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說,我就釋懷了。”鐘織穎恍然,“那片無名沙漠底下,恐怕隱藏著人界各洲的傳送陣,作為中古大戰的戰修調動之用,而紫瞳獸之前找到的那處傳送陣,并非前往廣洲,其傳送地點,就處于烏摩境的黑冥沙漠底下,由于烏摩境空間移位,且如此距離的傳送能量,也無需五行上品靈石,是以我們那次傳送,才會出現異變。”
“如今除了可兒下落不明,我們都安然無恙,并且我也得了不少天大好處,可謂因禍得福。”袁行笑意猶存,“我們也不用去廣洲了,驚濤門中就有一名身具癸水之體的女修,名為李域香,長得貌美如花,仰慕者如云,周驚云和薛奮就是其中兩人。兩人既為情敵,又因逐美無望,平日里常有往來,豈料此次借故聯手一探烏摩海,周驚云卻突然出手,將薛奮殺害。”
“哦?天意如此,我命不該絕!”事到臨頭,鐘織穎的聲音七分平靜,兩分解脫,還有一分不舍,“李域香就在荒洲嗎?”
“前輩明知故問,憑李域香的門派地位,根本不用前來試煉。”袁行神色一正,“我們還要混入他們的試煉隊伍,前往散洲,否則小彤正在沉睡當中,即使我大致知曉那個傳送陣的位置,也怕萬一尋找不到。”
“如何混入?”鐘織穎疑問,“冒充周云,瞞天過海?”
“如今也只有這一法子了。我的千幻面具,不怕被人看破,但若模擬周驚云的面容,最多只有九分相似,還要聽過周驚云的聲音,才好進一步偽裝,所幸周驚云也是木靈根。”袁行張口一吐,千幻面具從中一飛而出,當空變大,并附在臉龐上,隨即五官一陣蠕動,一張嶄新的臉龐就展現而出,“前輩,如何?”
“呵呵。”鐘織穎一喜,“果然有九分相似!”
“嘿嘿……呵呵……嚯嚯……”周驚云恰好醒轉,手指顫巍巍地指著袁行,神志不清,兮兮喃喃,“壞人……嘻嘻……壞人……”
袁行微微一笑,屈指一彈,一道青光激射而出,瞬間沒入周驚云體表,對方頓時無法出聲,只躺在地上張牙舞爪,隨后袁行出口的聲音,赫然與周驚云有五分相似:“早年狩獵時,我曾專門學過口技,用來模仿各種獸類叫聲,但因天賦不足,成果平平。”
“不錯了,如此一來,加上某種借口掩飾,足以混淆視聽。”鐘織穎聲音一正,“有些時候,你確實很可怕!”
袁行輕描淡寫:“這些都是生存手段,不值一提。”
鐘織穎交待:“既然主意已定,我們早些出發。”
“嗯。”
袁行點頭,取出周驚云的儲物袋,將里面具有對方神識烙印的寶物,紛紛強行去除印記,并祭煉為己用,接著解開金色鎖鏈,脫下周驚云的外套和靴子,穿在自己身上,再將周驚云儲物袋掛于腰間,渾身骨骼一陣咯咯作響,整個人變矮一分,隨后拔下發簪,讓發絲散亂披肩。
另一個周驚云,就此產生。
而周驚云本人,只穿著一件里衣,依然躺在地面上,被金色鎖鏈所捆。
袁行重新盤坐而下,神識仔細內察,發現自己的肌肉變得堅硬如石,體型壯大了三分,但皮膚也變得粗糙些,通過穿梭云層所吸收的魔氣,讓他的《八荒淬體功》進入第二層,所幸依然沒能產生魔元,但他萬萬不敢再度修煉此功,天曉得進入第三層后,會不會在體內衍生出魔元來。
“這身份印牌雖然好用,但本體一隕落,道門馬上就會得知,對于心懷鬼胎的外人而言,卻是一種麻煩。”
袁行自儲物袋中,取出一片表面銘有密密麻麻符紋的魚鱗,正是周驚云的身份印牌,隨后祭出幾桿陣旗,將土皇匿形陣布設在洞窟周圍,體表黃光一閃,從洞窟中遁出。
荒洲一座光禿禿的灰褐色丘陵中,表面布滿斷壁殘垣,一處破爛不堪的石樓遺跡上方,兩波修士正在空中激戰。
一波為兩名凝元后期修士,其中一名面如冠玉,白袍勝雪,風度翩翩的青年男子,肩頭站著一只形如燕子,但瞳中閃動兩朵微小綠焰的妖禽。
另一名為渾身黑氣滾滾的紫袍老者,一臉陰沉,目中殺機四溢。
兩人中間,一把金色拂塵和一桿漆黑如墨的幡旗正在激斗,兩件寶物赫然都是下品法寶,漆黑幡旗每次當空一揮,都是熊熊黑焰,排空而出。
金色拂塵則徐徐旋轉,一輪輪金色光圈蕩漾而出,滾滾黑焰一卷向光圈,居然都無聲無息地沒入光圈內,消失得一干二凈。
兩件法寶邊上,尚有兩對頂階法器當空交擊。
另一波為一男二女三名凝元初期修士,圍攻一名白發蒼蒼的凝元中期老嫗,空中各色光華交相閃爍,碰擊聲不絕于耳,但明顯老嫗處于下風,被三人逼得怒喝連連,手忙腳亂,一不小心就有性命之憂。
“這位道友,剛剛純屬誤會,那面不知名古鏡,老夫兩人不要了。”此時,黑氣中赫然傳出老者的嘶啞聲,“道友能否就此罷手,老夫兩人愿意每人賠償五百靈石!”
