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快四十歲,雖然年紀是大了,可也不是完全沒有生的可能。
顧婉替她診過脈,身體方面,察覺不出什么大問題。
只不過,不孕不育這種病,就是現代,也不容易查出來,更不容易治療,到了這個時候,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柳氏苦笑:“哎,你別操心我,好好坐月子,這是女人一輩子的事兒,可不能不小心。月子里養不好身子,落下病根,可了不得。”
因為家里沒有長輩,陳文柔這個生育過女兒的,便在王府住下,打算等顧婉出了月子再離開,她也是擔心小兩口年輕,沒經過事兒,照顧不好孩子和自己。
有陳郡主看著,坐月子期間,顧婉是嚴格按照這個時代的規矩來,最多也就是能擦擦身子,洗頭是別想了,寶笙心細,每天都用篦子為她梳梳頭。
奶娘早就準備好,是宮里精挑細選出來的,一共準備了三個,每次喂奶之前,都有太醫先給診脈,確定身體狀況。
顧婉讓她們每天用清淡的魚湯,保證奶水營養充足,小嬰兒喝得挺滿意,不過,也只有喝奶的時候才讓奶娘帶孩子,平時孩子還是呆在顧婉房里。好在小家伙很乖巧,就是餓了,尿了,才吱吱呀呀地哭上幾聲,一旦舒服,就總是掛著笑臉,非常好帶,要不然,即使有丫頭們在,顧婉也非得手忙腳亂不可。
不過,顧婉確實不大會帶孩子。
為了培養母子感情,顧王妃一開始堅持要奶娘把奶水擠出來。讓她喂食,結果,一口氣摔了四只琉璃盞。
然后顧王妃折騰得兒子欲哭無淚,終于放過奶娘。也放過她的寶貝兒子。身邊的丫頭嬤嬤們還來不及松口氣,這貨又想親自給孩子換尿布。
她老人家居然拿一年只有十幾匹,由海外藩國進貢而來,珍貴的的雪絲,裹在了小娃娃雪白的小屁屁上。
每次見到自家王妃抓著尋常百姓連聽都沒聽說過的珍寶,隨隨便便剪成小碎塊兒,還擱在水里隨意揉搓,寶笙就心驚肉跳:“我的好主子,聽說出產這種雪絲的天蠶。和喂養天蠶需要的一種樹,都已經快絕種,只剩下一丁點而已……”
說不定過上幾年。這本不為人所知的珍寶就不復存在!
顧婉哪里想得到這個?平日里宮里和劉衎送給沐延昭和她玩的東西,都是寶笙整理,寶笙檢查,她一開始還新奇,后來東西多了,根本就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這一次,她不過是發現這種綢子居然比棉布更好一些,透氣,吸水,柔若無物。就隨手拿來用而已。
當然,既然已經用了,也沒有后悔一說。
寶笙見自家主子不管,哭喪著臉去找沐七,結果平日里頗為節省的沐七沐公子。更不當回事兒。當天就又去沐延旭那兒翻出不少雪絲綢子拿回來給媳婦用。
“再好的東西,也是給人用的。不用,難不成扔在庫房里長毛?”
沐七都不在乎他的女人禍禍好東西,別人就更管不了,事實上,讓顧婉這么禍禍一通,王府不但沒有損失錢財,還小賺一筆。
宮里的人,沐家宗族的人,還有劉衎,陳文柔,聽說此事,都是大笑,劉衎還一臉贊嘆,覺得自家外甥女真真大氣。
陳文柔更是高興,她一輩子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過來的,最不喜歡自家弟子小家子氣,只懂藏東西不知道什么時候該用!
作為一個能把自家女兒寵上天的郡主娘娘,顯然,陳文柔覺得,不管顧婉給自己的兒子用什么,都是應該的。
于是,一群人大批大批的,各種有用沒用的禮物送去王府。
因為顧婉嫌坐月子,屋里空氣不好,陳文柔就把大庸的合香大師,金晨子禪師調制的,一年才有三兩的名貴香料,從了兩箱子過去。
總算讓顧婉知道自家師傅的家底有多么厚!
這還不算,七王爺喜得貴子,其它勛貴大臣什么的,難道敢不表示表示?
