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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禍臨頭”四個字,如刀刃一般,狠狠的扎在了黃權的心頭。
“快,快打開城門,放孝直入城。”黃權不敢多想,未等城門打開,便急步下了城頭。
城門開,法正策馬而入。
黃權縱馬迎上前來,急切道:“孝直,到底發生了何事?”
“此間非是說話之處,咱們別處再談。”法正暗使了個眼sè。
黃權會意,遂是帶著法正直奔郡府,步入大堂,關上門時,再無耳目。
這時,黃權便又迫不及待的追問何事。
法正神sè凝重道:“不rì之前我打聽到,那顏良正從江陵暗中調運大批的霹靂車,數量近有三百余輛之多。”
“霹靂車……”
黃權面露疑sè,“從巴東郡北去上庸,雖有山路可通,但卻道路崎嶇,根本無法運輸大型的攻城器械,顏軍調運霹靂車又有何用?”
“公衡兄,難道你還沒看出來嗎,顏良調運霹靂車,明要攻上庸,暗中卻是要攻白帝城啊!”
法正一言,黃權頓露驚sè。
法正接著又道:“近些rì來,我混跡與顏軍之中,曾私下宴請一些顏軍將領,趁著他們酒醉旁敲側問,竟是發現顏軍借道巴東攻打上庸根本是假,那顏良根本就是想趁虛攻下白帝城,大舉入侵我益州。”
一驚再驚的黃權,這個時候,情緒反應平靜了下來,臉上還浮現出幾分得意的冷笑。
那般冷笑,似乎法正所說,終于是映證了自己的此前的猜測。
“果然不出我所料,這顏良當真是狼子野心,想要鯨吞我益州,虧得孝直你發現的早,我這就派人飛馬往成都,去向主公報信求援。”
說著,黃權提筆便yù修書。
這時,法正卻將黃權拉住,搖頭嘆道:“白帝城往成都,至少也得十余rì時間,而今顏良的霹靂車已運抵巫縣,最早明早就可以抵達白帝。公衡試想,僅憑你四千兵馬,能夠擋得住擁有霹靂車的四萬顏軍進攻嗎?”
“抵不住又如何,大不了我黃權與城共存亡,也絕不會令他顏賊輕易拿下白帝城。”黃權慷慨道。
法正卻搖了搖頭:“公衡縱有必死之心,但白帝一失,益州門戶大開,顏軍便可長驅入川,最終,顏良的jiān計還不是照樣得逞。”
黃權陷入了沉思,眉宇間越見焦慮。
顏良威震天下,他的軍隊雖只四萬,但卻都是百戰jīng銳之士,而蜀軍戰斗力不強,這不爭的事實,黃權無可否認。
倘若真給顏良攻下白帝,輕易的越過了三峽之險,益州的局面,只怕真如法正所說,要大禍臨頭。
“若不然,我直接派人往江州,向巴郡太守嚴老將軍求援,請他發兵急赴白帝,嚴老將軍手握一萬jīng兵,只要他能在顏軍圍城之前趕到,必可助我守住白帝不失,守到主公大軍來援。”
黃權琢磨了半晌,又想了一計。
法正卻又搖頭:“嚴老將軍雖有兵一萬,但他素來謹慎,未得主公手諭,僅憑你我一面之詞,又豈會輕易發兵,靠他是靠不住的。”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就坐視顏賊攻陷白帝不成?”黃權急的是頭滾汗。
法正也是眉頭緊皺,踱步于堂中,一副沉思之狀。
半晌之后,法正眼眸一動,低聲道:“公衡,我這里倒是有一條險計,此計若是能成,不但可保得白帝不失,還可一舉殺退顏良。”
黃權jīng神大振,忙問法正是何計策。
法正遂是不緊不慢,將自己的計策諉諉道來。
黃權聽罷,臉上的表情頗為復雜,似有興奮,又似有擔憂。
沉吟半晌,黃權神sè已堅,咬牙道:“就依孝直之計而行吧,那顏賊詭詐多端,想要擾我益州太平,咱們便叫他付出沉重的代價,讓他再不敢犯我益州!”
兩天之后,夜如潑墨,明月如鉤。
白帝城和十余里外的顏軍大營,均是一片安靜詳和。
營北的那一座小山丘上,燭光閃爍,顏良卻在這星月之下,與法正閑若浮云般對弈。
“法孝直,你為什么要幫孤?”落子之時,顏良淡淡問道。
“兩個原因,其一,主公乃當世梟雄,正輔佐主公,自然是為成就大業,名垂青史。”
旁人面對顏良時,多會恭維他一句“當世明主”,而法正卻直言不諱,直稱他為“梟雄”。
不過,這“梟雄”二字,卻比什么“明主”、“雄主”的,更對顏良胃口。
嘴角掠過一絲笑意,再落一子,“那第二個原因呢?”
