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慕不愧是書院公認的樂藝五秀之一,對敵經驗頗為豐富,聚氣十分迅速,事實上他從比試開始,一直在積蓄力量,以應付不測。
雙手十指將七弦全都壓住,氣勢瞬間拔高,然后十指波動,出現了無數手指的幻影,也不知道在一霎那之間,他撥動了多少根琴弦,每一根琴弦波動了幾次,特別是天地二弦,被撥動了幾回。
王慕的指法是一種特殊的指法,乃是他的老師傳授,經過他的改良之后,已經適合自己。
他所彈的琴譜也大有名堂,叫做《千軍破陣》,這是一支充滿殺伐凌厲的曲譜,是由三百年前一位圣人在北方的蠻族戰場上所譜,當時圣人經歷了慘烈的大戰,皇朝大軍和北方蠻族大軍總共三十萬人進行最為慘烈的大廝殺,最后蠻族大軍退回北方,丟下了十萬蠻夷人的尸體。
皇朝此戰損失了十二萬英勇男兒,造成了無數孤兒寡母,當時戰場之上尸橫遍野,戰火彌漫,旌旗踐踏于污泥,圣人看著生命凋零的荒蕪戰場,感慨不能自已,于是譜寫下一首千古絕唱的戰爭名曲,名叫《千軍破陣》。
這支曲譜描寫從慘烈的戰爭到蕭索的黃昏,充滿了肅殺的意境,后來的儒生但凡是樂藝高超者,都想盡辦法參悟這支曲譜。
圣人創作的曲子非同小可,不僅僅是單純的音樂這么簡單,其中還暗藏著殺滅一切的音氣和音波,可以用來殺敵制勝。
王慕專修千軍破陣曲,非常有天賦,憑借這首曲子,他前兩年就已經名動白龍潭書院,被書院的儒師譽為樂藝五秀之一。
王慕面對呂楊的醒世恒音,孤注一擲發狠用出全力,激烈無比的音波蘊含著澎湃奔騰的音氣排山倒海般席卷開來,那音氣仿佛凝結成實質,隱隱形成無數披堅執銳的戰兵,咆哮著,迎上呂楊發出的音波。
曲子是好曲,但也要看彈奏著的藝業,更要看實際的狀況,呂楊所發動的是壓箱底的絕技,注定要被所有人低估。
“噗噗噗……”
空氣爆裂開來,《千軍破陣》的音氣摧枯拉朽般崩潰,呂楊發出的醒世恒音瞬間摧垮一切,發出兇猛呼嘯的洪音,一瞬間吞沒了王慕。
“啊……怎么會這么強?這不可能!”王慕衣袖一揮,擋住了自己,任憑凌厲的音波狂涌。
可憐王慕不甘心的厲聲慘叫,被醒世恒音沖垮,擋在他身前的楚琴寸寸粉碎,護體的音氣也徹底崩潰,他寬大的衣袖也被炸裂,音波猶自不絕,打在了王慕的身體。
“嘭!”
王慕摔倒在地,滿臉血污,甚至一只眼睛,已經被音波震傷,他身上的儒衣襤褸,渾身傷痕,鮮血如泉涌般飛濺出來,染紅了全身。
“好賊子!”王慕一瞬間飛倒地上,嘴巴吐出三個字,頓時驀然而止,人倒頭暈闕過去。“不好,這大鐘厲害!”楊霄、穆念君和宮夕瑤大吃一驚,就連黃道蘊也震驚不小。
擂臺之外,人群頓時哄然叫起來,一時間人群沸騰,人們的觀念一瞬間被呂楊顛覆,因為這樣的對決太不可思議了。
其一,呂楊身為童生,竟然一舉擊敗了身為五秀之一的秀生。其二,呂楊以一口大洪鐘竟然狠狠挫敗了楚琴!
這兩個因素瞬間讓所有人震驚。
“好!”壽陽公主一瞬間激動的拍了一下秀手,豁然站起來,一雙英氣勃勃的眼眸注視著呂楊,心里頭說不出的振奮,呂楊的發威,讓她心情大為舒暢。
院主曹道元也禁不住跳起來,他轉頭看向黃宗羲,大笑:“啊哈哈,不錯,不錯,呂楊果真是天才一樣的人物,什么事都出人意表,就連使用一口大洪鐘,也能讓人如此震驚莫名!”
儒師們目光灼灼,呂楊竟然擊敗了道業高上一重的王慕,真是太讓人意外了,負責場外救治的儒師看到王慕跌飛暈厥,立刻飛身入內,將王慕一抓,攝拿出場外,幾名儒師忙著檢查王慕的傷情。
“不妙了,沒想到傷得這么嚴重,估計要成為廢人了!”察看王慕傷勢的儒師們紛紛搖頭,眼里露出遺憾之色。
王慕是書院中在樂藝上大有天賦的有為青年,若是這么廢了,非常可惜,這絕對是書院的一個損失。
“呂楊發出的吼功經過大洪鐘,竟然變得這么恐怖,能夠致使一位秀生重傷,真是匪夷所思!”儒師警惕地看了一眼擂臺上的呂楊,露出一絲無奈地苦笑。
“怎么樣,王慕沒事吧?”院主曹道元走了上來,他也看到了,王慕的模樣實在是凄慘無比,似乎傷情很嚴重。
儒師搖搖頭,壓低聲音道:“院主,傷勢很嚴重,我已經用浩然正氣疏導過了,暫時壓制住了傷勢,不過他內傷很重,五臟六腑震破移位,頭部估計也被震蕩,引起昏厥,這樣的傷情極容易惡化,一個不小心就會成為一個廢人!”