不到半個月,顧婉就收到珍貴的翡翠,玉石,珍珠,象牙,瑪瑙,珊瑚,還有各種紅藍寶石,都是一箱子一箱子的送過來。
其中用玳瑁箱子裝的拇指大小的珍珠,最是耀人眼目,居然是刺史府送來的。
顧婉一看就知,這大約是為了感謝她前陣子救了刺史府的女婿,不過,唐家不愧是老牌子的名門世家,家底就是厚實,唐榮唐刺史在朝廷上是有了名的油鹽不進,鐵面無私,半點兒不貪財,估計更多是因為人家本身不缺錢,家里財物夠人家舒舒服服過上幾輩子,自然不愿意為了那么一點兒身外之物,壞了名聲。
歷朝歷代的皇帝,都比較喜歡用世家子弟為官,恐怕也有這個原因在。
用世家子為官,不用擔心他們太貪婪,因為他們想要好名聲,就得老老實實地干活,老老實實地治理一地。
還有,世家歷代聯姻,關系錯節,有些事兒寒門子弟碰上了抓瞎,世家子本身就是不學無術,他的長輩,親戚,也多得是能耐人,遇事兒求助,也比別人多一條門路。
顧婉安安靜靜地在家里坐月子,順便調戲自家小兒子。
宮里也沒什么大事發生,就是柳氏為了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假皇子,和沐延旭鬧得那么一點兒別扭,也因為被沐七生子的喜事一沖,沖得算不了什么了。
沐延旭明著說金香濃和他沒關系,那個大郎更與他不沾邊,按說,金香濃該入罪,奈何她的腦子不清楚,是個傻的。
沐延旭堂堂天子,總不能與一瘋婦計較。
金家那大郎,不管心里是怎么想,至少人家明面上沒有一言半語涉及到沐延旭,相反,自從來到京城,人家一心一意為母親求醫,在外人面前,也并不避諱他娘親的病情,即使有人想牽連他,也牽連不到,別人還要夸贊他孝順。
沐延旭不是沒有查過這事兒的始末,只可惜,下黑手的那人隱藏極深,只隱隱約約查到,似乎燕國公和荊國公都涉入其中。
燕國公就是前朝燕王,荊國公便是前朝荊王。
這兩個人一母同胞,雖然當年都涉足奪嫡之爭,也沒少挑事,可他們是聰明人,最后見情況不好,果斷投降,再加上倆人的母家和劉家關系太近,便是沐放,也不好向這兩個人下手。
連太子都讓沐放給供起來,再多供兩個沒有權勢,沒有地位,整日只能被監視著在京城度日的國公,又有何不可?
只是,這兩位雖然被監視著,手里也沒有什么權力,但畢竟曾經是當過王爺的人,哪怕沐家再好,再得百姓愛戴,也少不了有前朝遺老,心心念念著那個舊國。
金香濃自從生了病,就看過好多大夫,沐家的探子查了這么長時間,終于查出來,其中一個走方郎中,以前便是前荊王的小舅子的一個門下。
查到他們身上,雖然還沒有確實的證據,沐延旭反而不著急了,甚至沒有對金家大郎動手,還說了幾句那金家大郎實乃孝子之類的話。
讓周圍的人都有點兒摸不清他的心思,甚至還有人猜測,是不是金家那個,的的確確是他的兒子,只是沐延旭為了顏面聲譽,不肯相認。
對于這些流言,沐延旭再沒有嚴厲打壓,似乎只要沒有人敢明面上說,若是金家子乃圣上血脈,便理當迎為太子等等,他就一概不管。
弄得前朝后宮,都議論紛紛,猜不到這位已經不年輕的皇帝在想些什么。
其實,沐家并不怕那些前朝的遺老遺少們,卻不喜歡看見他們在暗地里蹦跶,可是,真要大動干戈,毫無理由地把這些人都清除出去,就太過分。
如今,朝堂上至少還有五分之一,是前朝舊臣,好多能力不錯,也沒什么反心,朝代更替只是尋常,對很多人來說,在哪家兒的朝堂上都是做官,差別不大。
只為了其中很小一部分念著前朝的朝臣,就把這些人一鍋端,沐延旭可不怎么樂意。
當然,若是這群人主動蹦出來,讓他們抓住把柄,那就沒什么好說,這會兒正好趁機篩選一下,把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剔除。畢竟,不怕歸不怕,可留下這么一群很可能背后捅刀子的家伙,沐延旭也免不了不自在。
沐延旭是聰明人,可燕王,荊王那群人,也不是傻子。
這兩個大概是猜到沐延旭已經盯上自己,這段時間一點兒動作沒有,和往常一樣,除了一天到晚跑出去喝酒看戲,去倚翠樓左擁右抱,什么事都不做。就是平時說話,都沒有提到金家大郎半個字。
不過,金家大郎在大庸過得還不錯。
他每日在路邊替人寫字,生意很好,硬是比其他擺攤子寫字謀生的書生多賺兩三倍,京城回春堂的薛澤薛神醫,也正好在京,還收容了金香濃,免費為她診治,金家大郎不用替母親擔憂,除了賺錢,剩下的時光,就是跑到集賢館的藏
①38看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