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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貌似銀錢不大夠用,顧婉忍不住找來路三娘,錢嬸她們商量商量,看看還有什么來錢的門道。
只是銀子大風刮不來,家里也沒有諸葛亮,一時半會兒的,還尋不出進項。
當然,雖然有點兒雜事兒,顧婉照樣要去讀書。
因著天氣好,顧婉索性換了身騎裝,騎著馬去,還能欣賞沿途風光,王大和王二兩個人護送。
一盒子材料很樸素,樣式卻極新穎的綠豆糕裝在食盒中,讓王二拎著,以前王嫂子店里新出了點心,顧婉總會給兩個師傅捎帶一盒品嘗。
陳伯到不挑食,給什么吃什么,陳文柔卻偏偏喜歡用料簡單的,或許是大魚大肉吃慣了,現在想嘗嘗清粥小菜,到只有王梅做的綠豆糕,能得她幾句贊語。
當然,陳文柔也有世家女的毛病,樣子不好看就不下嘴,人家吃的就是一個‘雅’字。
一路穿行,今日正逢集市,大街上熙熙攘攘,行人眾多,顧婉只好下馬步行,好在離陳家已經不遠,到耽誤不了時間。
涯州的集市還是很熱鬧的,里面的貨物也齊全,貴的也有,賤的更多,顧婉到看不上眼,王大、王二卻是眼花繚亂了。
涯州自集賢館興辦以來,到是文風更盛,連尋常集市上也免不了書法字畫,古籍善本,筆墨紙硯,王大和王二也跟著顧安然習字讀書,算是小有成績,那目光就忍不住溜溜地從所謂的――‘君山筆’、‘黃孟紙’‘不老硯’‘青煙墨’上滑過。
顧婉搖搖頭,笑道:“別看了,要是君山先生制的筆真能成捆賣,他豈不是早累死了?”
王大還懵懵懂懂――“哈哈,這話一定說給王君山聽……”旁邊就傳來一聲笑語。聲音富有磁性,悅耳動聽。
顧婉側頭看去,就看見那個力壓自家大哥,排名第一的韓落,正陪著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公子當街而立,那公子豐神俊朗。氣質不俗,一身的穿戴。也不是尋常人家能有的。
顧婉不覺驚訝――集賢館未曾放假,這個韓落怎么可以離開?什么時候顧師的規矩也能不守了?
也就這般一照面的工夫,韓落就拉著那人走遠,顧婉也繼續前行,這一次走得頗為順利,很快就看到了陳家的朱紅大門。
今天一到陳家,顧婉沒像往常一樣,被領到書房里靜候,而是直接被拎到陳文柔眼前。陳文柔正坐在梳妝臺前,擺弄一個精致的首飾盒,一見顧婉進門,便把她拉到身邊。笑著把首飾盒打開,燈光映照下,滿盒子的首飾熠熠生輝。
這都是內府最好的匠人打造的,俱為精品。
陳文柔的珠寶首飾,自然和尋常暴發戶家的不同,金銀珠玉都有,她并沒有厭棄金銀的毛病,凡是喜歡的材料都可用,只取‘精致’二字即可。
顧婉一愣。陳文柔便滿臉的感慨地撫摸了一下她毛茸茸的小腦袋,笑道:“婉娘長大了。已經到了要好好打扮的年紀。”
說著。就把顧婉拉到身邊坐好,拿出一象牙梳篦。在她的發髻上比了比,笑道:“婉娘長得漂亮,什么首飾都襯得起。”不像有些人,若是把好的首飾佩戴在身上,人們能看到的,就只有珠玉,沒有佳人。
顧婉眨巴眨巴眼睛,望著她家師傅:“……師傅,今兒不上課?”
陳文柔意味深長地瞅了自家愛徒一眼,手一揮,讓下人把首飾盒打包,準備回家時讓顧婉帶走,要是換了往常,顧婉肯定要推辭,但今日不知怎的,對上陳文柔的目光,又把話給吞了回去。
東西收拾完,陳文柔就清了場,屋子里只剩下師徒二人。
顧婉難得有點兒小忐忑,努力想了想,貌似她這些天也沒干什么過分的事兒――打算貼錢給沐七公子,按照禮教,是不合適,肯定會招來流言蜚語,可,她不也只是在腦子里面想了一想,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呢?
