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大有有些尷尬,趕緊賠笑道:“對對!妹妹說得對!要不然,朝廷怎么會年紀輕輕就把他提拔做了通判呢?這可是不小的官呢!”
肖氏想了想,道:“要是說妹夫奇怪的事情,我倒是覺得有件事的確有些奇怪。”
“啥事?”卓大有問。
“我記得,我以前見到妹夫的時候,感覺他身子骨很弱,我見到他的時候正好是夏天,天很熱,他光著膀子坐在樹下念書。那身子骨,干瘦干瘦的。可是剛才,他進屋換官袍的時候,雖然沒有脫光,但是我偷眼看見了,他身體很結實,比你哥都結實得多!這才不到一年,怎么就變得這樣了?”
卓大有笑道:“那有什么奇怪的,肯定是巧娘給他天天補唄,以前沒錢吃飯,飽一頓餓一頓的,不瘦才怪,現在有錢了,什么山珍海味吃不起?只要有好吃的,身體很快就會健壯起來。”
肖氏道:“不對,要是大魚大肉的補,肯定會胖起來,可是,妹夫那不是胖,那是結實,那一身應該都是腱子肉!”
卓巧娘聽了這話,好像自言自語道:“他力氣比以前大很多,他能爬上很陡的懸崖,他還帶我去爬過。”
肖氏眼睛等的更圓了:“什么?他還爬山?以前我瞧他那身子,只怕連大樹都爬不上去吧?還能爬山?當真讓人驚奇了。”
卓大有也撓撓頭,道:“是有些讓人驚訝的。――妹妹,你沒有好生問問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肖氏打了丈夫一下:“這種事情怎么問?只能暗中察看,或許,人家本來就有這個本事,只不過以前都隱藏起來了,又或者說以前沒有表露出來而已。”
“那倒也是,行了,妹妹,你早點回去吧,免得妹夫擔心。”
卓巧娘起身,道:“明天讓草穗來帶你們去商鋪。我走了!”
肖氏忙道:“別著急,等等,我給你拿藥。”說著從帶來的包裹里找出一個小小的藥囊,給肖氏掛在脖子上。
卓大有奇道:“這是什么?”
“你少管!”肖氏白了他一眼,低聲對卓巧娘道:“你們那個的時候,一定要記住戴著!”
卓巧娘紅著臉點點頭。
草穗一直等在院子外面的廊下,他雖然認了卓巧娘為姐姐,但是,卻還是把自己當成奴婢一樣的,他們家人說話,她自然不好在一旁聽著。
這時,雨還沒有停。看見卓巧娘出來,草穗撐開手里的紅油紙傘過來。繡花鞋踩在已經有些積水的院子的青石板上,也顧不的了,把雨傘舉著給卓巧娘擋雨。
卓巧娘快步穿過天井,出了宅院門,這這才站住,怔怔地看著夜幕下的雨絲。
剛才,哥哥和嫂嫂的一番話,讓她本來平靜的心一下子成了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了。再加上這淅淅瀝瀝的小雨,更增添了心頭的哀愁。不由得長于了一口氣。
草穗道:“姐姐,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了嗎?”
“沒有,”卓巧娘不是一個善于傾吐的人,她澀澀地笑了笑,道:“走吧!”
在綿綿的秋雨里,她們回到家。
老仆開了房門,哈著腰陪著笑:“奶奶回來了!”
卓巧娘點點頭,問道:“大老爺呢?”
“在書房呢,董師爺來了,在說事情。”
“哦?什么事啊?晚上還在商量?”
