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玉石埋在筍形石中的部分,是三條彎彎曲曲的叉角,每一條長僅數寸,狀如根須,清脆欲滴,卻感受不到絲毫靈氣。
三條叉角內,夾著一顆成人眼球大小的灰色珠子,表面毫不起眼,但就在袁行后退數步,立足未穩時,那顆灰色珠子突然骨碌碌一轉,綻放出璀璨的五彩光芒,從三條叉角脫落,激射而來,瞬間沒入袁行下丹田,五彩光芒一閃而逝。
袁行眉頭緊皺,立即丟掉青色玉石,席地盤坐,神識內視,發現灰色珠子正停留在氣海穴上,靜止不動,似乎要在自己的下丹田安家。
“剛剛的真氣想必全被珠子吸收了,如今卻進入自己丹田,莫非日后都要吸收真氣?端的是沒安好心!”
袁行小心翼翼地用神識一探,輕易裹住灰色珠子,隨后就要將它拉出體外,豈料珠子剛被拉起,驀然徐徐一轉,頃刻間就吸收了一半神識,他猛然一驚,匆忙一動心念,所幸神識順利撤回上丹田,沒有被吸收貽盡,灰色珠子重新落在氣海穴上。
“咻咻!”紫瞳獸踱步過來,一只前爪朝袁行下丹田指了指,瞳中卻流露出一絲惑色,隨后跑到青色玉石近前。
“小彤啊,如此詭異的珠子,即使真是重寶,我也無法安心使用,此時仍然心有余悸!”
袁行苦笑一聲,剛要站起,紫瞳獸一把叼起青色玉石,就跑了回來,仰起腦袋,含糊不清地“咻”了一聲,他接過青色玉石,直接收入儲物袋,隨后起身,來到頂壁上倒垂的那根筍形石前,乳白色液體每隔數息,都會掉落一滴,一股精純靈氣撲面而來。
“小彤,這乳液是靈眼之泉嗎?”
“咻。”紫瞳獸搖搖頭。
袁行仰口一張,一滴乳液落入喉中,轉眼間直達下丹田,并膨脹開來,形成霧狀靈氣,彌漫整個丹田。他臉上一喜,連忙運起煉氣訣,引導靈氣沿任督二脈循環一圈,靈氣盡數化為真氣,赫然有平時儲量的三成之多!
那顆灰色珠子突然漂浮而起,滴溜溜一轉,表面綻放出五彩光芒,隨即重新落向氣海穴,丹田真氣瞬間減少一半!
“果然如此,還好只吸收了一半,否則要我如何修煉?”
袁行繼續吞服乳液,盞茶工夫后,丹田真氣盡數補回,他運起開光訣,修煉元神,半個時辰后,損失的一半神識全然回復。
“此次土遁,最大的收獲就是這乳液,可不能浪費了。”
此時,紫瞳獸已竄入袖內,袁行沉吟少頃,見中間那根筍形石頂端,有一處拔出青色玉石遺留的凹槽,就取出一個裝丹藥的玉瓶,放入凹槽里,乳液正好滴入玉瓶。
神識一動,亂神蟾蹦出棲獸袋,蹲于地面,袁行傳出一道心念,讓其看守玉瓶,亂神蟾一見頂壁滴落的乳液,雙目一亮,立即跳到乳液下方,腹部一漲一縮地修煉起來,沒有不情愿地呱叫。
袁行單手一探,取出土遁符,繼而彈身而起,竄出洞口,體表浮現出黃色光繭,腳下一踏巖壁,光繭疾速上升,沒入巖石層,消失不見。
北園一處高崖上,佇立著一塊閣樓般的巨石,名為“風動石”,每逢大風吹起,巨石都會左右震動,匪夷所思。
崖上一條長藤攀著風動石生長,一圈圈青藤繞著巨石朝上延伸,藤上長有一片片楓葉狀的藤葉,色澤碧綠,正面有三處大紅色斑點。
一名身著灰白色道裙,面有麻子的少女,站在風動石前,呢喃自語:“風動石,好美的名字,值得賦詩一首呢!不過人家已決定,在那首詩沒有得到回復之前,就不會再吟詩了,還是先采摘三點紅吧,等宗祖煉出偽容丹時,就找他要一瓶,送給袁大哥!”
少女目中的神采一閃即逝,縱身而起,一對紅色元翅從背后浮現而出,當空漂浮,不過就在她伸手,要摘下第一片藤葉時,“嘭”地一聲,碎石濺射,一條蟒蛇從突然巨石中竄出,張開血盆大口,狠狠咬向少女頸脖。
“啊!”
一聲高昂的驚叫當空響起,少女仰面直落而下,頸脖濺射出大片血霧。
“畜生!”
一名白袍男子遠遠看見這一幕,輕喝一聲,一柄銀劍從儲物袋一沖而出,朝上弧飛半圈,轉眼間插入蟒蛇頭部,劍鋒直接沒入巨石,此蟒叫“食巖蟒”,是一條二級妖獸,尚未反應過來,就被釘死在巖壁上。
“嚴師妹!”
