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行剛一站穩,地面一條背生透明四翼的尺許長雪白小蛇,就一彈而起,張開蛇口,狠狠朝面門咬來,蛇信吞吐間,目光陰冷森寒。
“影翅咽靈蛇!”
袁行面色微變,手中紫瑩劍朝上一揚而出,頓時將雪白小蛇橫向斬為兩半,接著腳下一動,閃到一邊,雪白小蛇后半截蛇身掉落于地,但蛇頭所在蛇身依然扇動僅存的一對影翅,重新咬來。
袁行輕哼一聲,掄起紫瑩劍一刺而出,劍鋒穿入蛇口,隨后手腕一抖,驟然將蛇首身軀從內部切開,蛇首身軀落于地面,終于一命嗚呼。
“附近沒有任何尸體,這條妖蛇在此潛伏,定是那名女修所為。”
袁行神識稍微一探后,只見自己身處一處狹長的洞窟中,洞窟前方有五個洞口,洞道幽深,全由青鋼石建成,頂壁嵌有月光石,而自己身后僅是一面青鋼石壁,沒有任何青色光罩存在的跡象。
此時,某條通道角落,那名與袁行一同進入通道的美貌少婦,盤膝于地,體表青光連連閃爍,片刻間,青光一閃而逝,少婦睜眼站起,表面沒有任何異樣,被汗水浸濕的長裙也已烘干,她望向面前一閃銘滿符紋的緊閉石門,恨恨自語:“臭小子,連咽靈蛇都咬不死你,下次別讓我遇見,否則非要出這口惡氣不可。”
袁行打量完所處環境后,緩緩問:“前輩,看此情形,似乎那扇生門并非出口,而不管生門死門都應該是入口才對,只是死門中的入口通道充滿危機,不知生門通道是何情形?”
“生門通道,多半能輕易通過,那具傀儡心臟處的獸皮卷,應當記載著什么,取出來看看吧。”鐘織穎的聲音接著變得鄭重,“像這種布滿禁制的空間內,你最好不要輕易探出神識,否則遇到與神識有關的禁制,很容易傷害到元神,起先生門通道剛開啟時,你就急著將神識探出,有些冒然了。”
“前輩教訓的是。”
袁行突然想起,自己還是引氣修士時,做什么事情都謹小慎微,自從擊殺薛媚兒,解除十年之約的束縛后,就逐漸恢復少年時的獵人本性,雖有一些神通傍身,但好幾次都差點萬劫不復,當下此話倒是發自肺腑。
“我并非在責怪你,其實你做得很好了,很多行為都符合明哲保身之道。”鐘織穎輕嘆一聲,“我當年作為一名塑嬰修士,尚且會迷失心性,何況你還處在凝元期。”
袁行不知如何回復,只點點頭,接著取出獸皮卷,徐徐展開,這是一張僅有桶口大小的獸皮,紋理細膩,薄如蟬翼,上面繪有一份線路圖,各種黑色線路縱橫交錯,曲折反復,圖形下端有一個青色小點,以青色小點為起始,另外繪有一條彎彎曲曲的青色線條,直達圖形頂端,并在終點處劃上一個箭號。
“呵呵,那名戴面具的魔修曾說過迷宮二字,想必這就是此處地下迷宮的線路圖吧,天助我也。”袁行看完線路圖,不由面露喜色,“青色小點乃是我們所在的位置,而青色線路的終點應當就是出口所在,所謂的死門也有一線生機。”
“那也未必。”鐘織穎立即否決,“青色線條終點,也可能是陷阱,先看過通道內的情形才能做相關判斷。”
“那我們就順著青色線條前進吧。”
袁行將紫瑩劍和獸皮收入儲物袋,緩緩走進中間洞口,里面的洞道和入口通道相似,四壁都銘有復雜符紋,但除此之外,卻空蕩蕩的,別無它物,也沒碰上任何危險。
洞道七拐八彎,直到深入洞道數十丈后,袁行再次遇到一處狹長石窟,石窟一面同樣分布有五個洞口,他毫不猶豫的走進中間洞口。
第一波修士進入迷宮入口后,魔云谷很快和后面三三兩兩走出鬼霧的修士,一同進入迷宮的入口通道。
