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國間諜特工們已經被培養出了一種條件反射,只要哪里出了事情,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先看看出事的地方有沒有帝國同行,有多少人,來得又是哪些壞家伙。根據帝國情報人員的數量、姓名、危險等級,大家可以初步估量出帝國要搞出多大規模的新聞來。
這絕不是說帝國是“麻煩制造者”,這種猥瑣的稱呼怎么能和帝國掛鉤,各國比較正式的意見是“帝國的存在就是一切麻煩和混亂的根源”。
這個評價或許失禮,但沒有任何錯誤,更沒有哪怕分毫的誤解。
只要人們仔細審視調查國際間的糾紛,總能在各種動亂、紛爭之后發現大國——尤其是帝國的影子。哪怕有些動亂不是帝國搞出來的,帝國也會為了謀求或保護利益派遣情報人員,在事件過程中上下其手,謀求對帝國最有利的結果。
從國家利益層面來講,這是合情合理的行為,任何一個國家都會這么做,因此指責帝國難免有唾面自干之嫌。不過大家討厭帝國并不是因為這一點,哪怕帝國的單邊主義傾向和利用完別人還要吃干抹凈的做派都算不上問題。在情報界,不管是多么骯臟齷鹺、卑鄙無恥的事情都是司空見慣的日常。真正讓人們咽不下去的是帝國“總是領先一步”這個事實。
——為什么總是那幫尖耳朵混蛋搶先一步
——明明是我們先的,挖坑也好,落井下石也好,都是我們先干的。
大家只是糾結于這樣的情懷難以自拔罷了。
此次圣彼得堡踩踏事件的后續發展似乎又要上演那些曾經的故事,不過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繼續鬧別扭可就不光是孩子氣的問題了。不能調整心態,追隨事態的發展,可是會造成國家利益重大損失的。
“毫無疑問,帝國一定會介入,問題是他們會介入多深,他們的目標是什么。”
拍打著馬賽的報告和公國近日來一系列動向的報告,羅蘭用混雜著贊嘆和戒懼的語氣自問著。
馬賽的猜測沒有任何偏差,實際上大多數人都能猜到帝國不會錯過這個大好機會,所以這并不能代表馬賽有多么優秀,只是證明這個少年正在快速成長,羅蘭贊嘆的也是這一點。
帝國一定會介入公國的動亂,其介入的程度和方式方法取決于目標,掌握了帝國的目標方向,即可一定程度上揣測出其計劃的輪廓。照理講這一次其實也沒什么困難,畢竟帝國謀求的利益幾乎是明擺著的。
對公國施加壓力,牽制阿爾比昂與公國的聯合——毫無疑問,這是帝國的主要目標。照理講,從這個方向入手,結合帝國的行動,要分析出大概不是什么難事。不過這一次情況有些特殊,以至于羅蘭也很難斷言帝國的行為。
問題的癥結在于“革命”。
一般會輸出革命的,要么是基于意識形態,要么是為了國家利益。但不管目的為何,輸出的革命最后總會以某種形式反噬己身。
“革命就像瘟疫,把瘟疫散布出去,遲早返回自己身上。”
這是李林曾經說過的話。參考美國獨立戰爭中浸淫了“革命思想”的法國志愿軍和后來的法國大革命的關系,還有一戰末期,德國人將革命導師送回沙俄,之后迎來全國紅旗飄揚的歷史,這一句話沒有任何夸大成分。
對帝國而言,不管是何種目的、訴求的革命,全部都是瘟疫。不管帝國想要用這種瘟疫去禍害誰,名為“革命”的瘟疫遲早會傳播到帝國的領土之上。
有樣學樣的暴力革命是最簡單形式,因為暴力革命的輸出引發“王冠成打落地”是高級一點的形式,更復雜的是革命引發的連鎖反應導致整個地緣戰略發生崩潰。
這絕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所以哪怕李林會介入公國的動蕩,但他絕不會想要引發一場真正的革命。以公國的體量和社會矛盾的尖銳程度,哪怕只是微小的抗爭,其掀起的漣漪也有可能失去控制,經過各種各樣的推波助瀾之后變成滔天巨浪,最終向國外溢出。
既想要獲取利益,又要竭盡所能避免革命——互相矛盾的前提之下,要弄清楚帝國的計劃,確實非常麻煩。
在這種情報有限的狀態下,繼續臆測也只會淪為空想空談,有那閑功夫,直接去極北之地一趟或許還比較快一些。
羅蘭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
在他之前,馬賽一行人已經進入公國境內,乘火車前往圣彼得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