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炎王朝每年都會從各地孤兒中挑選上千名根骨資質都上佳的兒童,統一集訓。
最殘酷的訓練手段,最嚴苛的修煉環境,種種極端條件下培養出來的最優秀者經過了數十上百場的實戰考驗,才能成為暗炎士的一員。
時至今日,暗炎士總數才在兩三百人徘徊,從如此高的淘汰率就能看出它的要求嚴格到了什么程度。
從收集情報到伏擊暗殺,暗炎士是冥炎王朝最鋒銳的一柄匕首,讓它的敵人不寒而栗。
三名暗炎士看似隨隨便便往古樹上一站,實則是氣機鎖定,任何一個小動作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況姓信使突然取出一塊血色薄玉,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了上邊,一道血光融入體內整個人同離弦之箭般,猛地射了出去。
“好快!”
荊十方心中一惱,這人果真是拋下他們獨自跑了,這速度比他全力催動虹藏壬戌術都要快出數倍。
以況姓信使區區地元境后期的修為,能做到如此,顯然是依靠那塊血色薄玉或許還用上了什么神通,肯定不能持久。
一眨眼功夫,況姓信使已在百丈之外,身子一轉,就要消失在古樹間。
“血蟒穿行術嗎……古月宗招牌身法武技之一,不過能在一個地元境小子身上出現,還真是奇怪。”
居中的暗炎士冷笑了一聲,掩蓋在帽檐下的臉龐上棱形印記熠熠生輝,只是向前跨出一步,再現身時已經到了數十丈外。
每一步雖然跨出的很緩慢,可因為跨越距離驚人,實際速度并不比況姓信使差了。
荊十方最后一絲僥幸心理徹底沉了下去,如此身法,就算給他時間逃跑也會被追上,沒有第二種可能。
柏笠失控的嚎叫了一聲,向著相反方向狂奔,一道火蛇破空飛來,轟上了他的后背。
刺啦!
火蛇瞬間將柏笠變成了一個火人,撕裂的慘叫聲只持續了數秒,火焰熄滅下去,只留下一團灰燼,尸骨無存。
荊十方深呼口氣,劍意在身,無悲無喜,無懼無憂,眼神中只剩下了兩道向自己轟來的火蛇。
任何焦慮逃避,游離動搖的不純粹念頭都被劍意斬去,自己心境仿若是脫胎換骨、浴火重生,真元運轉速度在倏忽間就增加了數成。
這種通過心靈上的磨礪、洗禮,導致心境蛻變,通常只會發生在歷經風霜、經驗深厚的武者身上,一旦出現即是稗益良多,今后數級中的修煉瓶頸都會自然化去。
生死隘口,明智見性,讓荊十方心境飛躍,進入了這種奇特的狀態中。
若這次能夠僥幸不死,今后兩級晉升中的瓶頸當是已經化去,能為他省下好幾年的功夫。只要打磨繼續真元,到了極限,突破晉級即是水到渠成的事。
不過那都是后話,闖過眼前這關才是緊要。
劍尖微微一顫,像是點在了平靜水面上,圈圈漣漪向著四面散開。
這圓圈一個套著一個,似是重疊無數,兩道氣勢洶洶的火蛇被劍圈一罩,奇妙的帶偏了運轉方向,一頭撞在了一起。
烈焰沖天,熱浪撲來,眼中空氣都出現了扭曲變形。
自荊十方身邊起,成了焦黑赤地,連爛泥黑水都被蒸發烤焦,散發出一股惡臭。
“好小子!有點意思!”
暗炎士平淡如一條直線的口氣終于是有了波折變化,五爪如箕,狠狠一抓。
五根火鏈組成的巨大火爪猛地一抓,竟是把空氣都抓爆了,一連串噼里啪啦的轟響,將荊十方鎖定其中,形成了一座火籠。
空氣中溫度乍然上升了數十度,荊十方只覺得自己眉毛頭發都要燒焦了,眼中灼熱的赤痛感讓他雙眼都睜不開。
“尋常手段絕抵擋不住……只有聚力一點,以力破了這火籠,才能掙得一線生機!”