木靈根生門通道中,一名面色陰厲的白袍青年剛走動幾步,神情沒有絲毫變化,突然前方青色光幕上,一陣靈光閃爍,接著一根根青色木劍從中飚射而出。
白袍青年神色不變,體表浮現出一層青色光繭,腳步不停的前進,那些木箭擊在光繭上,紛紛碎裂開來,化為點點青色靈光。
“果然應該選生門,進死門必死無疑。”
白袍青年很快走到光幕前,單手一探,就在光幕中消失不見。
水靈根死門通道中,一名五官端正的黑裳少女,頭頂懸浮一塊雪白錦帕,一片藍瑩瑩的光罩將她緊緊圍住,盡管如此,她依然渾身瑟瑟發抖,牙關緊咬,每走一步都異常用力,此通道四面結冰,奇寒徹骨,還有可怕的重力禁制。
黑裳少女距離藍色光幕還有五丈,突然間,前方冰壁上藍光一閃,一尊通體晶瑩如玉的人形傀儡出現在通道中,面向少女,單臂一抬,兩指一點,一道藍色閃電激射而出。
黑裳少女眉頭一緊,正想掐訣,加大錦帕的防御,那道閃電已擊到藍色光罩上,哧啦一聲,藍色光罩只狂閃幾下靈光,就一閃而逝,那塊錦帕同時碎裂為數塊,飄然落地。
周圍寒氣群擁而來,黑裳少女渾身打個寒顫,急忙運出護體光繭,就在這時,第二道藍色閃電一擊而來,護體光繭瞬間被撕裂。
一具焦黑尸體仰面倒地,一道充滿后悔的聲音,在通道中輕輕回蕩:“母親,我很后悔沒聽您的勸告,跑來此地涉險。”
水靈根生門通道中,彌漫著濃濃的白色霧氣,一名面貌粗獷的長袍大漢,緩緩步行其間,霧氣中的藍色光點紛紛撲入體內。
“這生門算是走對了,霧中水靈氣相當于上品靈脈,就這一小會工夫,俺吸收的水靈氣,相當于的數日打坐。哈哈,舒坦,真舒坦!”
長袍大漢沾沾自喜,突然間,他的丹田真元猶如巨浪滔天,沸騰起來,變得狂暴異常,并在經脈中四處游走。
“不好,怎么會這樣?”
突然變故,長袍大漢面色驟變,急忙盤膝于地,全力運轉功法,想要將真元調勻,但體內真元宛如脫韁野馬,不聽使喚,在經脈中到處亂竄,并隱隱發出灼熱感,不斷燙傷經脈。
長袍大漢神情焦急,額頭冷汗直冒。
生門再次開啟,一名獐頭鼠目的皂袍青年走了進來,一見長袍大漢的狀態,眼珠子滴溜溜亂轉,隨后祭出一柄金燦燦的短戈,一擊而出,頓時將長袍大漢的頭顱,砍為兩半,血珠濺射,好不凄慘。
長袍大漢半邊頭顱滾落于地,怒目圓睜,死不瞑目。
長袍大漢的尸體驟然炸開,粉碎的血肉飛濺而出,涂滿四壁,看此情形,若沒有皂袍青年的襲擊,長袍大漢也難逃一死。
皂袍青年身軀不由一抖,似乎被嚇到,接著祭出一面龜殼盾牌,小心翼翼的前行,那柄短戈始終懸浮于頭頂,神識全展,四處掃射,經過長袍大漢隕落之處時,迅速撿起一個儲物袋,隨后繼續前進,并安全進入藍色光幕。
土靈根死門通道,一名滿臉皺紋的光頭老者,在石門關閉后,并沒有急著舉步,而是探出神識,仔細掃描,隨后雙手掐訣點向眉心,瞳中白光閃爍不定,并在通道內,仔細觀察。
“正所謂起死回生,看來只有死門才是安全通道。”
光頭老者滿意的點點頭,信步而行,周圍通道果然沒有任何異樣,他稍微加快步伐,一想到即將取得的古寶,目中不禁閃過一絲火熱之色。
就在老者剛走到中段時,地面黃光一閃,雙腿驟然陷入地面,轉眼間,只剩一個頭顱露在通道中,老者眉頭一皺,真元一運,想要沖出地面,但地面的黃鋼石居然堅硬如鐵,任憑他如何發力,都無濟于事。
前方黃色光幕上,陡然閃現出一條搖頭擺尾的黃色光蛟,飛到老者上方,大口張開,將其頭顱一舉咬下,并原路飛回,消失于光幕中。
整條通道恢復如初。
火靈根死門通道,焦鐵漢望著眼前一片熊熊焚燒的火海,搖頭苦笑:“都說了俺霉運當頭,你偏偏要跟進來,現在后悔了吧?”
