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白易沉思片刻,親筆寫下洋洋千字書信,綁在銀鷹的爪上,雙手張開,銀鷹向遠處展翅高飛,逐漸飛入濃霧中不見蹤影。
蕭白易回頭向李燃刀說道:“最多五日應該就有回信,燃刀,你們父子團聚時日不遠了。”
燃刀心中火熱,銀鷹將他的掛念也全帶向遠方。
轉身恭敬施禮:“多謝師尊成全。”
蕭白易微笑點頭:“燃刀,即已為師徒,你也無需回玄火洞任職,讓你方師兄在附近幫你選一洞府好了,也方便有事傳喚。”
李燃刀知是囑自己就近請教之意,大喜道:“多謝師尊。”
方子炎一臉喜色,領李燃刀到不遠處一精雅石洞中,洞門上綠藤掩映,里邊薄霧飄渺,暗溪從一側緩緩流過,洞中石桌石椅俱全,靈氣濃郁,吸上一口氣有一股心肺清香之感。
方子炎微笑道:“燃刀,你可喜歡?”
李燃刀用力點頭:“師兄,多謝你方才在師尊面前幫我說話。”
方子炎哈哈笑道:“你是我最小的師弟,小師弟是需要一些寵溺的,不過即使我不說那些,師尊也不會怪你,看來你讓其它師兄們妒忌的日子還在后邊呢。既然喜歡這里就住下吧,我的洞府在你左手沿山路而上十里處,有事了可去找我。”
方子炎也告辭離去,李燃刀坐在石椅上,心潮起伏久久無法平靜。
送出的信,公孫家會第一時間收到嗎?看到信后公孫家族會做何反應?以師尊的身份,想來公孫家族不敢留難,區區一個礦奴對于他們來說,無足輕重,決不會因此而得罪一個丹升上仙吧。但是,其中會不會出現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想起五日后就會得知結果,李燃刀一顆心七上八下。
在前世,父親的死是李燃刀一生之痛,重生之后終于趕的及救助,兩世心愿一并實現,心中怎不迫切。
李燃刀強迫讓自己平靜下來,心神凝聚,感應指上那枚納戒,神識倏忽間穿透一道柔柔的“水層”,眼前一下子出現一方洞府大小的空間,神識向那柄斬空劍上一繞,靈劍在原地消失,憑空出現在李燃刀掌中。
靈器是由凡鐵進化后的靈金煉制而成。
前一世李燃刀用過的最好的一柄靈劍,是由一位極為優秀的煉器師,巧妙地化三種靈金,融成一種更精純的金屬煉制的,威力強勁,對敵時無往而不利。
但是,那也僅是下品靈器范疇的東西啊。
要想煉制中品靈器,除了靈金,還需天地異寶才行,蕭白易說過,這柄斬空劍是用七種玄金外加劫雷殘絲煉制的,劫雷啊,一記劫雷就可以讓成群的神動期灰飛煙滅,縱使一縷殘絲,威力仍不可小覷。
李燃刀拿著斬空劍,一顆心緩緩地燃燒著,靈器需用神識煉化,才能發揮出全部威力,他真不知道這樣一柄中品靈器煉化后會是怎樣強大。
左右無事,這幾天就來煉化這柄斬空劍吧。
李燃刀在石床上盤膝而坐,將斬空劍放在眼前,收懾心神,將神識凝成束,唰地侵入斬空劍身之中,如漫灌一般從頭灌到尾。
劍身微微漾起一道光蘊。
李燃刀閉著眼,眼眉卻一下子皺了起來,用力咦了一聲,神識再次加強向劍身中灌去,如水的神識在劍身中從頭灌到尾。
再次咦了一聲,情不自禁睜開雙眼,眼神中滿是無奈的神色。
中品靈器就這樣變態嗎?神識灌注,就如一桶水倒入沙漠中,轉眼就被吸噬的點滴不剩,連個水痕都看不出來。如果按我這個速度,若想將斬空劍完全激活,達到心劍合一的狀態,不得十余年之久?
李燃刀苦笑,才知師尊這么早就傳他靈劍的原因。沒有長時間的神識煉化濡養,靈劍根本連激活都做不到啊。
還有五天的時間,在這五天里我又能做到哪一步呢?
李燃刀意動,心中的劍意秘紋輕輕漾起,融入神識中,神識震蕩起沸騰的波峰波谷,暗喝一聲:“去”,秘紋神識呼地一聲再次漫灌進斬空劍中,一道如海浪般的神識潮從劍身直漾到劍尾,斬空劍上剎那間就篷起一道光華,仿佛光束一般射出尺余遠。
李燃刀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喜動于心,劍意秘紋果然強大,將劍意融于神識,神識力量一下子強了數百倍,可以大大提高斬空劍的激活速度了。
看到希望的曙光,李燃刀信心大增,整整五天的時間,除了偶爾活動一下,其余時間完全用來煉化這柄靈劍。秘紋神識一遍又一遍地灌注,“眼看著”斬空劍一個又一個粒子被心念激活,與自己的神識產生溝通,李燃刀心中充滿了成就感,知道斬空劍最終被自己煉化激活后,到時心念一動,靈劍就會隨心而動,如指臂使。
整整五天過去了,到了第六天的早晨仍不見銀鷹飛回,公孫家族那里半點信息也無。
李燃刀一顆心漸漸的有些冰涼。
他想起父親從玄石谷被調入公孫家族這件事,事情頗為蹊蹺,關心則亂,李燃刀以前不敢深思,而師尊的信過去五天了,還沒有回信,李燃刀現在想來,突然有些心驚。
一個礦奴怎會調入族長院落?