要是換成以前,卓巧娘是不會問什么他們談什么事情的。可是聽了嫂子的話之后,心里也不由自主要關心起來。
老仆道:“這個我不知道,反正說了好半天了。還聽到大老爺不停笑呢。”
草穗道:“既然這樣,那就一定是好事,姐姐不用擔心。”
卓巧娘心中暗自歡喜,今天要是夫君遇到了喜事,那就好了,那晚上或許就能辦事。只要懷了官人的孩子,給冷家傳了香火,心里就踏實了。一想到這,卓巧娘感到臉上發燒,不由自主抬手摸了摸心口的小藥囊。老天爺保佑,一定要給官人懷一個男孩子。
卓巧娘回到臥室,讓草穗幫她準備好了洗澡的水,特意在浴桶里加了一些花瓣,據說這樣可以增添身上的香味。
卓巧娘脫光了身上的衣裙,站在浴桶旁邊,卻不著急著跨進去。她低頭瞧著自己的嬌軀,當真是鈴瓏有致,圓潤挺拔,充滿了彈姓,沒有半點松馳下垂,粉紅色的小巧迷人,腹部平坦,沒有一點贅肉。大腿修長,翹臀結實,這樣的身材,應該不會比那兩個雙胞胎姐妹差啊。
卓巧娘有些迷蒙地進了浴桶,泡在溫暖的熱水里,用皂角粉輕輕擦洗著身子。
回想起剛剛成親的時候,夫君也是天天纏著自己要,那時都有些害怕傷了他的身子骨。那時候,自己也是覺得,這輩子夫君都會迷戀自己,都不會離開自己。可是現在,她沒有這個底氣了。自從到了這里當知縣,兩人的感情就飛速下滑,到了現在,唉,又有一個月夫君沒有跟自己行房了。
雖然這些曰子夫君要忙的事情很多,可是,就像嫂子說的,再忙,也有空忙這個啊。更何況,別人不知道自己還不知道嗎?有時候,兩人在屋里有大把的時間,可是,夫君就是不要。自己又能如何?
今天聽了嫂子的話,卓巧娘也感覺到了情況的嚴重,雖然她在心里不相信夫君有一天會拋棄自己,但是,嫂子說得那么嚴重,她不由自主也緊張起來了。再說了,要一個孩子,也是她內心強烈的愿望。
這一次,她下定了決心,不管怎樣,都一定要實現這個心愿。
洗浴完了之后,卓巧娘擦干身子,穿了一件夏天做的卻一直不好意思穿的短袖薄紗衫,鉆進了被子。現在夜里已經很有些涼了,得鉆進被子里暖一會。
她聽到了窗戶外面夫君傳來的腳步聲,心跳不由加快了。她把已經半干的秀發,散開了披散在枕頭上,掀開一半的被子,讓自己忽隱忽現的嬌軀半袒露在被子外面。瞧著門,忽然又感到有些害羞,便把臉貼在枕頭上,閉上眼睛等著。
門開了,草穗的聲音道:“姐夫回來了。”
“嗯,你姐呢?”
“已經洗浴完了躺下了。”
“這么早?”冷羿有些奇怪,按照往常,卓巧娘會帶著草穗坐在屋里做著女工等著自己回來。現在突然這么早就躺下了,冷羿不由得有心擔心。撩門簾走了進來。看見卓巧娘躺在床上,半個身子在被子外面,趕緊過去,低頭瞧了瞧。
卓巧娘聞到了冷羿身上那熟悉而又陌生的男子的氣息,想著希望發生的事情,不由更是緊張,更不敢睜開眼睛。
冷羿看見卓巧娘呼吸急促,面色潮紅,趕緊坐在床沿,低聲道:“巧娘!你怎么了?病了嗎?”說罷,伸手去摸她的額頭。
卓巧娘趕緊睜開眼睛,微微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妾很好,官人忙完了?”
“嗯!”冷羿見卓巧娘不是生病,這才放心,在床沿邊坐下。卓巧娘這刻意的撩人的打扮讓他心猿意馬,甚至某個部位還有了反應。但是,他臉上絲毫沒有變化,甚至有些漠然地拉過被子,給她把身子蓋上,說了句:“蓋好被子,當心著涼。”
卓巧娘見他對自己的這身打扮仿佛視而不見,微微有些失望,隨即想起嫂子說的,要關心官人的事情,便問道:“聽說是董師爺來了,這么晚,還有公務,很急嗎?”
“倒也不是,”冷羿面露微笑,道:“董師爺是來說牛市場的事情還有秋后收債的事情的。”
“牛市場?聽說就是要在巴州建一個專門賣牛的市場?怎么樣了?”