“嘿嘿,這點火焰算什么,我們直接闖過就是,再說我就不信,宗主沒有給你幾樣保命手段,會舍得讓你來送死。”
旁邊一名同為霧隱宗修士的錦袍大漢,毫不在意的打哈哈,但右手卻悄悄伸出,抵住后面石門上的法紋,并運出真元,想要重新出去,走生門,但任憑他如何催動真元,石門就是紋絲不動,只好悻悻收回。
“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焦鐵漢祭出一朵橙色火焰,化為火甲穿在體表,并踏出一步,這一步讓他微微一愣,再走一步,目中卻是精光爆閃,通道中赫然也有重力禁制,且越往前走,周圍的溫度越高,“要走完通道,恐怕步步維艱。”
錦袍大漢祭出一件藍色披風,披在背后,真元一貫,披風居然發出一團寒氣,在體表縈繞,他剛走出幾步,同樣感到通道異樣,忍不住破口大罵:“這據點簡直是坑人,在鬼霧中已是手忙腳亂的折騰了一番,如今進一條通道,還這么麻煩,有種的再整點其它玩樣出來!”
話音剛落,前面紅色光罩上突然飛出一只只火鴉,并蜂擁而來。
金靈根死門通道,一名貌不驚人的中年婦人,剛進石門就站著不動,打量整條通道,只見四壁金黃的通道中間,站著一尊通體金色的人形傀儡。
“烏道友,雖然你之前所言一直不差,但對地下迷宮內部,我不信你也能知道的一清二楚,現在我就親自驗證一番,若發現你有任何虛言,哼,我馬上毀掉重生牌。”
孤身一人的婦人,卻振振有詞的開口出聲,她剛說完,腰間一個棲獸袋中,就傳出一道清越的聲音:“道友盡管驗證,這些信息還是我冒著生命危險,才從門中典籍上查閱到的,只要你記住自己的承諾就行。”
“只要我能取到中意寶物,答應你的條件,事后都會一一兌現。”婦人聞言,頓時面色不悅,“我沈七姐為人最重信譽,倒是你來路不明,我一直對你心存戒備,若非此次尋寶事關重大,我早就將你擊殺。”
棲獸袋中的聲音可憐兮兮:“沈七姐,不要這樣嘛?人家落難至此,已經很悲哀了。”
“閉嘴!跟你說過幾次了,據點探索完之前,不準稱呼我七姐,想跟我沈七姐做朋友,必須先取得我的信任。”
婦人冷冷說完,一顆櫻桃大小的烏黑珠子從儲物袋一飛而出,法訣一掐,珠子飛到人形傀儡上方,并化為一道黑色閃電,狠狠一霹而下。
嗤啦一聲,黑色閃電瞬間擊到傀儡體表,傀儡雖然渾身金光大盛,但馬上消失不見,并在烏黑電網中,碎裂而開,化為齏粉,原地滾出一顆灰色珠子和一卷獸皮。
“嘿嘿,我說的沒錯吧,這種傀儡最怕雷擊了。”
婦人腰間棲獸袋中,飄出一道女子模樣的烏黑元神,看其元神強度,僅與凝元初期修士的元神相當,當下元神洋洋得意,輕輕飄出。
“誰叫你出來的,快回去!”