李家能被公孫家族看中的,唯有流云劍經了。難道,父親是公孫一修煉流云劍經的關鍵嗎?李燃刀想到這里心重重一跳,臉色一下子蒼白。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師尊一封信過去,對方能放人的可能微乎其微啊。
不,應該不會的,父親當年也僅是精元勁八重功力,公孫一則是丹升上仙,上仙修研劍經怎么會用到父親?我只是多慮了,再等兩天也許就會來信了。
李燃刀一顆心起伏不定,走出洞府,在半山腰上露天而坐,遙遙望向師尊洞府方向,如果銀鷹回來,他好能第一時間看到。
煉化斬空劍也沒有停下。
一邊等待,秘紋神識一邊向劍中灌注,也不知灌注了多少遍,斬空劍與李燃刀的心神聯系越來越密切,一股血肉相連的感動悄然在心中滋生,在神識的控制下,斬空劍已經能夠實現許多精細的動作了。
再次煉化了整整兩天多的時間,斬空劍上的流韻越發靈動,整柄劍散發著一種嗤嗤的寒芒。
七天了,傳信已經七天過去,李燃刀的心越來越冷,望著鎖山濃霧,以及霧中隱隱的十萬大山,李燃刀望眼欲穿。就在這一天,耳邊突然聽到隱隱的掠風聲,霍然抬頭,就見一道淡銀色的影子如流星般穿透濃霧翱翔著向師尊洞府落去。
“終于回信了嗎?”
李燃刀的心一下子砰砰跳動,一抖手將斬空劍收起,展開身法就向那處奔去。
蕭白易的洞府洞門依然敞開著,李燃刀做為弟子有權進入,擠進洞門,快步奔行過長長的通道,再轉過一道山壁,就見洞府中,蕭白易面沉似水,雙眉緊緊簇在一處,一付深深的怒容。
一封書信攤在面前的石桌上。
李燃刀心里咯噔一聲響。
蕭白易抬頭見李燃刀,向他點頭,指著那封信道:“燃刀,你來看。”
李燃刀快步走過去,將那封信拿起來,從頭到尾快速瀏覽,信中一段這樣寫道:
弟子執長老之信親至公孫家族,面謁族長,其間招待甚殷,然苦侯大半日,方被告知族長外出游歷,歸期未卜。弟子當即怒斥其非,族長不在何以大半日后方始告知,既而索要李曲山,言被族長攜行,也不在族內。弟子明知全系推諉之詞,但苦無證據,不知下一步如何應對……
看到這里,李燃刀心中的殺氣騰地就燃了起來。
果然被自己猜中,看來父親身上一定有那個公孫一誓在必得的東西,公孫家不會那么輕易放了父親。又不愿得罪玄機山一位丹升上仙,接到蕭白易的信后,用大半日時間想出這樣一個推諉的辦法。
無論你用軟硬的辦法,他都可以推的干干凈凈。
李燃刀心中恨意濤天,兩世心愿全都阻在公孫家這里,對這個家族簡直恨極。
霍然抬頭向師尊看去,就見蕭白易一臉怒色,啪地一掌拍在面前的桌案上:“公孫家,你們好大膽,和我蕭某人玩這一套?我玄機山可不容你輕辱。”
就在這時,洞府外一個弟子朗聲通稟:
“蕭長老,十一峰長髯長老捎信至!”
“長髯師兄?”
蕭白易一愣,平靜下怒氣喝道:“進來。”
一個灰衣弟子恭恭敬敬地走進,悄然抬頭溜了站在一邊的李燃刀一眼,眼神中全是羨慕,雙手將一封燙金請柬奉上,朗聲說道:
“蕭長老,我家長老說,他精勁丹終于煉成,今日開爐,邀您過去見喜,這是我家長老送到的請柬。”
蕭白易心中一動,那個長髯師兄素喜研究丹藥之術,聽說他精勁丹都煉了三年,今日終于煉成確實是大喜,他與這位師兄關系莫逆,按理說是必須前往恭喜的,長髯為人豪爽,少不得分他一些靈丹。
明明可以用傳音符就能通知的事情,長髯專門派一弟子過來送請柬,足見其重視程度。
那個灰衣弟子滿眼期待地看著蕭白易。
蕭白易揚手將請柬接過,低沉著聲音對那個灰衣弟子說道:“你回去告訴你家長老,白易有要事牽身,無法親往恭喜,來日補過。”
那名灰衣弟子一下子吃了一驚,怔然地望著這位蕭長老,可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
蕭白易臉上怒色猶未消散,用力一拂袖,轉身對李燃刀說道:“燃刀,走,我親自領你去公孫家,我看他們還敢不放人?”
李燃刀聽到這里心中轟地一聲,一股無以名狀的感動涌上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