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琳含了糖塊,恢復了些許的體力。并非是蕭琳故意裝著嬌弱,任誰跪坐三日,還不給飯吃,也都夠受的了。
她們姐妹四人說說笑笑的順著人潮下山,蕭家女郎容貌清秀,風姿卓然,并各有風韻,雖是其中以蕭如云姿容最為出色,然即便是心胸狹窄的蕭如星在外人面前也是姿容端莊秀美的士族女郎。
又因為蕭琳,她們一行人格外的受人重視。蕭琳年歲最小,尚無如花少女的風姿,蕭琳略顯得天真爛熳,雖然有人對她好奇,但更多人的目光落在蕭如云姐妹身上。美人哪里都是受歡迎的,蕭如月氣質淡然沉靜,亦有許多士族少年側目。
四人走在山路上,穿著高齒木屐卻能悄然無聲,飛卷翻滾的袍袖,襯得她們飄然若仙,氣勢反而十足,在人群中,她們格外的顯眼。旁人大多贊嘆一聲:“蕭家女郎名不虛傳!”
“侯爺!”
唐霓擔憂的看著一直凝視著蕭琳背影的祁陽侯,壓下心底的酸澀,“琳兒怕是沒看到侯爺。”
祁陽侯俊秀的眉尖隱約帶有濃濃的倦怠,高遠深邃的眸子暗淡無色,唇瓣幾乎呈現淡淡的水粉色,他傷心倦怠的模樣讓女子看到,對他會心疼,并想要撫平他的愁容。
唐霓癡迷的目光更重,“琳兒總是侯爺的女兒,她怨恨得是妾身,是妾身讓侯爺為難。不然妾身請父親上書陛下迎回琳兒?”
祁陽侯仿佛沒聽到唐霓的話語,怔怔的望著山下,唐霓不知他在看誰,也許不是因為蕭琳?唐霓沒有來的有了一陣的心慌,仿佛有什么事情脫離了她的掌握一般,嬌弱的身體在稷下學宮門前站了很久,不是一口氣撐著。唐霓早就昏厥過去了。
“夫人.”
祁陽侯感到肩膀一沉,攔住唐霓的肩頭,“夫人!”
“侯爺。”唐霓唇瓣一張一合,她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仿佛再輕輕碰觸便會破碎。
“夫人是何苦!”祁陽侯攙扶著唐霓,對她心疼的不行,“明日本侯就去拜會蕭家,夫人為了本侯,為了尚在襁褓中的兒女也應該愛惜自己的身體。”
唐霓淚睫于盈,嬌弱中卻有一抹的堅韌。“妾身不想侯爺為難,妾身生死是小,侯爺的臉面尊榮是大。吳郡的士族必然會刁難侯爺。又因為阿菀姐姐,蕭家.侯爺,妾身不怨您再受其辱。”
祁陽侯嘆了一口氣,將唐霓交給旁邊的仆從,安放在一旁的軟轎上。寬慰唐霓:“本侯既是納了你,焉能舍棄霓兒?若是講道理,本侯定然不怕蕭家,不懼三絕隱士!若是欺人太甚,本侯亦不是好惹的。”
“夫人且不可再提讓本侯為難的話,安心養病便是。”
祁陽侯撇下唐霓。大步下山,主動同名士狂生談詩論畫,交流在稷下學宮聽講解的心得。沒有唐霓跟在祁陽侯身邊。他容易行事了許多。
祁陽侯當初能迎娶到蕭菀,除了家世容貌不凡之外,最重要得是他才學亦是杰出的。尤其讓祁陽侯聞名天下的是他的字,唐霓嫁給他之后,祁陽侯便開創了了新字體。灑脫狂放不羈的字體正好迎合了時下的風氣,讓祁陽侯的墨寶一時風靡天下。
除了唐霓給他的靈感之外。祁陽侯本身對毛筆字的理解,以及積累也非常人所比,以前他也是下過苦功夫練就的毛筆字。
唐霓撩開軟轎子的簾櫳一角,唇邊多了幾許的苦澀,在吳郡,她就是祁陽侯背在身上的恥辱,若是士族興盛,在京城怕是也沒有她容身之地!
權利紛爭,你死我活。唐霓放下簾櫳,淚水模糊了視線,“我同蕭菀都是犧牲品!”
祁陽侯所思所想,唐霓何嘗不明白?吳郡之行提醒了祁陽侯士族并非不堪一擊,同樣使得唐霓對士族多了幾分不同的認識。其中最讓她吃驚的人是司徒九郎,不知司徒尚能否挽挽大廈于將傾?
