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方日升把白燕放到政府辦主任的位置，就是覺得她在和羅鈺彤爭奪副縣長一事上落敗了。那么到了政府后，白燕一定會給徐巖峰和羅鈺彤制造不小的麻煩。
可是，通過這幾個月的情形看，方日升當初真是有點高看白燕了。
白燕不僅沒為徐巖峰制造出任何麻煩，反而被徐巖峰利用了兩次。
白燕再在政府辦主任的位置上待下去，估計也是幫不了方日升了。
但又沒辦法主動把白燕換下來，那就不如讓白燕被迫下臺。
如果能夠收集到一些白燕違紀的證據，然后偷偷寄到紀委。那么詹蕓惠很可能會狠查白燕。
因為方日升已經從點點滴滴中，看出白燕、詹蕓惠和王玉釗這三人之間有些事。很可能還是感情問題。
只要詹蕓惠把白燕查了，那白燕自然就沒辦法再當這個政府辦主任了。
反正白燕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她當不當主任都一樣，對方日升幾乎沒任何影響。
而且白燕讓出位置后，方日升還能再推一個得力的人上去。
如果對方上去后，能夠在政府辦主任的位置上幫方日升做點什么，那絕對比白燕現在白占著個位置強。
同時，白燕被詹蕓惠查了，還能引導王玉釗去憎恨徐巖峰。
因為詹蕓惠是徐巖峰派系的干部，而白燕則是方日升派系的干部，那么詹蕓惠查了白燕，很容易就能說成是徐巖峰授意的。
現在徐巖峰有點想拉攏王玉釗的意思，如果出了這種事，王玉釗是絕對不會靠向徐巖峰的。
如此就是一箭雙雕，其一是把王玉釗綁死在方日升的船上；其二就是讓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白燕騰了政府辦主任的位置，好讓方日升想辦法安排更得力的人選。
要是徐巖峰知道他安排的“蔣干”中計沒有讓霍研受到任何影響，反而讓方日升決定犧牲白燕進行一箭雙雕，那不知道徐巖峰會做何感想。
現在方日升目的是已經想好了，但要想實施起來卻很難。畢竟要找到白燕的違紀證據并不容易，而且還要神不知鬼不覺，不能被王玉釗發現。
不過，如果一個人抱著等待機會的心思，那總是能等到機會的。
沒過幾日，方日升一次要出門，路過蔡漢欽辦公室的時候，正好想起一件事要跟他說。
于是便打開門，走進了這位縣委辦主任的辦公室。
方日升進去后，看到蔡漢欽屋里還有一個客人，他掃了對方一眼，也不認識這個人。于是也沒和對方說話，直接對蔡漢欽道：“漢欽，你拿給我的那幾份文件我已經批了，在我桌上放著。我出去一下，今天可能不回來了。你一會去我屋里拿了，按照批示要求執行吧。”
蔡漢欽連忙道：“好的，方書記。”
而屋里另外那人也目視著方日升，露出尊敬的神態。
“行了，你們談吧。”方日升又掃了那人一眼，同時看到茶幾上放著一份設備的宣傳冊。具體是什么設備，方日升一時也沒看清。
方日升走后，那人便道：“蔡叔，那人就是方書記啊。”
蔡漢欽點頭道：“嗯。小哲，你先回去吧。你的事我知道了，一會我給馬志強打個電話。”
那叫小哲的忙點頭表示感謝。
小哲走后，蔡漢欽便給環保局長馬志強通了電話。
原來，小哲是一家環保設備公司的業務經理。他得知藍林縣環保局現在正在為轄區內的工業污水處理廠選購在線監測設備。
于是小哲就找到了自己的老鄰居蔡漢欽。二十年前兩家的關系很鐵，小哲一直稱呼蔡漢欽為蔡叔。
蔡漢欽也答應了小哲，幫著聯系一下環保局，爭取幫他把設備推銷出去。
可蔡漢欽給馬志強通了電話，馬志強聽了蔡漢欽的意思后，他都沒問小哲是哪家公司的，直接就拒絕了蔡漢欽。
因為徐巖峰說過，購買設備絕不能講人情，必須要鐵面無私找質量最好、性價比最高的設備購買。
蔡漢欽是方日升派系的人，他推銷的設備誰知道質量如何。如果質量不好，安裝后達不到監測效果，那錢可就白扔了。
到時候，馬志強怎么辦？再去找徐巖峰要錢買新的嗎？
就算設備質量能過關。但對方是蔡漢欽介紹過來的，有句話這么說過“熟人介紹的東西千萬別買”。
即便設備質量沒問題，但中間攙和著一個熟人，雙方的交易肯定沒辦法達到絕對公平。
