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遠軒。
來人正是廖成雨,他走到竹桌旁,自行坐了下來。
廖成云當即倒了一杯翠影茶給他,出聲道:“剛剛你在軒外都聽見了吧。”
廖成雨端起茶,飲了一口,笑道:“果然,還是叫黃呱去送飯最合適啊。”
“只吃了幾口咸飯和幾片菜葉,到底還是低估了他的真實修為,修真者始終不好惹啊。”廖成云感嘆道。
“如今看來,他們是辛家之人的可能性很小,否則也不會對隱谷這般不熟悉。”廖成雨判斷道。
“關于此點已經可以下定論,到時還是按照大老的意思辦吧。”廖成云頓一下,又道:“可惜他們是修真家族的人。”
“成云,你是想......”廖成雨對廖成云的心思有些疑惑。
“若是他們僅是散修,我們還有招攬的可能,或者也可用我們從郭家得來的一些寶物,換取他們的功法。”廖成雨坦然道。
“等我們有了修真功法,也可以練出元氣了,那真讓人向往!”廖成雨似乎想起了與可兒的戰斗,目中閃過一絲羨慕之色。
“不管外功,還是內功,武道僅能開發人體本身的潛能,即使練到巔峰,也只相當于仙道的起點罷了。”廖成云搖頭一嘆,“到時我們重點防止他們將儲物袋占為己有,布置方面就交給你了。”
“我立即去通知刀劍使者他們。”廖成雨點了下頭,端起茶杯,一飲而盡,繼而便離開了高遠軒。
第三日凌晨。
可兒臉色平靜的啟門而出,隨即對面的房門也打開,袁行一臉關切地問:“可兒,怎么樣?”
可兒搖搖頭,低聲道:“體內元氣已盡數壓縮成了真氣,但缺少孕神丹的幫助,始終無法孕育出神識。”
袁行聞言,嘆了口氣,“修行之路果然不會一帆風順,可兒不要往心里去了,可以繼續努力。”
“嗯,袁大哥,陪可兒到花園中走走吧。”可兒露出了少見的溫柔。
“好。”袁行鄭重的點點頭。
此時,花園中香氣撲鼻,花間彌漫著淡淡的霧氣,不遠處的果林中,不時傳來斷斷續續的鳥語蟲鳴,整個場景縹緲和迷離。
他與她手拉手漫步其間,兩人間沒有說話,她微低著頭,享受著這晨間的寧靜,他則目無焦距的望著前方,心中隱隱有著某種預感。
她感受到了他的異常,臉上露出了旭日初升的笑容,脆聲道:“袁大哥,我們去天塘劃船吧。”
“嗯。”他輕柔的回應。
天塘邊靠近的花園的位置,停擱著一葉竹筏,竹筏上有一張兩人座位的靠背竹椅。
她輕輕一躍,坐在了竹椅上。
他踏上竹筏,手抓竹竿,左一下右一下地劃動。
她手肘靠在扶手上,手心撐著香腮,目光平靜地注視著他,嘴角蕩漾著淺笑,整個人優雅而空靈。
煙霧繚繞中,她既在眼前,又在夢中。
他握著竹竿的手不由得緊了緊,那竹竿每一下都劃在心靈深處。
竹筏靠近天塘中心,她的身影更加朦朧,仿佛隨時都會霧化而去。
他停下竹排,走上前去,與她并肩坐在了一起。
他轉頭,她也轉頭,兩雙眼睛靜靜地對視著。
此刻,無言。
許久后,他伸手攬住她盈盈可握的腰肢,將她擁入懷里。
“可兒,我想還債了。”輕輕的聲音在煙霧中悸動。
“可兒很希望成為你的債主。”悠悠的聲音洋溢著期待。
“我又怕自己的心聲被劍骨魚偷聽了去。”他頑皮地笑了笑。
“那你要怎么還呀?”她有些疑惑。
他右手握住了她白皙的纖纖玉指,左手食指伸出,在她柔嫩的右手心上,一筆一劃的寫下了五個字:“我愛慕可兒”!
“呵呵,原來劃手比刻骨更能銘心呢!”她縮回右手,眼角瞇起,笑靨如花。
兩人相視一眼,又相互依偎,這一刻,他們如膠似漆。
“袁大哥,等我們逛完萬花盛會后,可兒就要暫時回到家族去了。”她突然出聲道。
“是回去沖關嗎?”他的聲音很是平靜。
“嗯,可兒想要孕神丹,只能向家族申請。”她的聲音充滿溫婉。
“能和我講講你的家人嗎?”
“可兒是林家的旁系人員,爺爺是修真者,在一次家族任務中隕落了,父親入贅林家,娶了可兒母親,他們都是凡人。”
“你比我幸福,我的父母都已離開了人世。”
“袁大哥還有可兒啊!”
“我求之不得,此生也只能和你相依為命!”
兩人靠得更緊了,他們的聲音依然平和,天塘上的云霧依然縹緲。
“袁大哥,關于段人杰的事情,可兒會處理好的,你不用擔心。”
“可兒,我們還是十年后再見吧!”
“為何要十年之后?”
“我曾答應過一個人,要去霧隱宗擊殺一名修真者,替他報仇,約定的期限正好十年!”
