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藏城,黑云壓城!
一條臨街的奢華藏式酒樓上,飄蕩著飯菜的香氣,二樓西側臨窗桌上更是擺著八菜一湯,從這里看出去,是烏云滾滾的天空是裹著風沙的樹木,是一條狹長通往布達拉宮以及城外的街道,此刻,十幾個身穿新衣的小孩正拿著爆竹在街道上追逐戲鬧。
偶爾,他們還讓手中的鞭炮刺耳響起,響起的爆竹炸響,空中彌漫的硝煙氣味,來往人們的笑容,使整個藏城都洋溢著歡喜氣象,也昭示著這里有一場讓藏民喜悅的好事,事實也如此,巴登活佛明日入主布達拉宮,藏教佛徒都會想方設法過來觀禮。
只是相比教徒和小孩的笑容,站在窗邊的杜子顏則沉默很多,像是一座石雕遙望著前方,今天的杜丫頭身穿一襲樸素衣裳,一條鵝黃的絲絳束著腰,身軀修長玉立肌膚光潔勝雪,一張精致的俏臉隱藏著憂郁,但也跳躍著一份調皮一份執拗一份意氣,
她掃過烏云陣陣的天空,又掠過不見目標的街道,眼里多了一抹失望,但很快又騰升出一抹固執,她向身邊一名中年男子喊道:“路叔,你來替我站一會,可要給我盯仔細點,活佛一出來馬上就告訴我,等了差不多兩天,估算著也該出來了啊。”
“而且要下大雨了,今天再不現身,明日就要雨中上山,浪費更多人力物力!”
或許是站的太久累了,杜子顏嘟囔著回到桌子旁邊喝水,只是沒有觸碰散發熱氣的八菜一湯,路叔張張嘴巴想要說些什么,卻最終苦笑著搖頭,上前,倒是坐在杜子顏對面的杜雅琪開口:“妹妹,你這樣不好吧?活佛在藏城可有至高無上的地位!”
“你這樣半途驚擾,很不禮貌啊!”
杜雅琪一邊盯著街道,一邊語氣猶豫地說道:“搞不好會鬧出宗教矛盾,還會得罪巴登活佛。”
杜子顏輕輕咳嗽一聲:“得罪就得罪了唄,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等了他足足兩天,還讓路叔遞了八次拜帖,巴登卻不給半點面子,我又不是找他撈什么利益,只是想從他口里得到明示,如此舉手之勞,他卻沒有半點施舍之心,莫非真是人走茶涼?”
杜子顏燦若星河的眼眸閃動著不甘心的光亮:“我沒見到他是決不罷休的。”
杜雅琪的臉上劃過一絲無奈,隨后輕聲接過話題:“這跟杜家在不在位沒有關系、、、活佛的心胸不至于狹隘到這地步,估計他要處理入宮的各項事務,所以沒有時間空閑時間出來接見我們,你就等幾天再去拜訪好了,我想他肯定會見你的!”
在杜子顏不以為然一笑時,杜雅琪努力勸告她放棄魯莽計劃:“子顏,巴登雖然不至于揚名天下,但也是藏佛中屈指可數的精英,在藏蒙兩區有著崇高的聲譽,旗下更是有數不清的教徒,造詣道行爐火純青,人家不見你,你卻硬生生的半路攔截!”
“這不僅有失禮儀,還容易被誤認敵意!”
在杜子顏雙手捧著水杯轉動時,杜雅琪又輕聲拋出一句:“藏城向來是敏感地區,任何風吹草動都容易被放大,萬一被激進徒眾借機搞事,你我怕是要招惹一身麻煩,而且巴登活佛拒絕見你,自然有他不見的理由,你又何必強求對方一定相見呢?”
“不管!”
杜子顏一臉的堅決,雪白的貝齒咬著嫣紅的櫻唇,有著一種觸目驚心地美麗:“我一定要見到他。”她的眼里閃過一抹迷茫:“他不是小倉央嗎?藏城最美的情郎嗎?不是最善于化解塵世間的情孽嗎?我要親口問問他,我跟趙恒該何去何從!”
杜雅琪流露無奈:“你真是一個固執的丫頭!”
她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此刻的杜子顏已是柴米油鹽不進的狀態,看來她這個苦命的姐姐當陪綁是當定了,便在這時,風中隱隱傳來鎖吶鼓樂的聲音,很是熱鬧很是喜慶,路叔抬眼一瞅便一疊聲的喊叫道:“來了!來了!來了!活佛來了!”
其實不用路叔喊叫杜子顏也聽到了那聲音,她身子一閃便已來到闊大的窗前,手中還閃出一把高清望遠鏡,只見一行隊伍像長龍一樣正從遠處浩潔蕩蕩的行來,鼓樂開路鞭炮震天,在隨風飄舞地大紅喜幡上一邊寫著斗大的佛字,一邊是寫著藏字。
在隊伍的中間,是一架十二人支撐的轎子,仿佛是一座小房子在移動,氣勢非凡。
街道的周圍除了虔誠的教徒,還布滿了很多趕赴過來看熱鬧的人!