所以，就不如環保局自己去找個公司買設備，到時候設備出了什么問題，馬志強也能放開給他們弄難堪訓斥他們。
而且沒有熟人摻合的買賣，馬志強還能“懶”對方錢，逼對方做最好的服務。但要是買了蔡漢欽介紹的設備，肯定就不好把事做的太難看了。
所以，馬志強也沒去問蔡漢欽介紹的公司叫什么，直接回絕說已經聯系好了設備，訂金已經付了，設備正在運過來。
不問蔡漢欽介紹的公司叫什么，直接說已經聯系好了設備，這樣才像真的。
要是先問東問西的了解了蔡漢欽介紹的公司情況，最后再說已經聯系好了設備，那就有點不可信了。
因為已經聯系好設備了，那還問這么多干嘛？
蔡漢欽聽馬志強“拒絕”了，那他也沒辦法。他蔡漢欽雖然比馬志強級別高，但馬志強是徐巖峰手下的干部，蔡漢欽只能給馬志強介紹設備，卻沒辦法逼他買設備。
實際上，馬志強現在根本沒聯系好設備。而他在掛斷蔡漢欽的電話后，便讓副局長宋春庭盡快聯系環保設備公司，購買監測設備。
幾天之后，宋春庭就給馬志強推薦了一家公司。
這家公司規模中等，設備的價格也能接受，并且在云湖省其他幾個地市也賣出過不少設備，只是在延昌市還沒打開銷售途徑。
馬志強審查了對方公司的材料后，并聯系了云湖省其他地市的幾個縣環保局局長。
這幾位環保局長都買過這家叫“綠鑫環保設備公司”的監測設備，他們反映這家公司的設備質量還不錯。
有了口碑，再加上對方設備的價錢也屬中等，于是馬志強便拍板從綠鑫公司購買設備。
可是馬志強并不知道，小哲就是綠鑫公司的業務經理。
同時他也不知道，他決定買的設備也是通過熟人買的，但不是通過小哲，而是通過綠鑫公司的另一名業務經理李山買的。
通過哪名業務經理購買的設備，那么這名經理就會有一定比例的提成。
現在為什么又跑出來了個李山，主要是因為當初馬志強拒絕了蔡漢欽后，蔡漢欽就回復了小哲，說藍林縣已經訂購上設備了。
小哲一看銷售無望了，便回了公司總部。
而李山得知小哲沒在藍林縣賣出設備，于是便聯系了他的遠房表姨白燕。白燕和宋春庭是初中同學，兩人一直保持著很好的關系。
于是白燕就詢問宋春庭，是否污水廠已經訂了設備。
宋春庭沒有隱瞞，就說還沒訂，馬志強正讓他聯系公司呢。
白燕把這一情況告知李山后，李山當晚就找到了白燕，送上一個信封后，希望白燕幫他聯系宋春庭。
李山想通過白燕賣出設備除了是想賺取提成外，也是因為他和小哲不睦。
如果小哲沒在藍林縣賣出設備，但是李山卻賣出了，那么他們兩人在總經理面前的能耐高下立判。
而且把設備賣給藍林縣的意義并不只是為公司賺到了錢，還有讓公司在延昌市打開了銷售局面。
如果延昌市的其他縣區再有需要買設備的，綠鑫公司就能介紹說“我們在藍林縣銷售了一臺，運行效果非常好”。
這樣的話，李山在藍林縣推銷出一臺設備，那立的功勞可就更大了，更是把小哲比下去了。
為了把小哲踩下去，李山也是花了血本去求白燕。反正跑關系的錢公司都能報了，多花點也無所謂。
白燕拿了錢，也就幫李山再次聯系了宋春庭。
宋春庭不敢貿然答應白燕，在了解到綠鑫公司的情況和以往安裝設備的運行效果后，才推薦給了馬志強。
反正綠鑫公司的設備也不錯，那就給白燕這個人情好了。
可是在小哲得知馬志強訂了綠鑫公司的設備后，他差點沒抽過去。
啥意思啊，他去推銷就不成，可事后李山去推銷就成了，這讓他在總經理面前哪還有面子啊？
而之后小哲在公司遇到李山，明顯感覺到李山在自己面前的趾高氣昂。
這也難怪，李山已經證明了他比小哲推銷能力強。
生意場上的人物都是把錢看的比親爹還親，李山幫公司賺了錢，立了功，總經理就會更欣賞他。有了總經理的欣賞，那李山自然能趾高氣揚了。
小哲當然咽不下這口氣，于是他經過打聽，得知李山和白燕是遠房親戚，李山是通過白燕聯系上了宋春庭。
同時，小哲還了解到李山在向藍林縣推銷完設備后，找公司報了幾萬塊錢的票。這些錢，很可能就是花在白燕和宋春庭身上了。
小哲可受不了李山繼續在他面前趾高氣昂了，他總要去做點什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