陳文柔的面上到沒帶出情緒,拍拍顧婉的手,“婉娘,說實話,我從沒有見過像你這般聰慧的小姑娘,你們家從上瑯搬到涯州,路途艱險不說,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你居然能平平穩穩地操持家務,半分不亂,把家務事處理妥當之余,還能品茶賞花,讀書習字,什么都不耽誤,別說你這個年紀,就是嫁為人婦數載的婦人,怕也做不到這般好。[www.mhtxs.cc超多好]”
陳文柔心下感嘆:“如果,你的志向就是當一個好妻子,哪怕將來是嫁入侯門王府,憑你的本事,你的性子,也足以讓你把生活打理的極佳。要是入了尋常百姓家,更是會成為賢妻良母,一生平順……”
顧婉低下頭,苦笑――自家師傅的眼光真厲害,她上輩子嫁給榮淮安之后,就一直是個在后院里打轉的尋常婦人,就算是把侯府上下都打理的極好,哪怕是看她不大順眼的榮淮安,也不敢說她不夠稱職,但也就是如此罷了。
她顧婉雖然父母雙亡,吃了些苦,可年幼時有兄長看顧,成親之后,有舅舅做靠山,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地度過一生,哪怕是榮淮安再喜歡他的青梅竹馬,該給自己的面子,也一點兒不缺,或許是不夠愛榮淮安,哪怕對方待她遠比不上他那位紅顏知己,自己也不曾太過傷心,在侯府的后院里,生活安逸,漸漸地遺忘了曾經經歷過的那些苦楚……
可以說,顧婉的生理年齡雖大,但侯府后院的方寸之地,注定了她的目光不夠長遠,因為沒有獲得父母長輩的引導教導,以至于活了一輩子,她能夠弄清楚的,整理明白的,也只是后院里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和這個時代,面臨風云變幻,意氣風發的眾多男男女女相比。她差得太遠太遠……
“可是,師傅并不想自己教導出來的弟子,真的變成一個尋常的婦人,那樣的人生,未免太無趣,所以。是時候告訴你一些,你最需要知道的東西。”陳文柔摟著顧婉。微笑,指了指屋子里的擺設。
顧婉的目光順著她的手,從屋子里的陳設上滑過,里面最不值錢的,恐怕還是上個月鄭家小公子送給伯母的一對兒琉璃盞。
“婉娘,你師傅我一向非名品不用,器物具出名窯,吃穿都是上等,那你明不明白。我能一輩子生活的如此好,依仗是什么?”
顧婉愣了愣,也不避諱,只道:“因為師傅出身名門。夫家勢力強大,師傅的姐姐為先皇后,師傅本人,也人脈廣,影響力巨大。”
“你說對了。”陳文柔大笑,“你看看,師傅從不經商,但天底下只要是我看上眼的東西,自然有很多人心甘情愿地把寶貝送到我眼前來,師傅只是個女人。可我能影響陳、鄭倆家的決策。還能上達天聽,連皇帝偶爾也要聽聽我的意見。我不過一介女流,卻從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敢動我相中的東西。”
顧婉滿眼的小星星。
陳文柔忍不住莞爾,卻還是正正經經地拍了拍愛徒:“你要想過得好,過得自由自在,要想保住你手里的寶貝,你家中的財富,你就要有手腕,有權力,有勢力,要讓別人不敢招惹你,因為招惹你的代價,他們根本付不起。”
顧婉長嘆,這道理,她也是知道的,就像自家師傅,在皇宮里敢跟皇帝叫板,那是因為她能掌控局勢,能利用世家,太后,還有許許多多其他因素來幫自己達成目的,那是她在宮中戰戰兢兢,不敢一時片刻放松,經營下來的結果。
這個年代,女人若是想要有實力,說出來的話有人聽,第一要靠娘家,娘家兄弟出息,自己能在娘家說的上話。第二就是夫家,你得對自己的丈夫,丈夫的親人,都有影響力才行。
天底下能像陳文柔這般,做的如此好的,恐怕沒有幾個了。
“……婉娘,我聽說,你這幾天一直想要再給家里增加產業?這到也沒什么這雖然只是小道,可誰也不會嫌家里銀錢多,但是,閑暇時候玩一玩也就是了,別太放在心上,你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在我這里按部就班地把該學會的都學會,你若是沒學到怎么去經營你的未來,以后一定會吃虧,就是有再多的家業,也不一定保得住。”
看著愛徒一雙清澈的大眼睛,陳文柔的目光也溫和下來:“婉娘,你面臨的局面,沒有師傅曾經面臨的那般復雜,你將來,會過得比師傅好。”
說著,陳文柔話題忽然一轉:“讓師傅來猜一猜,咱們婉娘這么急著籌錢,甚至還去信給你大哥,問最近有沒有用錢之處,不會是為了沐七公子吧?”
顧婉挑眉――她就知道瞞不住,師傅的消息之靈通,在整個豐朝來說,都能排到前三名!
“這還沒過門呢,就想把嫁妝給貼補進去了?”陳文柔搖搖頭,苦笑,“天底下會大大方方接受心愛女人銀錢的男人,只有兩種,一種是真小人,一種是大丈夫,因為對方是沐七,所以,我并不反對你去犯傻,一個女人,一生要是沒有為一個男人犯過傻,那她的人生,大約也會有遺憾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顧婉和陳文柔都不會太把身外之物放在心上,在這樣的時代,任何一個家族想要興旺,靠的絕對不是銀錢。
并未因為師傅話里不合禮數的話而臉紅,顧婉比陳文柔還要多一點兒心思――她知道沐家將來的成就!
有時候,顧婉也不知,自己是因為看重沐七這個朋友,才會想毫不猶豫地伸出援手,還是因為提前就知道,沐家將來會問鼎天下,如今所做的,不過是投機之舉。
如果將來,顧婉能夠‘功成名就’,那在史書上,她的借金之舉,大約便是美女惜英雄,慷慨解囊,若是她會遺臭萬年,那大約就成了別有用心,借機攀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