高談闊論的祁陽侯,風采過人,言談過人,偶有精妙之言,倒也讓同他談話之人遺忘掉他納寒門女為平妻的事情。
祁陽侯言談之間有透出幾許因為圣旨賜婚的無奈,對曾經設計唐霓名節受損的汝陽王家格外的鄙視。
吳郡是士族的心中的圣地,同樣士族中也有南北兩個派系,汝陽王家便是北方的士族代表,吳郡士族對王家所為亦是看不上,祁陽侯迎合了這種論調。不是因為丹陽真人在,祁陽侯許是會得到更人的同情。
回轉蕭家之后,蕭琳給外祖母,兩位舅母,三位舅舅問安之后,才轉回東苑。
太夫人王氏面上對蕭琳一如既往的疼愛,對蕭琳極是客氣,李氏和趙氏也對蕭琳慈愛寬厚,她們之間相處得很是融洽。
直到蕭琳離開,太夫人王氏嘆息了一聲,“云丫頭將稷下學宮的事情詳細說說。”
蕭如星搶先道:“讓祖母知曉,四妹妹在稷下學宮大出風頭呢,被隱士高人直接請進稷下學宮,沒用上大姐姐的請柬。”
趙氏撩了一下眼瞼,看大嫂李氏面色不愈,心里稍有得意。當初李氏多為蕭如云驕傲,如今就多憋屈。趙氏知曉的士族秘辛比李氏多,不說三絕隱士的之名,就言丹陽真人也足以確保蕭琳光明正大的入稷下學宮。
三清道觀的后山知守齋,對大夏國而言,可不僅僅是一處清修之地!趙氏嫁進蕭家時,蕭菀尚在閨中,趙氏對忻子蕭菀記憶猶新,從來都是敬著的。
蕭如月捧起清茶,低聲道:“三妹妹雖是說得實情,口氣卻有挑撥之嫌。大姐姐能想著帶你我去稷下學宮,是大姐姐有姐妹之情,四妹妹憑自己才學得先生們青睞,我等可羨慕,但不可嫉妒生事。四妹妹和大姐姐苦學之時,三妹妹在何處?”
趙氏嘴角一彎,“月丫頭怎么同你妹妹說話呢?”
雖然是指責蕭如月,但趙氏的得意誰聽不出?趙氏唯有如月一個親生女兒,自然是愛得什么似的。
因為蕭如云太耀眼,自己的女兒處處不如,趙氏恨過怨過,但更恨蕭如月那分沉默。自從蕭琳來之后,趙氏看出了蕭如月的變化,由此她對蕭琳還是有幾分的感激的,今日蕭如月敢辯駁蕭如星,更是讓趙氏高興。
太夫人王氏的目光在蕭如月身上停住了一會,李氏也很吃驚,瞪了蕭如星一眼,“蕭如星不得胡說。”
“我我”蕭如星低頭,咬著嘴唇不甘心的說道:“是。”
蕭如云喜悅的說道:“四妹妹揚名立萬,于蕭家而言實在是好事。她能入西面五席,也是蕭家得了臉面,我同兩位妹妹臉上也有光彩的。在稷下學宮草堂前,四妹妹又有驚人之舉,換得幾名隱士的看重,姑祖母后繼有人,并且傳人姓蕭,實在是極大的好事。”
只要蕭琳姓蕭,于蕭家都有好處。三絕隱士性情古怪莫測,王氏曾經擔心她收下的傳人不再理會蕭家,如今.雖然王氏最看重的蕭如云不是蕭居士的傳人,好在傳人是蕭琳,同蕭家有難以割舍下的血緣。
蕭琳應該比蕭居士更知曉宗族的重要,王氏平緩的說道:“云丫頭說得也是,琳兒姓蕭,將她記載族譜阿菀名下。”
李氏面露幾分的為難,輕聲說:“不是媳婦不愿,只是族老那里怕是.”
“那些族老一個個都成精了,放心,他們只會拍說說好。”
李氏應了下來,上了族譜蕭琳就真成蕭家的人了,李氏略帶擔憂的看了蕭如云一眼,蕭如云向她笑著搖頭,李氏暗自嘆息一聲,好傻的云丫頭!
過后,李氏單獨叫了蕭如云,母女兩人坐在一起,李氏道:“以前蕭琳比你缺得便是宗族之力,不入族譜的人始終是孤單的微薄的,可如今.云兒會被蕭琳比下去的。”
“士族嫡血的聯姻并非想得那么簡單。四妹妹入了族譜也不是長房嫡女!況且我是真心喜歡四妹妹,有她在,我亦能盡全力。”
蕭如云靠著李氏,輕聲說道:“我為什么要同她比?她懂得我可能不明白,她有得我也許沒有,但她不懂得,我會懂啊,我有娘,有兄弟,有祖母,有蕭家嫡長女的身份,我雖然羨慕四妹妹,但絕不會因為嫉妒而生怨恨。娘.恨一個人的滋味并不好過。”
“我是怕司徒.”
“我又不是非他不可?司徒家的祖訓比蕭家還要嚴苛,若是輕易違背祖訓,司徒家名聲必然受損。司徒九郎重任在肩,身系士族榮衰,容不得他任性妄為。
況且他最是守舊,骨子里都印著規矩呢!四妹妹即便名聲顯赫,他也許會欣賞,然不一定動心動情,四妹妹師從姑祖母,想得是天下格局,不一定能成為賢妻良母,不一定會安心在丈夫身后生兒育女。”
蕭如云笑容極為的恬淡,眉宇間有對將來的自信,她不想大事,只愿做個好妻子,好母親!
“娘與其擔心我,不如抽出功夫好好的教養如星,她性子尚未定性,有管教的可能,一旦母親再放任她下去,到時丟臉得是您,是蕭家,對我也沒什么好處的。”
蕭如云跪坐下來,鄭重的懇請李氏,“蕭如星迷戀司徒九郎太深,后患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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