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慘了,被阿姆那大嘴巴在村里一宣傳,晚上我家老頭肯定又要嘮叨。”
宋虎看著沈春花遠去的背影,懊惱的說道。
“誰叫你打死人家的番鴨了。”宋文在旁邊幸災樂禍的說。
“那不是你說是大鳥我才打的嗎?”
“在天上飛的不是鳥是什么,我怎么知道村里的鴨子也能飛那么高,我都很少回來的好不好。你這小子天天在村里,難道就不知道有飛這么高的鴨子,眼睛也不放亮一點,看了再打,被罵是活該。”
“剛才我又沒想那么多......”
宋虎被宋文說得無言以對,繼而又想道,這事好像他也有份,怎么現在全成他的錯了,一時瞪大了眼睛。
“嗬,說來說去倒全是我的錯了,你自己倒撇的一干二凈,你個香蕉,今天不打你,我宋字就倒過來寫。”
說著,就向宋文打去,宋文連忙跑開。
兩人一路笑鬧來到村中診所。
診所的主人叫阿西,是世代相傳的中醫。
兩人來到診所,里面一個女人正忙著給一個小孩看病。
宋文宋虎進門看到她,連忙叫道:“阿姐。”
阿芬應了一聲,看到宋文胳膊血跡模糊,就問道:“怎么了。”
“摔倒了。”宋文說道。
“這么大了還這么不小心,坐那邊,等會兒我給你洗一下。”
小時候宋文和宋虎一向是這邊的常客,有時候是調皮,弄破了皮或者被石頭壓了腳,要不然就是厚著臉皮到店里討點陳皮或者甘草泡茶喝,算起來已經是熟得不能再熟的熟人。阿芬已然出嫁,不過平時依然回到店中幫忙。她有一個弟弟,不過去當兵一年難得回來幾次,父母又老,病人又多,她不忍心父母操勞,就干脆在自家店里上班了。
算起來阿芬也是宋文的親戚,不過具體是哪一門的親戚,他就不知道了,反正他要叫阿姐就是,有時人家婚喪嫁娶的時候也能見到她的面,應該是不出五服才對。
宋文坐在一旁椅上等著,宋虎無聊得四處瞄。
就在這時,外面猛的傳來一聲大叫:“宋小貓...”
宋虎一聽直打哆嗦,往外瞄去,卻見一個少女在街上張頭四望,好像在找人。
他一看,脖子一縮,飛快的往診所樓上跑去。
阿芬看完小孩,拿著藥瓶過來給宋文洗傷口,看到慌里慌張往樓上跑去的宋虎,不由奇怪的問道:“他又怎么了,是不是又惹事了?”
“沒...沒有吧!”
宋文眼神閃爍的答道。
阿芬一看他這樣,就知道有鬼,也不揭破,拿著消炎藥水給他洗起傷口來。
“宋小貓...”
這時,外面尋找的少女終于找了過來,一進店就對阿芬問道:“阿芬姐,看到宋虎沒有。”
看到少女進來,宋文連忙坐好,認真的看著阿芬給他洗傷口,阿芬在旁看得好笑。
“你找他干嘛?”
“那家伙竟然用彈弓打死我家那只老番鴨,我要是不打他我就不叫宋淑妍。”
宋淑妍很是生氣的說道,眼睛就快噴出火來。
“是那只經常咬人,飛得高高,還經常飛到別人家偷吃東西的番鴨嗎?”
宋文沒想到這番鴨還劣跡斑斑,心道阿虎真是打對了,這次也算是為民除害。
“嗯,阿芬姐,你知道他在哪嗎?有人看到他往店里來了。”
“這個...”
阿芬猶豫著,往宋文看去,也不知該不該說。
宋淑妍進來也沒看,這時看到宋文,立馬對他喝道:“阿文,阿虎去哪了。”
別人不知道,她可知道兩人從小狼狽為奸,一人出事罕有一人不在場的。
宋文看著宋淑妍,很是無語。這女人就和她媽一個脾氣,火爆無比,要不然怎么會被叫做小辣椒。以前小的時候,總喜歡跟在他和宋虎屁股后面晃,長大后卻理也不理他們,反而看他們很不順眼,也不知是不是得了少女更年期綜合癥。
“我怎么知道。”
宋文當然不會這么沒義氣說出來,只是眼睛悄悄的往通往二樓的樓梯口瞄去,卻見宋虎正在那邊探頭探腦的張望。
那眼神正好被宋淑妍捕捉到,順著看去,就看到宋虎。宋虎好像也看到她,一忽溜跑得沒影,宋淑妍一下追了上去。
一會兒,就聽到上面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再過一會兒,就看見宋淑妍意氣風發、志得意滿的走了下來,看也不看宋文一眼,跟阿芬打了個招呼走人;又過一會兒,宋虎才慢慢吞吞的走了下來,只見他一個眼圈青紫,頭發亂七八糟,臉色好像被什么劃過,冒著血絲,一副凄涼慘淡的模樣。
看他那樣子,宋文差點笑了出來,強忍住笑意,很是熱心的問道:“怎么回事?”
“還能怎么回事,被宋淑妍那小辣椒打了唄。要不是看她是個女孩子,我早就一腳把她揣扁,再揣扁,再揣扁,還能讓她在我頭上拉屎撒尿。性格這么野蠻,這么粗魯,以后肯定嫁不出去,就是嫁出去也是禍害婆家。哎呦,阿姐,你也幫我擦擦。這小娘皮,下手真狠。”
說著,就腆著臉湊過去讓阿芬給他擦藥。
阿芬使勁擦了過去。
“哎呀,輕點,阿姐,你是想謀殺嗎?”
“我就是這樣,要不然你自己擦。”阿芬瞪著眼說道。
“那就這樣嘍。”
宋虎矬矬的應道,人在屋檐下,是不得不低頭,沒得奈何。
宋文在旁邊看得直樂,阿芬顯然是故意的,這小子也要有人整治整治他,省得整天吊兒郎當的。
擦完藥,就來到宋虎開在街上的鹵面店,鹵面店的生意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說慘淡。
南州鹵面是最出名的,做起來也非常容易,無非是肉、蝦仁、金針花、鮮菇、鮮筍、肉皮、腐竹切絲加水煮熟,然后調味,用蛋漿和蕃薯粉勾芡,吃時再放上一些豆芽、韭菜之類的東西,南州人人人會做。
宋虎這店若是開在城里,生意估計會好一點,城里人可以將鹵面當飯吃。但開在這鄉間,就不行了。再者,鄉間說人死了有句暗語,某某死了,就說他去“吃鹵面了”,所以一些鄉里人對鹵面這東西也有點不爽。來這邊游玩的人,又不稀罕吃鹵面,所以他這生意是越來越差,不過他也沒辦法,只得就這么混著。
來到店中,宋虎老婆黃文鳳正在逗她兩歲的女兒琪琪,看到宋文過來,連忙請他坐。
這幾天黃文鳳幫著婆婆準備爺爺的喪事,忙得頭昏腦脹,店也一直沒開,今天總算清閑一點,她才開門做生意。
宋虎一把抱起在母親懷中撒嬌的女兒,指著宋文對她說:“叫叔叔。”
“叔叔。”琪琪乖巧的叫道。
宋文瞄了宋虎一眼,笑著對她說:“要叫伯伯。”
“你有我大嗎?”
宋虎聽了,瞪著眼睛問道。
“大多了。”宋文沒好氣的說道。
“那是要叫伯伯,來,叫伯伯。”
可他女兒卻不愿意了,掙扎著張開手臂,對旁邊黃文鳳大叫道:“媽媽抱,媽媽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