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黃蓋、潘璋等諸將,以及吳軍士卒,無不為顏軍的新型戰艦而驚奇。
那種既沒有帆,又沒有槳,形似斗艦的戰船,三層甲板上,還安裝一根長竿,起來極是奇怪。
在吳入驚奇的注視下,甘寧率領著他這一百艘車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入了敵陣之中。
奉命阻擊的潘璋,從驚異中回過神來,急是喝令弓弩手放箭,以阻截敵艦進逼。
但因顏軍的車船沒有槳孔,吳入無法通過槳孔射殺劃槳的水手,便無法遲滯顏軍的沖擊。
兩支艦隊,很快就錯身而過,展開了近肉的交戰。
艦側的顏軍弓弩手,通過形似女墻的船垛,向著吳軍進行還射,以壓制對方的箭矢火力。
此時的吳軍,驚奇之心已過,他們很快發現,顏軍的新型戰艦雖然造型奇怪,但實際上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厲害之處。
“就憑幾艘模樣奇怪的破船,就想唬住老子么,當真是幼稚。”
潘璋臉上流露出不屑,揮舞著戰刀,喝斥著他的樓船逼近敵艦,企圖用高度的優勢,居高臨下壓制住迫近敵艦。
便在此時,安裝在車船后方的那根形似長槳之物,忽然之間轉動了起來,長竿似車輪般掃過,隔著七八步之遠,狠狠的拍向了吳軍樓船的后部。
七八名吳軍猝不及防,生生的被那長竿給拍飛出去,紛紛驚叫著墜入江水之中。
緊接著,那長竿在號子聲中,又反掃而過,向著樓船上方的桅竿掃去。
嘩哧哧~~撕裂聲中,高達幾丈的帆布,生生的被撕裂,裝有鋒刃的長竿,連帆布帶帆索,眨眼之間一同被切斷。
帆索一斷,巨大的帆布脫落下來,忽的便將大半個船身給覆蓋,被掩蓋在下面的吳卒,頓時陷入了慌亂之中。
原本自信的潘璋,瞬間表情便石化,那驚恐的神情,仿佛不敢相信,顏軍戰艦上,競然配備了這等不可思議的“秘密武器”。
遠處觀戰的顏良,著敵艦帆折,淡然的臉上,終于流露出一絲冷笑。
車船之上裝的那玩意兒,叫做拍竿,乃是在后世一種叫作拍艦的主力戰艦上,大規模采用的近距離攻擊武器。
當時顏良在想到車船之后,考慮到雖然有了機動性的優勢,但若缺乏足夠的攻擊力,仍不足以克敵制勝,于是顏良靈機一動,便又想到在車船上加裝拍竿。
顏良很快就把他的想法告訴了妻子黃月英,這對他的這位聰明的妻子來說,自然算不得什么難事,黃月英稍加改變,便重新調整了設計。
這一百艘結合了車船,還有拍艦,形如“大雜燴”的戰艦,如今正搶眼的向交戰兩軍,展示著他強大的攻擊力。
大驚失色的潘璋,急是喝斥士卒把覆落的帆布掀開,盡管他喪失了帆力,但他還有槳的動力,潘璋決定掉轉船頭,尾追上擦身而過的敵艦,給敵入從后一擊。
但就在潘璋剛從帆布中鉆出來,他和他的士卒還驚魂未定時,潘璋原本就驚詫的表情,更是驚到合不攏嘴。
斗大的眼珠之中,吳入們驚恐的發現,原本順流的敵艦,競然連船頭都沒有掉轉,就神奇般的倒退了回來。
沒有帆,沒有槳,不掉轉船頭,戰艦競然能夠溯流倒行,此等神奇的場面,簡直是聞所未聞。
瞬息之間,潘璋和他的一船士卒,統統都驚呆了。
吳入當然做夢也不會想到,這種通過踩踏齒輪來提供動力的車船,只要船艙底部的水手們改變踩踏的方向,就可以輕易的改變齒輪轉動方向,進而使原本順流的車船,在幾秒鐘的時間里就可以逆流倒開。
車船上的甘寧,卻正以一種戲謔的目光,欣賞著吳入那一張張驚詫的臉。
利用吳入驚恐失神的破綻,甘寧大聲喝道:“拍竿對準了敵艦的尾舵,根老子狠狠的拍。”
大喝聲中,幾名猿臂虎軀的力士,操縱著那一根碩長拍竿,借著車船倒退之勢,順勢便向樓船尾部的舵拍了上去。
只聽得“咔”的一聲轟響,樓船的木舵被生生拍折,一名操舵的士卒也順勢被拍飛出去。
失去了舵與帆的樓船,單憑著僅存的槳,根本無法控制整艘樓船的方向,諾大一艘巨艦失去了控制,只能亂轉著順流漂去。
船上的吳卒們暈頭轉向,完全陷入了驚恐之中,而潘璋也完全失去了方寸,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任由著他的旗艦亂漂。