白袍男子面色大變,腳下一動,瞬間閃到風動石下,伸出雙手,接住掉落的少女。
此時,少女奄奄一息,面色蒼白,頸脖處皮肉翻卷,鮮血如注,不停溢出,他雙指一并,連點頸脖兩大穴位,血流漸止,同時取出一個玉瓶,倒出一些黃色粉末,灑在傷口處,傷口慢慢凝結為傷疤。
“袁大哥,真的是你……素臨終前,還能見你一面……死而無憾!”
少女緩緩睜眼,見抱住自己的,正是朝思暮想的心上人,瞳孔竭力張大,從中綻放出一抹晶亮神采,隨即兩行清淚流出,模糊了視線,聲音斷斷續續。
“嚴師妹,你有何心愿未了?”
白袍男子神色肅穆,伸手拭去少女的眼角淚花,動作輕柔。
“袁大哥,你喜歡……肅寫的最后一首詩嗎?”
少女睜大眼眸,凝視著白袍男子,仿佛要將他的身影,永遠烙印于心坎。
“哪一首?”
白袍男子緩緩問,聲音低沉。
“問……蝶……”
少女嘴角艱難地蕩起淺笑,如回光返照。
“喜歡!”
白袍男子與少女對視,回應聲毫不猶豫。
“袁大哥……肅能和你的一縷青絲合葬嗎……就葬在風動石旁……”
少女目光逐漸暗淡,卻有希翼之色。
“能!”
白袍男子擲地有聲。
“袁大哥……肅……來生能給你……給你……寫《問蝶》嗎?”
少女目光渙散,卻竭力張著瞳孔。
“能!”
白袍男子神色悲戚,斬釘截鐵。
少女滿足一笑,永遠地閉眼。
她本是世俗一書香世家的旁支子女,只因容貌平平,父母早亡,自小受盡冷落,她黯然自卑之下,以詩度日。直到旁支一脈的修士宗祖返鄉,欲尋有靈根的族人,傳承衣缽,她才一枝獨秀,從此跟隨宗祖到霧隱宗修煉,但因資質低下,難入道門,所有資源,皆由宗祖一人供應,她依然在冷眼中煎熬,修煉之余,愛詩依舊。
某日,一名同樣面貌平凡的男子,隨口夸贊了一句,她的心靈逐漸春色復發……
白袍男子輕輕放下少女尸體,站起身,單手一翻,一顆青色光球直擊而下,“轟”的一聲大響,地面被炸出一個深坑,土石飛濺。
他抱起尸體,放入坑內,神識一動,一柄銀劍一飛而起,從耳邊削過,一縷青絲飄下,掉入坑內,落在少女心口,隨后親手捧起碎土,將坑填平。
“嚴師妹,希望你來生,能尋到好的歸宿!”
寒風蕭瑟,一座墳,埋葬了一生的心疼。
天塹懸崖。
兩名引氣五層的青年修士不期而遇。
一名相貌堂堂的男子問:“施兄,這次潛來北園,你收獲不小吧?”
另一名其貌不揚的男子,微微一笑:“呵呵,略有所得罷了,哪里比得上項兄,身懷尋寶鼠,此行應該滿載而歸吧?”
“施兄過獎了,我只是挖了一些靈藥的植株而已。”施姓男子看似一臉謙遜,但目中的得意之色,卻掩飾不住。
突然,項姓男子臉色一變:“施兄,你身后有人!”
施姓男子猛然轉身,只見一名白袍男子緩緩朝他們走來,正是袁行,他一從風動石那采完百來片三點紅,就決定先回南園。
項姓男子傳音道:“施兄,他定是從南園過來的,一起聯手,干掉他!”
施姓男子點頭應允:“嗯,我們的事情不可敗落!”
兩人正想動手,袁行神識一動,斗羅七殺劍從儲物袋魚貫飛出,當空散列,冷冽劍鋒直指對方。
巨劍術!
袁行雙手掐訣,道道細微青芒激射而出,七柄銀劍表面銀光一閃,紛紛變大三分,當空一陣移動,融合為一柄長兩丈,寬三尺的巨劍,劍身銀光閃爍,森然劍氣縈繞不絕。
施姓男子大驚失色,急忙祭出一面銀盾,懸浮于頭頂,指訣一掐,一道厚度近尺的黃色光層,從銀盾表面勃然而發。與此同時,項姓男子面色狠厲,上方一頂棕色斗笠疾速旋轉,表面浮現出紅色光層。
“斬!”
袁行一聲冷喝,銀色巨劍高高揚起,猛然一斬而下。
下一刻,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傳出,兩處光層靈光狂閃的潰散消失,兩件低階防御法器碎裂而開,兩名修士從頭到腳裂為兩半,地面出現一條觸目驚心的劍痕,巨劍還原為七柄銀劍,當空懸浮。
一招巨劍術耗去三成真氣,但威力巨大!
袁行搜刮完寶物,放火焚燒尸體,神識一動,七柄銀劍紛紛飛出,列浮于天塹的懸崖間,每柄銀劍的間距一樣。他一沖而出,縱身而起,于空中兩次翻身,下落時,腳下一踏銀劍,再次縱起,不久后,就回到南園懸崖,七柄銀劍陸續飛回儲物袋。
望一眼山巔方向,他跨步前進。
就在袁行走后,北面懸崖上,一名白衣少女突然從土里冒出,惱怒地自語一聲:“搜遍整個回光北嶺,都一無所獲,看來師父的占卜再次失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