婦人原本見自己輕易擊殺這種傳說中的人形傀儡,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但見烏黑元神飛出重生牌后,頓時面色一變,冷喝一聲,接著跑到通道中段,撿起灰色珠子和獸皮。
“快看一下,獸皮上有沒有地下迷宮的路線圖?”烏黑元神上下飛舞,似乎極其興奮。
婦人忙將獸皮展開,上面顯示的圖形幾乎和袁行得到的那張一模一樣,只是中間用金線勾勒出了一條路線。
“不錯,看樣子是這里的地圖。”婦人強忍住目中的激動之色,將珠子和獸皮收入儲物袋,再次問:“烏道友,那條線路的終點真有金胎丹?”
“當然嘍。”烏黑元神對婦人的再三詢問很不高興,“后面的通道有重力禁制,你只要通過了,我們就能直接去取寶。”
“好,你進來,我們馬上就走,一定要搶在其他修士的前頭。”婦人朝烏黑元神招招手,臉上難掩欣喜之色。
“嗯。”烏黑元神乖巧地點頭,隨后黑影一動,居然飛向少婦眉心。
婦人面色一變,大喝一聲:“你要干嘛?”
烏黑元神表面烏光一閃,赫然展現出結丹初期的元神強度,并從少婦眉心一閃而入。
婦人頓時栽倒于地,瞳中流露出驚恐之色,接著雙目一閉,似乎失去知覺,眉心處時而閃爍出金光,時而閃爍出烏光。
片刻后,婦人重新睜開雙目,瞳中烏光一閃而逝,她站起身,朝后走動幾步,并扭動一陣肢體,接著重新在通道中段站定。
“若非帶隊的是蒼洲三名大修士,我早就對你奪舍,豈能容你活到現在?我很懷疑,憑你的心智,如何能修煉到凝元后期?”
婦人臉上譏諷一笑,隨后體表烏光一閃,整個人瞬間出現在金色光幕前,單手一探,就在光幕中消失不見,自始至終,金色光幕居然沒有絲毫攻擊反應。
婦人已經消失于光幕中,但通道中段赫然還站著一名婦人,直到片刻后,那名婦人才化為一團黑氣,飄然而散。
袁行終于見到一扇方形石門,他單手一伸,按在石門上的符紋處,轟隆一聲,石門移進石壁,一股蠻荒氣息從中傳出,令人心神一震。
袁行待觀察完里面的情形后,才長身而入,石門重新轟然封閉,整間石室僅有十幾丈大小,頂壁嵌有月光石,四壁前圍著一圈白玉石案,案上隆起一個個青色光罩,光罩中擺有各種中古寶物。
石室中間盤坐著一尊石化的青年修士塑像,塑像前方豎著一面玉碑,上書幾個大篆文字:“入迷宮者,先拜英雄。每人取寶三件,多者強行出宮!”
袁行輕笑一聲:“中古那場大戰,明顯就是修身界內亂,這些隕落修士還自稱英雄,純屬沽名釣譽之輩。至于取寶三件那句,前輩,您看是真是假?”
“自古成王敗寇,勝利一方中,死亡的人都可加封英雄。”鐘織穎的聲音飄渺,似乎在回憶往事,“我早年游歷廣洲時,曾闖過一個秘境,那個秘境中就有一座專門藏寶的宮殿,里面的寶物只能取兩件,多取的人,就會被禁制傳送出宮殿,無一例外。”
“這么說,那條青色線路的終點,就不是傳送陣了。”
袁行沉吟少頃,就在市內重新打量起來,發現案臺上的寶物,法器、符箓、玉瓶、玉簡、陣盤陣旗,唯獨沒有靈石,除了一整套的陣盤陣旗和同類的數張符箓,都是一件寶物放在一個金色光罩中。
“這些法器,明顯是凝元修士所用的寶物,可能整座迷宮所埋葬的,都是中古的凝元修士,對你而言,用處不大。我建議,你先去那條青色線路的終點看看,其他修士可能也有地圖。”鐘織穎道,“我想還會有一個地方,藏有結丹修士的寶物,那才是你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