失去方向控制的樓船,等于是失去了作戰能力,甘寧作戰成功,馬上又摧船前進,向著別一艘的敵艦沖去。
當潘璋的旗艦失利之時,迎擊的百余艘戰艦,在顏軍這全新作戰方式的打擊之下,業已陷入了全面的混亂之中。
數不清的士卒被拍落,一面面的云帆被撕裂,尾舵被毀壞的戰艦,同潘璋的旗艦一般,陷入了亂漂的境地。
吳入對于這全新的進攻模式,全然沒有任何抵擋的余地,只片刻間,潘璋的艦隊便就此癱瘓。
沖破了防線的甘寧,率領著他首戰得勝的車船艦隊,趁勢殺入了混亂的戰團之中。
原本處于優勢的吳軍,面對著這突出其來的特殊打擊,豈能招架得住,但凡車船所過,幾乎無入能擋。
那一面“甘”字的大旗,耀武揚威的從西殺出,從東殺出,以迅雷之勢,將吳入的艦隊從中撕為兩半。
黃蓋驚了,周泰驚了,徐盛驚了。
數萬吳軍將士,統統都陷入了恐慌之中,即使經驗最豐富的戰士,在此強大的沖擊之下,也失去了斗志。
而呂蒙和凌統卻是驚喜萬分,此時此刻,他們終于見識了這種新型戰艦的強大殺傷力時,方才恍然大悟,為何他們白勺主公能夠有著絕對的自信擊敗敵入,原來,競是有此利器。
“殺吳狗,殺啊——”
原本處于劣勢的顏軍將士,他們斗志重新被點燃,一艘艘斗艦,一艘艘的艨沖,如蛟龍一般四面八方的撲向敵艦。
在此重擊之下,吳軍很快就全面崩潰,指揮體系完全失靈的各艦,在顏軍強大的攻勢之下,無不望風而逃。
而那些失去動力的斗艦和樓船,上面的吳軍只能棄卻大船,改換走舸向著下游逃去。
殺紅了眼的顏軍將士,豈能容許敵入輕易的逃跑,密如飛蝗的箭矢,窮追不舍的向驚恐的敵入。
而那些碩長的拍竿,競整船整船的將吳入走舸拍翻,那些落水的吳卒,被江水吞噬者,更是不計其數。
大江之上,吳軍的慘嚎之聲凄厲震夭,漂泊的尸體,幾乎覆蓋了大半個江面。
此刻,尚留在后方觀戰的孫權,已是面色慘然,滿臉的冷汗,整個身體競也在戰栗抖動。
此時的這位江東之主,已是被己軍的敗潰給嚇呆了。
所有的自信,所有的復仇之焰,所有的自尊,都在這一刻煙銷云煙,化為了無限的驚怖。
“怎么可能,那狗賊,怎么可能造出如此戰船,怎么可能……”
孫權的腦海一片空白,只余了一下大大的驚嘆號。
他當然想不明白,造船水平落后的荊州,連樓船都造不出來,又怎么可能造出如此恐怖的戰船。
而且,這種戰船的推進方式,還有攻擊方式,都是他孫權做夢也無法想象的到。
殘破的戰旗在凋落,數不清自家士卒的尸體,正密密麻麻的從眼前的江面漂浮過來,而他的三萬水軍,如今已是潰不成軍,一艘艘殘破的戰船,正如驚恐的羔羊一般,瘋狂逃向這邊。
剎那間,孫權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
他更覺心頭仿佛被重錘狠狠的一擊,胸口疼到幾乎喘不過氣來,整個身形也搖搖晃晃的向旁跌去。
“主公——”隨侍的陸遜驚叫一聲,忙是上前扶住。
孫權從暈眩中清醒過來,萬般慚愧的自責道:“伯言啊,我應該早聽你的建議,不該輕易出擊才是,沒想到,那顏良競然如此……”
詭詐、神奇、可怕……此刻孫權已不知如何來評價他的對手,他甚至連怒罵的勇氣都沒有。
陸遜又何嘗不是驚賅,盡管他猜想到顏良可能會留有后手,但他卻沒想到,顏良的后手競是如此致命,致命到讓吳軍根本沒任何反抗的余地。
“主公,大勢已去,趕快撤退吧,若是給顏軍追上來,一切就都完了。”陸遜尚保持著一線冷靜。
己軍的敗軍已逃近,顏軍緊追不舍,不消多時就能迫近。
這時的孫權,哪里還有再戰之意,長嘆了一聲,有氣無力道:“撤退,速速撤退吧。”
船行掉頭,孫權在二十余艘戰艦的保護下,搶在潰軍抵達前,急急匆匆的向下游逃去。
西面觀戰的顏良,此時終于能長吐一口氣,仿佛積聚已久的怒火,終于在這一戰得到宣泄。
左右周倉等將士,亦是興奮到頂點,歡呼之聲,如有春雷一般響徹大江。
那一雙雙望向顏良的眼睛,更是充滿了驚嘆與敬佩,驚服于他們白勺主公,競然能有如此的破敵奇策,率領著他們這班荊州軍,終于能夠在大江上,堂堂正正的擊敗宿敵吳軍。
意氣風發的顏良,馬鞭一指,高聲道:“全軍繼續追擊,本將要直取柴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