“已經建起來了,而且,生意還不錯,只是,現在發給百姓的牛都還小,所以沒有多少百姓的牛拿來周轉,差不多都是我們的牛,而我們的牛是不加運費的,價格比以前的要低廉很多,所以銷路還不錯。”
卓巧娘道:“雖然有人說官人這是賠本賺吆喝,但是妾知道,官人的目光長遠,就是要先把這個市場建起來,把價格穩住,把買主招徠,等百姓的牛都投入了,百姓就可以賺錢了,因為當地飼養的牛,成本肯定比官人外面買進來的牛便宜。而牛市場的繁榮會帶動客棧、酒樓等等生意的繁榮,那時候,咱們就能賺錢了。”
冷羿笑了,拉過她的手,輕輕拍了拍,道:“看不出來,你挺有生意頭腦的嘛。說得很不錯。”
卓巧娘羞紅著臉,反轉手,握住了他的手,輕聲道:“官人連曰艸勞,辛苦了,早點歇息吧。”
冷羿看見她面泛桃花,心中已經猜到了幾分,他現在為了避免露餡,是能躲就躲,他一般都會想方設法拖延時間,到了深夜,這才上床,這樣,卓巧娘想著他第二天要工作,就不會和他那個了。所以故意嘆了一口氣,道:“公務繁忙,都沒空看書,你先睡,我還要看一會書。”說罷,輕輕抽出手,走出了臥室。
卓巧娘呆呆地坐在床上,望著門簾,門外的秋風吹了進來,吹拂起門簾,微微擺動。
吱呀一聲,草穗在外間關上房門,撩門簾進來,看見卓巧娘這失魂落魄的樣子,忙過來,坐在床沿,道:“姐,怎么了?”
卓巧娘仿佛從夢中醒來,苦澀地搖搖頭,仰面躺下,拉過被子蓋著身子,眼睛望著蚊帳頂。一個念頭在心里跟毒蛇一樣竄動:官人對自己的身子已經沒有什么興趣!嫂子說的對,官人外面一定有人了!再也不要碰自己了!
卓巧娘想哭,眼淚在她眼眶里一個勁打轉。可是,她硬生生把眼淚逼了回去。那一次,自己哭了,夫君才跟自己行房,但是,從那以后,夫君行房,都是他抱著自己,而不讓自己碰他。卓巧娘相信,一定是那一次自己用眼淚逼迫他做那種事情,讓夫君感到難堪甚至生氣了,所以,那之后,不管心中怎么苦,卓巧娘都不會在床上哭。特別是不在夫君面前哭。
卓巧娘轉過身,瞧了一眼草穗,感受到她關切和同情的目光。而正是這種目光,更讓她受傷。草穗肯定是看出什么來了,卓巧娘感到鼻子酸酸的,眼淚又要流出來。
但是,她是個要強的姑娘,從來不會輕易放棄。她想到了嫂子剛才教的殺手锏,決定厚著臉皮用一次。
她爬起身,把衣裙穿好,往門外走。
“姐姐去哪里?”
“我去書房陪官人看書,你不用跟著了。”
草穗哦了一聲,跟出房門,看著她走過走廊,進了書房,扭頭看了一眼走廊外夜空中依舊淅淅瀝瀝下著的秋雨,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進了屋里。
冷羿正在書房臨摹他冒牌的那個知縣的筆跡,用心揣摩對方的書法的文章的特點。這大半年以來,他的書法有了長足的進步,至少從外形上看,已經很象那個知縣的筆跡了。而且,對這個時代的文章的特點,也有了比較深刻的領會。
他正聚精會神臨摹寫著,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卓巧娘輕巧地走了進來。
冷羿忙擱下毛筆,起身道:“巧娘,有事嗎?”
卓巧娘心里怦怦地跳著,在心里不斷鼓勵著自己,轉身把房門拴上,輕輕咬著紅唇,都不敢看冷羿的眼睛,生怕心中已經升起的勇氣被他一看,而煙消云散。
她幾乎是低著頭,一直走到了冷羿的面前。她顫抖著聲音,道:“官人,妾……,妾想官人了……”
這是嫂子教她的方法之一。那便是要敢于表白內心的想法。要是往常,這樣表白的話,就算打死她她也說不出口。可是,為了自己以后的幸福,只能紅著臉這樣做了。
冷羿微微一愣,她還是第一次聽到卓巧娘說出這樣表露心跡的情話來,心中有些感動,扶住了她的香肩,低聲道:“巧娘,我也想你!”
這樣的情話,對于冷羿這位來自現在社會一談情說愛不止一次的大好青年來說,并沒有如何難以出口,可是,聽在古代的一個封建禮教制度教育出來的女子耳朵里,卻是那樣的令人震撼。
卓巧娘嬌軀一顫,全身都倘佯在幸福的海洋里。她勇敢地望著夫君,撲進了他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