“怎么會這樣?!”曹道元吃了已經,他抬手虛空一抓,一股圣道之氣涌出,掌控昏厥的王慕,圣道之氣從其身上透入,直入五臟六腑和四肢百骸,只一瞬間的功夫,曹道元就已經掌握了王慕的傷情。
曹道元皺了一下眉頭,嘆息一聲:“很危險,抬下去吧,先好生救治,本院主再想一想辦法,斷斷不能讓王慕成了廢人!”儒師連忙將王慕抬回書院的回春堂救治不提。
擂臺上,呂楊意氣風發,朗聲笑道:“可以結束了,樂藝院比前三,本人志在必得!”
“怎么可能讓你如意?!”楊霄、穆念君和宮夕瑤雖然震驚,但只是不再小看呂楊罷了,三人都有了默契,一位童生若是奪得樂藝前三名,他們還有面子嗎?所以,他們必須狠狠打壓呂楊,使其敗北。
三人在一瞬間齊齊變換樂曲,施展出他們壓箱底的曲子。
“碧海潮生!”
楊霄撫奏楚琴,一波波潮水般的樂聲擴散開,音氣隱隱化形成浩瀚的海面,巨大的海浪一重接一重席卷,氣勢極為驚人。
呂楊一瞬間便感覺自己置身于浩瀚大海邊,直面潮漲潮汐,潮漲潮汐的每一次變化,仿佛都將自己淹沒。
這種感覺十分恐怖,就像是螳臂當車,無法抵擋,又像是渺小的人,在無邊無際,無窮無盡的巨浪面前,頃刻之間就被碾壓成齏粉。
“不好!這樂聲可奪人心志、傷人精神!”呂楊大吃一驚,寬大的衣袖連連揮著,一股股浩瀚澎湃的五皇錦繡氣滾滾涌出,打在玄黃大洪鐘的內壁上。
玄黃大洪鐘早被呂楊用五皇錦繡氣洗煉過,錦繡氣完全穿透鐘壁,直接滲透到鐘壁內部,這個時候,呂楊已經和大洪鐘人鐘合一,精氣神緊密聯系在一起,密不可分。
玄黃大洪鐘就像是一頭怪獸,吞噬著呂楊的文氣。每一道五皇錦繡氣的注入,都會讓玄黃大洪鐘震動一次,發出一聲巨大的震鳴,真就如同晨鐘,發人深省。
洪鐘內外壁上,一剎那顯現出無數錦繡絢爛的花紋,這是五皇文氣特有的紋理,五色光華,相互交織循環,不斷的閃爍,就像是會呼吸一般。
絢爛到極致的光華一震,從大鐘上一波波擴散開,音氣和鐘聲完全合一,一層層、一圈圈滌蕩開來,形成渾厚霸道、凌厲兇猛的光波,如此才堪堪抵擋住楊霄的碧海潮生曲。
呂楊來不及松一口氣,新的威脅隨之而至。
“縹緲天音!”
穆念君幾乎是后發先至,這個女子的手段非同一般,縹緲天音的音色清越、細微,音域低至凡人無法聽到的極限,雖然聽不到,但是樂聲真實存在,可以實實在在地對人構成傷害。
這就是縹緲天音的可怕之處,這有點像次聲波,但絕不是一般的次聲波,而是震動大希音輪,配合楚琴七個弦中的地弦發出的音波,詭異非凡,難以察覺,這簡直和呂楊的大洪鐘音色截然相反。
縹緲天音似乎無孔不入,即便呂楊時時刻刻敲響大洪鐘,用音波隔絕碧海潮生曲和縹緲天音,但是仍被詭異的縹緲天音滲透進來,呂楊頓頭暈眼花,惡心欲吐,心臟甚至加劇跳動,每一次搏動都伴隨著可怕的緊縮和疼痛,仿佛心臟要破裂一般。
“人間悲涼曲!”
宮夕瑤清喝一聲,陣陣悲涼之音貫穿心靈,樂聲似乎無視空間和世間,無視任何障礙物,直接映射到心靈里,在心靈里引發無邊的悲涼。
這是一首樂圣創作的樂曲,就叫做《人間悲涼曲》,這首曲子詭異無比,它可以凝聚世間的悲涼之意,從而使得彈奏者也感染上無邊的悲涼,從而以無上琴音感染給聽者。
聽到的人若是承受不住這股悲涼,不是發瘋就是自殺!
這是一支先傷己,再傷敵的魔曲,因為不少修煉這首曲子的儒生,往往會發瘋或自殺,能夠擺脫這種負面影響的人,都是有大毅力、大定力的人。
宮夕瑤就是這樣的人,為了修煉人間悲涼曲,她從小就遵循十二少,時刻要少思,少念,少欲,少事,少語,少笑,少愁,少樂,少喜,少怒,少好,少惡。
因為要時刻遵循這樣的原則,宮夕瑤平日獨來獨往,不茍言笑,仿佛一座冰山,任何人都不易接近,不過以宮夕瑤的才貌,又讓不少男子仰慕,害了幾多的相思病,最終無一得宮夕瑤垂青,甚是可悲。
呂楊一瞬間便感覺悲痛欲絕,眼淚無端端流淌下來,五臟六腑盡皆紊亂,體溫下降,變得冰涼。
這是三種音波導致的心里和生理現象,呂楊實實在在感受到它的威力了,雖然恐怖的音波已經被隔絕了九成,但是只一成的威力,已經讓呂楊大感不適。
“咄!”呂楊雙眸閃爍厲芒,不禁低喝一聲,猛地震動氣府、精府,精氣瞬間散發到四肢百骸,不斷疏理紊亂的氣血,不適之感才得以緩解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