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月喜聽罷,像是沒有明白一樣,睜大了眼睛看著方自清,正要說話,卻聽皇上不耐煩地說道:“好了,你們方家的事情回去關起門來自己解決,方大人,你還嫌不夠丟人啊,朕只問一句,李大人和方淑離的事情你們同不同意?”
方自清哪里還敢說不同意的話,連忙說同意,董月喜沒有想到方自清竟然當著這么多面的人要休了自己,頓時傻了眼,也忘記了說話,只是聽著方自清說了。
李昌載蹲下身來,輕輕為方淑離拭去淚水,輕聲說道:“淑離,你若是不愿意,我自然不會勉強,感情的事情哪里是可以勉強的呢?”說完,忍不住看了方錦顏一眼,仿佛這話不是對方淑離說,而是對別人說的。
方淑離想了想,知道木已成舟,就算自己不成為李昌載第五個夫人,那全京城怕是也沒有人會娶這個還未出嫁就和別的男人私定終身的女子吧,自己這一輩子大概也就這樣完了吧,想到這里,方淑離回過頭去惡狠狠地看了方錦顏一眼,方錦顏則溫和一笑,道:“恭喜大姐心想事成。”
這一句讓方淑離仿佛什么都明白了過來,她轉身過去看著李昌載將手放在李昌載的手上,低聲說道:“我同意。”
皇上見狀,打了一個哈欠,慵懶地說道:“罷了,朕累了,今日也算是成就一段姻緣,至于方淑玉按照我大宋律例自當問斬,先押下去秋后再說。”
“慢!”方錦顏大聲說道。
皇上見又是方錦顏說話。嘴角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道:“方錦顏,你是想著沒有聽見朕對你的懲罰嗎?不著急。會有的,這件事情就是因你而起,朕怎么會放過你呢?”
方錦顏道:“錦顏但憑皇上處置絕無二話,只是還請對方淑玉手下留情。”
皇上不解,道:“這是為何?”
方錦顏道:“因為……因為……皇上也不想一尸兩命吧。”
董月喜不由低聲呵斥道:“方錦顏你到底想怎樣?”
方錦顏去不看董月喜,神情凝然地望著紗幔。
皇上馬上明白過來,不由有些惱怒。道:“你的意思是……方淑玉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正是!”
“那你方才為何不如實稟報?”
“錦顏不敢。”
“為何不敢?”
“因為……娘親用我母親的性命相要挾,故而不敢。”
“那你現在為何又說了出來?難道你不想你的母親活命了嗎?”
方錦顏聽到皇上這么說不由笑了笑,道:“因為我的母親如今也是兩個人了。之前不敢讓方家的人知道是擔心這個孩子一旦讓人知道自然活不成,可是就在剛才我分明聽見冷大人過來給我父親說,今天就在我們來王家選親的時候他已經讓人將我的母親接到了冷家,這樣我再無后顧之憂。可是舍命救方淑玉一命。”
其實這不過是冷羿和方錦顏都一天晚上都已經想好的計策。先不說是為了后面故意讓人知道尤其是讓董月喜知道自己的母親有喜了,而且馬上就三個月了,不但有喜了,而且還離開了方家,看你董月喜怎么辦。
皇上看了冷羿一眼,冷羿點點頭,道:“確實是這樣,我剛才去給方大人說方淑離的事情的時候就順便給他說了他的三夫人讓我的人接走了。”
皇上笑著說道:“姑父。你倒是有先見之明啊。”
冷羿知道皇上的意思,也不爭辯。笑著說道:“那方淑玉皇上的意思是……”
皇上冷笑道:“既然是這樣,那就等她生下了孩子再說,反正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將她和她的孩子送到她的那個男人那里去,永世不得回京。”
冷羿笑了笑,道:“還是皇上仁慈。”
皇上則笑著說道:“這個結果應該也在你和方錦顏的想象之中吧?”
冷羿笑而不答。
皇上繼續說道:“那朕倒是很好奇,你們有沒有猜到方錦顏的結局是什么呢?”
冷羿看著皇上道:“她明天要和我去洛陽。”
皇上不禁大笑起來,道:“原來這個姑父也想好了?那要我這個皇上做什么?”
冷羿笑著說道:“要你治國理家平天下啊!”
皇上實在是對自己這個姑父無語,便道:“感情今天不是我玩你們,反倒是你和方錦顏在玩朕了?”
正說著,突然聽見外面李昌載大叫道:“快傳太醫,錦顏姑娘暈倒了!”