雖然看不到轎子中的人,但能有這種架勢的隊伍,毫無疑問就是新任活佛巴登了!
“路叔,待會堵住他!”
杜子顏眼露興奮的一揮拳頭,向路叔發出指令之后就轉身從樓梯噔噔噔下去,一直努力上進的杜子顏已經頗具有戰略眼光,她選擇的這個酒樓,不但是活佛隊伍前往布達拉宮的必經之路,同時街道狹隘便于堵住對方,得到指令的路叔遲疑了一下。
他看著杜雅琪!
“貼身照顧子顏吧,我來攔阻活佛隊伍,人山人海,她的安全會生出變數!”
杜雅琪臉上劃過一抹苦笑,揮手讓路叔跟上妹妹保護安全,隨后自己起身走到窗邊,隨著活佛隊伍的現身,街道兩邊已經冒出無數民眾和教徒,他們向轎子不斷揮手不斷喊叫還努力拍照,教徒更是全部分立兩邊跪了下來,雙手擺出奇特的手勢。
期間,有人想要沖出去近距離接觸活佛,卻被早已經安排的安保人員和護衛隔開,教徒也自發的形成人墻保證活佛順利通過,杜雅琪見到這種情況,清楚妹妹常規阻擋有些難度,于是就翻出窗戶,沿著屋檐如靈貓一樣前行十余米,隨后一躍而下!
“嗖!”
從半空中一躍而下的杜雅琪衣衫飛舞,翩然若仙,仿佛是一朵在陰郁的冬天里陡然盛開的玫瑰,有幾名仰頭向天的鎖吶手,登時便把喜慶的結婚曲調吹成了怪異的尖聲驚嘆,接著因為巨大的力量他們的身子,便如是被披斬開地波浪向兩邊倒飛而出。
現場很多人看著忽然出現的杜雅琪,瞪目結舌不明女人哪里冒出來。
在杜雅琪穩住身軀還沒來得及出聲時,卻是聽見到一聲暴喝,接著一道匹練般的光芒從側面砸了過來,勁風刺耳氣勢凌厲,杜雅琪右手一閃,一把帶鞘的寶劍一抬,已如靈蛇一般的擊在那光芒之上,寶劍振顫,光芒消失,一名灰衣僧人悶哼倒地!
他的手里抓著一支禪杖,手指微微抖動,卻咬牙不愿意松開,但眼神有著一抹凌厲!
顯然對杜雅琪一招擊敗他,心里生出被打臉的怨恨。
“叮叮叮!”
還沒等杜雅琪向護主心切的黃衣僧人表達歉意,一記呼嘯聲響,四道圓環向她疾射而去,同時又有兩道凜冽的光芒一前一后的倏然閃現,杜雅琪臉色一冷,右手一抖,寶劍幻化幾道光影,四道圓環被她一一反掠回去,目標直取后面的兩道光芒。
當當數聲響起,圓環被砸落在地,但光芒也隨之消失。
一名黃衣僧人提著寒光閃爍的圓環,光頭锃亮豹目圓瞪弒氣騰騰地走了出來:“什么人?敢擋活佛的路?”
為了避免麻煩加劇,站在隊伍前端的杜雅琪收回寶劍,還任由十余名黃衣僧人從兩側包圍上來,隨后微微低頭謙卑回應:“華海杜家姐妹,前來拜訪活佛!我們沒有惡意,只是見活佛心切,所以舉動有失禮儀,還請活佛大人大量多多包涵!”
“華海姐妹?”
黃衣僧人喝出一聲:“活佛要進宮,傳承儀式之前,誰也不見,而且拜訪活佛,有你們這樣作為嗎?這是冒犯!”
隨著黃衣僧人的呵斥,四周藏教佛徒也都紛紛指責杜雅琪,就在這時,杜子顏在路叔保護下也從后面走了上來,站到姐姐的旁邊:“對不起,這是我姐姐,她不是有意的,她是為我阻攔活佛的,因為我實在想要見他一面,我知道這樣很冒犯!”
“可我沒有辦法!”
杜子顏呼出一口長氣:“我已經來了兩天,遞帖足足八封,可活佛卻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我們!”
聽到杜子顏這幾句話,黃衣僧人冷笑一聲:“活佛至高無上,他有選擇見與不見的權利,再說了,你們只是等了兩天而已,在場至少有八成的人等了一個月,三成的教徒還可能等了一年,區區算得了什么?看在你們年幼無知的份上,這次不計較!”
“趕緊把路讓開,不然把你們全抓起來!”
“怒江,不得無禮!”
一個尖細的聲音,從轎子中淡淡傳出:“杜家姐妹?華海杜家?莫非是杜總統的千金?”
杜子顏嘴角牽動一下,沒有直接出聲回應。
尖細的聲音也沒深究,從轎子中傳出一記笑聲:“你們第九次拜見,一定有你們的難處!”
“怒江,請杜家姐妹上山,巴登愿意跟她們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