荊十方此刻心中一片寧靜,神思清晰,霎那間就做出了最正確的應對來。
一道半透明劍氣驀地刺出,正中火爪中心,在這一瞬間將所有焰火都壓制了下去,啵的一聲,火爪散開,團團火星緩緩落了下去。
他掌握諸多手段各有妙用,但論殺傷之最,還是要屬逆命劍氣,就連龍象拳意都略有不及。
前次還是半步劍意時候,憑借逆命劍氣就能破了姜冰月的太陰水蓮,此刻修為更高,劍意又成,威力何止翻了一倍。
一劍之下,轟散了火爪也不足為奇。
連著兩次失手,那名暗炎士面皮上有些掛不住,冷哼一聲,動了真格。
右手緩緩舉起,灼熱元力激蕩,天元境巔峰級別的真元匯聚于掌心,重重拍下。
幽冥真火擒拿手!五品擒拿武技一出,荊十方就察覺到了不妙,這些個暗炎士的厲害程度還在他的預計之上。
不愧是大型王朝精心培養出來的武者,自己想以天元境初期修為去抗衡他們還是想的簡單了,光是這份真元質量就要比同階的大荒王朝武者不知勝過幾倍,一門門武技都是修煉到了大成。
何況荊十方此時身負重傷,即便心境有了蛻變,但要將這份改變轉化為真正實力還得需要漫長時間。
那排山倒海的澎湃火系元力涌來,五指一握,火云巨手就是帶著無可披靡的氣勢將荊十方和田信以及周遭數丈的一切事物都裹了進去,統統要壓成齏粉。
不動明王,堅若磐石!
荊十方將這式防御劍招展開,有了劍意加持,佛山更顯堅實,硬生生的撐住了火云巨手。
只是隨著真元的流逝,這佛山定不能持久,到時候他和田信一樣是只有死路一條。
饒是這樣十死無生的局面,荊十方依舊沒有一絲要放棄的意思,這個詞從沒有在他腦海中出現過。
“佛門劍法?一樣給我死!”
這名暗炎士輕咦了一聲,再次催動了真元,火云巨手變得更為清晰,連掌紋走向都隱約可見。
荊十方只覺得渾身骨頭都要碎了,血管炸裂,口鼻眼睛、每處皮膚,都是鮮血直流。
眼前發黑,就要昏死過去前的那一瞬,只聽得炸雷般的一道聲音傳來:“誰敢動我書院弟子!”
一名青袍老者如閃電般跨來,面容清癯,雙手如雞爪,干瘦如柴,身上已經透著腐朽氣息,但往那一戰仍是令人望而生畏,好似面對一片深不可測的大洋。
青袍老者雙目無神,似是兩截枯木,可朝著兩個暗炎士一看,即讓對方大驚失色,飛速后退。
目光所至,地表轉成枯黃,似乎是在一瞬間失去了生機活力,陷入枯寂當中。
“枯榮魔瞳!老家伙怎會這等瞳術!”
“前輩手下留情,我等是冥炎王朝暗炎士……,”
身法再快,如何及得上目光,二人聯手催動的雄渾真元盾墻如殘磚破瓦,不堪一擊,包括防御法器在內兩個暗炎士從頭到腳都是出現了枯木化。
不過兩三息的功夫,就傳遍了全身,生機斷絕,如兩座人形木雕‘啪嗒,一下摔落在地。
兩個具有天元境巔峰修為,實力強大的暗炎士,竟然是被青袍老者一個眼神瞬間秒殺!
青袍老者身子一轉,如背生雙翅,翩翩翱翔,幾個閃動消失不見。
頃刻,青袍老者單手提著重傷不醒的況姓信使歸來,剩下那名暗炎士的下場不用多說也清楚了。
“這小娃是傷上加傷,得是好好調養,莫要留下了隱患!”
青袍老者伸出一根干枯食指,一道絲線連上荊十方手腕,當即判斷出了傷勢輕重。
伸手一抓,荊十方和田信都被一只真元巨手握住,不過同是擒拿武技,此刻是溫和的很。
青袍老者完全是御氣乘風而行,數十里路程都未有一次雙腳落地換氣,徑直到了地點。
一棵參天古樹,樹干粗細都相當于一間院落了,至于高度也少說有百丈。
不過正是這樣一棵古樹,卻連一點綠芽新枝都看不見,全是老干枯枝,但樹枝分毫不顯得脆弱,反是枯化成了一種特殊木質,堅硬無比。
攀上古樹,撥開枝葉,才會發現里邊別有天地,居然建成了一座小型洞府。
青袍老者將三人放下,走入里屋,居然是有一個兩尺深的池子,里邊是一池子的乳白液體。
招手一揮,池子四角的四座鐵塔紛紛飛起落入手中,再是數道復雜玄妙手決打出,池子上空的封靈禁制一隱一現,像是一張大網緩緩掀開。
當所有禁制解開,池子中靈氣瘋狂沖出,整座洞府中都是充斥著這股氣息,淡淡的清馨香甜。
“看來我的封靈訣效果不錯,二十年了,基本一點靈氣都沒衰減。”
青袍老者滿意的點了點頭,回到外邊將荊十方提起,送入了池中。再是閃電般的出手,在其身上連拍數掌,一股蒸騰白氣從頭頂升起,而池子中的乳白液體則是以他為中心成了漩渦,爭先恐后的向體內鉆去。
青袍就這樣駐足看著,至于其余二人帶回來后就扔在了地上,一眼都沒多看。
時間一刻一刻過去,隨著乳白液體的涌入,荊十方體表傷勢竟然是飛快恢復中,臉上再次有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