第二天方錦顏沒有能和冷羿一起去洛陽,而是宮里突然來了一群的太醫到了冷府,說是奉了皇上的命給這個戴罪的方家的女兒看病,可是看這架勢卻一點不像是給有罪之人看病的,因為不但看病會診還帶著很多的名貴的藥材和補品過來,弄得冷府上下很是忙了一陣子,一直等到這些個太醫都走了,折香園才算安靜了一點。
司徒杜若坐在方錦顏的床前,親自端過云朵手中的碗,慈愛地望著靠在靠墊上的方錦顏,親昵地說道:“昨天的事情今天怕是要在京城都傳開了,顏兒,你好生厲害,母親沒有在現場也是想著那個董月喜的臉要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了吧。”
一旁的紫苑笑瞇瞇地說道:“夫人可是不知道,昨天聽說方家可是要翻天了,只是您一早就接了過來不知道了。”
云朵也說道:“早上我也挺冷府的人說了,說是那方淑玉都沒有能夠進方家的門,而是直接送去了郊外的別院,只派了兩個丫頭和一個媽媽跟著,說是一直要到她生了孩子然后將她送走呢。”
雨點不屑道:“我倒是很想看看這一次董月喜還能翻天嗎?”
方錦顏瞧著大家都十分興奮的樣子,雖說是十分的疲倦,她已經不記得昨天自己怎么回來的,好在這一次并未一覺睡上三四天,而是不過兩個時辰就醒了,醒來的時候冷羿和李昌載都在自己的身邊。
她還記得李昌載那雙眼睛里所透露的情義,她之前一直以為李昌載待自己就像是哥哥對妹妹一樣,就好像冷羿對自己的感覺一樣,雖然自己一直喊冷羿為冷大人,但其實喊他身邊的夫人都改了稱呼不是喊大夫人或是二夫人,而是直接喊姐姐了。
所以當她醒來看見李昌載的那一眼,她仿佛一下都明白了,這樣的一眼,讓自己以后的時間都覺得帶著一份愧疚,好像自己算計了別人一樣。
司徒杜若見方錦顏有些神情恍惚的樣子,以為她是累著了。便道:“好了,顏兒,你先喝了這碗血燕粥,然后好好躺著睡一覺,冷大人說了,為了方便我們兩個見面,索性就在你旁邊的院子里給我安置下來了,這一次虧得冷大人了。”
方錦顏沒有讓司徒杜若喂自己。而是自己接過碗來,一邊用勺子輕輕地在碗里攪動著,一邊說道:“可惜我昨天暈倒了,后來竟沒有機會見見皇上,不知長得什么樣子。”
玉竹說道:“也是,冷大人天天和皇上正在一起卻好像從來不在小姐面前提起這個皇上,不過聽人說長得十分好看呢。”
方錦顏撲哧一下笑了,道:“又不是選美,一個皇上要那么好看做什么?”
玉竹不好意思起來,道:“也是!但是一個好看的皇上總比一個不好看的皇上要好吧。”說完,大家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這時,芙蓉走進門來,先給司徒杜若和方錦顏施禮,然后才笑盈盈地說道:“錦顏姑娘,門房說是方家的少夫人求見,您看是見還是不見啊?”
方錦顏臉上的笑意還未消失,聽見這話,想了想,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還是紫苑一旁提醒道:“是大少爺的夫人,喬姮。”
方錦顏這才想起來那個一直對自己抱有善意的嫂子,雖然兩個人一直沒有機會單獨說說話,但是她卻知道這個嫂子為人和善,還在老夫人身邊沒有少說自己的好,只是這個時候過來是為了誰呢,難道是為了她的婆婆董月喜嗎?
司徒杜若道:“就不見了吧,雖說我是不討厭這個孩子的,但是這個時候找上門來一定是為了大夫人的事情吧,老爺這個人一向好面子,昨天的事情董月喜做的那樣過分,他說出來的話自然不會那么輕易就收回的,應該是找顏兒說董月喜的事情。”
方錦顏見自己的母親和自己想得到一塊去了,卻不忍心不見喬姮,便道:“讓她進來吧。”
玉竹則有些擔心地看了方錦顏一眼,道:“小姐,您這才好些,若是少夫人說些不好聽的,還是……還是別見了吧。”
方錦顏微笑著將喝完了的空碗遞給玉竹,用紫苑遞過來的溫濕的帕子擦了擦嘴,道:“不礙事,這又不是在方家,我們怕什么?”
不一會兒便看見芙蓉帶進來一個女子,一身青白色淡紫花紋細云錦廣綾合歡長衣,顯得嬌小的腰身更是不堪一握,鬢邊的海水紋青玉簪上明珠濯濯瑟動,如嬌蕊一般,只是神色有些憔悴,臉色有些蒼白,看來一夜未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