“那豈不是很危險?可兒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啦,那名修真者只有引氣期的修為,十年內,我定然能夠得手。”
“那你自己小心了。”
“可兒還記得我們首次相遇的日子嗎?”
“不記得了。”
“壬國歷三二一三年十二月十四日夜晚。”
“袁大哥記得真清楚呢。”
“因為那一日讓人記憶猶新!”
“那十年后,我們在老地方見!”
“壬國歷三二二三年十二月十四日夜晚,我在梅園等你!”
天塘中,幾尾游戈的劍骨魚張開嘴,叼走兩人的約定。
第五日午時。
由于離別在即,兩人連修煉都在同一房間,袁行全力引氣,體內的元氣儲量每時每刻都在增加,可兒則在鞏固剛轉化而成的真氣,并調整相應的修煉狀態。
黃呱連續兩日提來的飯菜,袁行都沒有動過,這讓廖成云嘀咕起,袁行的修為是否突然間增加到了引氣五層,不免又是與廖成雨小心的商議了一番。
兩人不約而同地睜開眼睛,相視一笑,該是離開隱谷的時候了,兩人收拾一番,從蒲團上直身而起,先后走出了房間。
兩人剛走到旋梯口,“噔,噔,噔……”提著竹籃的黃呱正要上樓,小腳故意重重的踩在竹階上。
可兒一見到黃呱就來勁,“哎呦,這不是小妹妹嗎,怎么才幾日沒見,就一幅心急的模樣呢?”
此時黃呱一抬眼,也見到了可兒,當即“哼”了一聲,腳步移動,側過半邊身子,隨后又疑惑地偏過頭,便發現了可兒身后的袁行,出聲問道:“大哥哥,你們這是?”
袁行回道:“我們決定今日離開隱谷,麻煩姑娘通告谷主告一聲。”
“你們終于要走啦。”黃呱大叫一聲,繼而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大哥哥,谷主在高遠軒有請。”
“噢?”袁行與可兒對視一眼后,他接著道,“有勞姑娘帶路。”
“好啊。”黃呱應了一聲,隨即轉身,當先下樓。
袁行二人隨著黃呱向外谷走去,似乎黃呱仍然記得袁行答應過的事,一路上都是袁行在向她講述著谷外的一些情形。
廖成云和廖成雨站在高遠軒路口,遠遠便能看見袁行三人的身影,待三人來到近前時,他們同時作揖道:“我等見過兩位大人。”
隨即,廖成云又向黃呱囑咐道:“呱兒,你去準備一下翠影茶。”
黃呱答應一聲,進軒而去。
此時,袁行回道:“兩位谷主客氣了,我倆于隱谷打擾數日,正準備今日離去。”
廖成云道:“上仙怎么不多呆些時日,是否鄙谷招待不周了?”
袁行道:“谷主待人熱情異常,豈有不周之理,實乃我倆神通已成,自當早日返回家族。”
廖成云道:“原來如此,那讓在下為兩位上仙餞行一番如何?”
袁行道:“既然谷主邀請,我倆便不客氣了。”
“上仙里邊請。”廖成云和廖成雨向高遠軒走去,袁行二人隨后跟上。
“上仙請坐。”袁行二人入座后,廖成云二人緊接著也在一旁坐了下來。
“想來谷主也不單是為了餞行吧,有何事情不妨直說。”袁行開門見山。
“既然上仙相詢,在下便直言以告了。是這樣的,鄙谷先祖曾得到過一個修真者的儲物袋,奈何我等一直無法將其打開,不知能否麻煩上仙出手一次,當然鄙谷必有報酬。”廖成云坦然道。
袁行神色一動,繼而看向了可兒,可兒當即道:“隱谷的儲物袋存在多久了?”
“有數百年了吧。”廖成雨回道。
可兒聞言,則向袁行嘴唇微動地傳音道:“袁大哥,存在數百年的無主儲物袋,可兒用真氣就能打開。”
“可兒有見過相關的儲物袋嗎?”袁行也傳音道。
廖成云二人在對視一眼后,靜靜的等待著。
“見過,且那儲物袋也很好辨認。”可兒傳音回道。
袁行點了下頭,又面向著廖成云,“我倆可以出手,不過既然谷主提到了報酬,那我們先談一下,儲物袋中的物品要如何分配吧?”
“上仙真是爽直之人,儲物袋中之物,我們對半分如何?不過,若有修真功法的話,那功法要歸隱谷所有!”廖成云毫不猶豫的回道。
袁行沉吟了一會,又向可兒傳音道:“可兒,你需要功法嗎?”
可兒傳音:“可兒的功法可以直接修煉到塑嬰期,暫時不需要。”
袁行聞言,便道:“如此的話倒也可行,至于功法方面,我們不需要,當然一切還要等見過儲物袋后,才能作最后定奪。”
“那是自然,儲物袋現在存苑之中,兩位上仙是否立刻前往?”廖成云心中一喜,面色平靜地問道。
“既然如此,有勞谷主帶路了。”袁行起身回道。
“好,上仙請。”廖成云說完,四人便離開了高遠軒,而此時黃呱的茶湯尚未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