抱著選好的衣服進入衛生間,然后輕輕地關上了房門。片刻后,便傳來嘩啦啦的水流聲。
吃方便面的確不大可能上癮,那么,為什么唐曉生會上癮呢?這是本書中一個重要的伏筆和線索,它背后有一段劇情。至于劇情是什么,就不在這里透露,否則小說也就不用寫了。總之,唐曉生喜歡吃方便面,這不是一個無邏輯的設定,而是一個重要的線索,它是有來由的,有原因的。現在看到的只是現象,至于內在的真相和邏輯會隨著小說劇情的展開,慢慢呈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