“哼,你個老不死的,本公子的碧眼海燕,好不容易才找到一面寶鏡,你們無非路過此地而已,本想不跟你們計較,但你們竟然無恥地出手搶奪,現在技不如人,又不知廉恥,低聲下氣地討饒,這臉皮該有多厚?”白袍男子輕蔑一笑,不為所動。
“白面小子,休得猖狂!今日老夫拼著老命不要,也要拉你們同歸于盡!”
黑氣中的聲音顯然大怒,幾道法訣掐出,幡旗發出的黑焰聲勢驟然加大,帶有呼呼風聲,猶如驚濤駭浪般,席卷而過,一股熱浪往兩邊排開,仿佛連虛空都要燃化。
“雕蟲小技!就憑你這些斤兩,也想同本公子同歸于盡?簡直不自量力,本公子還要去其它遺跡尋寶,懶得跟你磨蹭!”
白袍男子的話語雖狂,手上動作倒也不敢怠慢,當下法訣一掐,拂塵發出的金色光圈,驟然擴大一倍,那些氣勢洶洶的黑焰,同樣被吸收一空。
隨后,他張口一吐,一顆櫻桃大小的白色珠子從中一飛而出,單手法訣一掐,白珠表面頓時閃爍出耀眼白光,如同一團驕陽,照耀而出。
只聽見啊的兩聲驚叫,老者和老嫗幾乎同時雙目緊閉,兩行血跡從眼眶中滲出,兩人居然瞬間致盲!
白袍男子冷笑一聲,雙手再一掐訣,那把金色拂塵當空一揚,一根根尺許長的金色光箭飚射而出,紛紛沒入對面的黑氣中。
與此同時,三名凝元初期修士趁機狂攻老嫗,三人顯然經常配合,所有攻擊有條不紊,相接。
片刻后,老者的尸體當先墜落,渾身衣衫襤褸,遍布血跡,連元神都未能逃脫。老嫗緊步后塵,眉心處插著一件魚刺模樣的法器。
四人搜刮完戰利品,一名腳踩一件銀鯉模樣飛行器的青年男子,朝他們緩緩一飛而來,此人身著大袖青袍,披頭散發,面色蒼白如紙,正是袁行。
“哈哈,哈哈哈……”
白袍男子一見袁行的狼狽模樣,先是一愣,繼而得意地仰天長笑,擺出一幅勝利者的姿態,雙手負后,面寒譏諷,一出聲就相當刻薄。
“嘖嘖,這不是風流倜儻的周師弟嗎?一路上,你和姓薛的都在同病相憐,眉來眼去,怎么如今反倒孤零零的一個人,還落得如此模樣?簡直有損我們巨浪門修士的威嚴!”
袁行淡淡打量了在場四名修士一眼,當下苦笑:“旭公子何必冷嘲熱諷?我和薛師弟原本想去烏摩海尋寶,不想在路上碰到了兩名魔修,他們練就的一身毒攻極其可怕,薛師弟當場隕落,我雖然僥幸逃脫,體內也已身中劇毒。”
那名白袍男子名為朱旭,因為出手大方,且在巨浪門頗有背景,被人稱作“旭公子”,乃是李域香的有力競爭者,一直看周驚云和薛奮等一干情敵不順眼,當下聞言,不由嗤之以鼻:“恐怕是你自己沒本事,而將散洲以外的修士戰力故意夸大吧?你中的毒有多厲害,吐出來給本公子瞧瞧?”
其他三名修士,明顯站在朱旭一邊,紛紛面露不屑之色,一名中人之姿的花裙女子,還鄙夷的輕哼一聲。
袁行體內法力一運,臉上微微扭曲,似乎異常難受,直到十幾息后,才裝模作樣的屈指一彈,一道細微青芒激射而下。
途中青光消散,化為一道細微烏芒,擊在一塊井口大的山巖上,那塊山巖頓時無聲無息地出現一個桶口大的幽黑凹槽。
血煉毒光的威力自然非同小可,當下朱旭面色微微一變,其他三名修士同樣一臉駭然,那名花裙女子甚至以手掩面的驚呼一聲。
“這毒果然有點門道,想必你排出這點毒液,花費了很大力氣吧?”朱旭隨即心念一轉,就冷笑起來,“周師弟,本公子看你此時的狀態十分蕭條,不如同行尋寶如何?本公子不才,剛剛找到一件中古寶鏡,你跟著本公子,興許還能尋得點好處,否則回到散洲后,不要連解毒丹藥都購買不起。”
“旭公子戰力強大,這只變異的海燕,更是善于尋寶。”袁行微微一笑,“能與旭公子同行,我自然感激不盡。”
“周師弟果然識時務,你若早日跟隨,本公子豈會虧待于你?走,前往下一遺跡尋寶!”朱旭大手一揮,但在轉身的那一刻,卻朝那名藍袍青年悄悄傳音,“一路上,將姓周的狼狽形跡,刻錄成影像玉簡,本公子要作為送給香兒的生辰賀禮之一,她居然敢三番五次的給本公子擺臉色,本公子就讓她瞧瞧,自己的仰慕者,都是些什么德行!”
袁形面無表情地跟上,對于偽裝為周驚云,而沒有被當場識破,暗道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