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然開闊平靜的水流之上托起一塊環狀的平地,平地上起建筑,不分幾進院落,幾間敞亮的屋舍,門口種植著竹子,竹影斑斑,屋舍仿佛有仙氣繚繞,蕭琳揉了揉眼睛,實在是擔心屋舍會突然消失。
“此處甚好,甚好。”
李炫奕同樣驚嘆稱贊,士族多會顯得清貴出塵,李炫奕只有在此處才能真正的感覺到不受富貴影響到的高雅,隔絕了塵世的一切。
“三清祖師的知守齋靜則靜矣,然少了此處的鮮活。”
李炫奕還沒稱贊完,瞥見蕭琳瞪他,“喂,你怎么了?”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我都沒進過知守齋,哪知道知守齋什么樣兒?”
“這個···這個···”李炫奕眼里閃爍著疼惜,掩去尷尬,很確定的保證:“下次進知守齋,我帶你去。”
蕭琳嘴角微微揚起,“能進一次知守齋已經很難得了,你還有下次?沒有秦王殿下,三清祖師不認識你。”
李炫奕眼看著蕭琳的小手伸向水流,在水面上彈起水珠,李炫奕伸手去拽蕭琳入水的胳膊,“此時深秋,吳郡的水也是···”
幾滴水珠落在李炫奕臉上,李炫奕沒感覺太涼,耳邊是蕭琳清脆的笑聲,她殷紅的小嘴吐出兩個字:“笨蛋。”
換個人李炫奕能將她直接踹水里去,可偏偏是蕭琳,還是惱道:“不許再說。”
李炫奕轉身不看蕭琳,他真有那么笨?蕭琳什么時候能不說他是笨蛋?像司徒尚一樣才不會再被蕭琳稱為笨蛋。
李炫奕能感覺到蕭琳對司徒尚的敬佩,他慢慢的攥緊拳頭,又多了一個壓倒司徒尚的理由。
“秦王世子。”
“哼。”
李炫奕抹去臉上的水珠,蕭琳不承認錯誤,他絕不再搭理她。
蕭琳將手帕遞給李炫奕,輕輕碰碰他胳膊,李炫奕是不打算接的,但手帕上淡淡的香味兒,比他曾經認識的女子身上的香氣都好聞兒,等他回神的時候,手帕已經被他攥得緊緊的了。
“我不說了,可往后世子殿下最好看明白再說,水面看不出變化,但水下的水流一樣是流淌的。”
每次蕭琳脾氣最不穩定的時候,總是能碰上李炫奕,蕭琳雙手環住膝蓋,“世子殿下眼睛看到的并非是實情,娘說過凡事要用心。”
“如果世子殿下能憑借自己的本事才華獲得入知守齋的資格,我是愿意同世子一起去的。”
李炫奕垂頭看著被竹筏劃破的水面,蕭琳也不再言語了,兩人耳邊只有撐竹筏的水聲。、
竹筏到岸,婦人先下了竹筏,蕭琳起身跳躍到岸上,回頭看向站在竹筏上的李炫奕,驕傲的說道:“我不一定讓世子殿下帶我去知守齋,世子殿下焉知我不會先于您獲得三清祖師的垂青?敢不敢比一比看?”
李炫奕一躍上岸,動作極為的灑脫,落腳的地方是蕭琳身邊,李炫奕抬起手,同樣驕傲的說道:“你一定輸,毛絨團子,你一定會跟我一起進知守齋。”
蕭琳的手落在李炫奕手心上,啪得一聲脆響,蕭琳眼睛彎成月牙兒,篤定的說道:“知守齋門前,我等世子殿下。”
“兩位,主人有請。”
領路的婦人眼看著俊逸的少年,甜美的少女站在一處,襯托他們得背景是勁竹,清澈涓涓流水,以及在大夏國除去知守齋得另外一處清幽的神仙府。
十年之后,他們是否還會記得今日的賭約?不管如何,過著與世隔絕的婦人眼角多了好幾道的笑紋。
李炫奕臉頰微紅,眼睛卻是亮晶晶的隱含著一絲懵懂莫名的情感。蕭琳心無雜念,一派落落大方,轉身對婦人道:“有勞。”
“請。”
婦人讓開了門口,李炫奕賭氣的先走一步,蕭琳落后他半步,東苑主人到底是什么樣的?她的心思全部都在這上面,對李炫奕時不時的表現不正常,她不懂,亦不想弄懂。
庭院中,一樣有清澈的小湖,上面橫著竹筒,水流從竹筒流過,隱約有聲響。蕭琳多看了兩眼,凝眉看了院落中并沒有記刻時辰的圓盤,四處環水,如此清幽之地應該不會有更夫破壞安寧的環境,難道看時辰指用此處的竹筒?
婦人察覺出蕭琳的疑惑,“水流過竹筒耗費半個時辰。”
蕭琳對東苑主人越發的敬佩,好厲害的算法。站在房門前,落下的竹簾平凡無奇,有換璞歸真之感。
隱約間,蕭琳見到一抹鮮亮紅,無論是大夏都城,還是吳郡,命婦貴婦的打扮偏愛淡雅的素色,只有艷俗騷魅的女子才會著鮮亮的襦裙,這等女子地位極低微,大多是主人用來款待客人的艷姬舞姬。
清幽宛若仙境的地方,怎么會有粗俗鄙夷的歌姬?
竹簾挑開,李炫奕邁步進門,蕭琳尋到那抹鮮亮的紅,在屋子正中間擺放著一處軟席,她身穿紅裳,手撐著額頭,右手書卷,在軟席旁邊放著幾顆碩大夜明珠攢成的紗燈。
聽到動靜,她的目光從書卷上移開,蕭琳仿佛被定住了一樣,邁不開步伐,面對她比面對淑妃更覺得喘不過氣,但當時淑妃是同蕭菀爭鋒,氣勢迫人,她卻只是靜靜的坐著看書,那道目光極為平和毫無盛氣凌人之意,蕭琳卻覺得自己的心事無從遮掩。
她將書卷放下,銀白的發絲垂在胸口,艷如火焰的衣衫,銀白的發絲,卻奇跡的協調。
“鶴發童顏。”李炫奕贊嘆。
蕭琳深以為然,從她的臉上絕對看不出她二十年前曾經贈書給秦王,眼角雖然也有皺紋,但皮膚賽雪般白皙,如水般滑膩,眼眸平靜卻高如遠山,雖是坐臥,但足以看出她并非老態龍鐘的夫人,身材并未走樣。
“李炫奕拜見。”
“蕭琳拜見。”
一前一后,李炫奕同蕭琳幾乎同時行大禮參拜,好聽的聲音響起:“秦王世子請起,蕭琳···你也起來。”
蕭琳,李炫奕分別跪坐在她的兩側,蕭琳一直偷偷的看著她,她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宛若一幅優雅的畫卷,肆意和高雅奇妙得融合,無論她做什么都會覺得高貴,士族鼎盛時的女郎應該像她這樣,曾經的古禮哪怕在司徒家也不多見。
ps小醉更新了,昨夜慘敗,好在肉爛在鍋里了,嘿嘿,大家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