“那劉璋和劉表一樣,喜好養一些沽名釣譽的名士,我素來瞧不起那些虛有其表的所謂名士,所以在劉璋手下,一直受人排擠。正也不瞞主公,正助主公拿下益州,另外一個原因,就是要報那些冷遇排擠之仇。”
睚眥必報么……
夠真白,夠坦率,法正,果然和歷史上一樣,是一個快意恩仇之人。
顏良,同樣是一個快意恩仇之人。
忽然之間,顏良對眼前的法正,竟有幾分遇上知音的味道。
“好啊,睚眥必報,快意恩仇,大丈夫正當如此,孤可以給你承諾,待攻入成都之后,那些瞧不起你的人,那些慢怠過你的人,孤可任你處置。”
豪情大作的顏良,當下給法正許下承諾。
法正沒想到顏良會這般痛快,非但沒有說教他一通什么“當有容人之量”,“要胸懷寬廣”之類的虛偽大道理,反而對他的“斤斤計較”甚為欣賞一般。
“人言顏子義乃快意恩仇的真梟雄,今rì看來,果然是名不虛傳,看來我法正這回沒看錯人……”
感動之下,法正也沒有過多的謝語,只哈哈大笑起來。
顏良亦放聲大笑,那肆意的狂笑,在這夜sè之中回蕩,一騎飛馬上山,報知白帝城中的蜀軍,已經悄悄出城,正向著大營方向而來。
狂聲收斂,顏良站起身來,俯視著山下大營,目光之中流轉著懾人的殺機。
負手而立,顏良擺手喝道:“黃權既已中計,傳令下去,命各軍依計行事吧。”
號令傳下,斥候飛奔下山,直抵大營而去。
過不多時間,忽見南營方向烽火驟起,喊殺之聲回蕩于兩岸山間,仿佛一場內亂正驟然而生。
那沖天而起的烽火,方圓十余里皆清晰可見,山上觀戰的顏良看到了,而數里之外,正縱馬如飛的黃權,同樣也看到了。
眼見顏營火起,黃權那凝重的臉上,頓露興奮之sè,口中道:“法孝直的計策成功了,傳令全軍,加快前進腳步,一刻鐘之后,必須要殺進敵營。”
興奮的黃權,一面抽打著胯下戰馬,一面喝斥著他的四千蜀軍,拼命的向著顏營方面急奔。
當rì法正曾說,顏良為了收買人心,一直厚待于他,對他疏于防范,而且并不知道他已察覺顏良有攻白帝的意圖。
于是,法正便設下一計,由他率四千蜀兵從內放火燒營,擾亂顏軍的軍心,介時黃權盡起本部兵馬,趁亂從外進攻。
如此,二人八千兵馬回應外合,必可殺顏軍一個措手不及,一舉將顏良軍擊潰。
如今,盡起白帝之軍而來的黃權,看到顏營如法正所約的那樣起火,以為計策已成,當然迫不及待的要趕去支援法正。
四千蜀軍借著月sè的掩映,一路狂奔,那隆隆的喊殺聲已越來越近,他們的腦海中,恍然已浮現出一場血腥的激戰。
轉過那道彎,熊熊的火光撲眼而入,顏營就在眼前。
駐馬遠望的黃權,清楚的看到顏軍的東營,火光沖天而起,吶喊聲與刀劍碰撞聲,相隔里許都清晰可聞。
見得此景,黃權的臉上已掩抑不住興奮,也不急多想,揚刀叫道:“西川的將士們,隨我殺進敵營,殺潰這班侵我家鄉的豺狼——”
怒嘯聲中,黃權縱馬而出,身后的四千蜀兵鼓起勇氣,呼喊著殺向了敵營。
一路狂奔,黃權和他四千未經戰陣的蜀兵,如初生的牛犢一般,咆哮著直撞入了大火熊熊的敵營。
然而,當黃權破門而入之時,臉上那原有的興奮,卻頓時消散。
視野之中,并沒有出現黃權想象的那種混亂的場面,諾大的營中,不但看不到顏軍士卒的身影,更看不到法正接應的蜀兵。
而那些熊熊的大火,也并非是他所想的營帳在燃燒,而只是一簇簇故意堆積起來的篝火。
此等景象,黃權呆住了,那些洶洶而入的兵也呆住了,所有人都在一瞬間茫然無解。
一座空營,一堆堆篝火……
愣怔半刻,黃權的腦海中,陡然間閃過了三個字:
中計了!
“撤兵,全軍速撤回白帝城!”驚覺中計的黃權,急是大叫,撥馬便yù先退。
喊聲未落,戰鼓之聲驟然而起,震天的吶喊之聲,突然之間刺破了耳膜,只轉眼的功夫,便有千軍萬馬驟然從黑暗中殺出,從四面八方向著黃權和他的蜀兵殺來。
伏兵,四起!
黃權心中大駭,急是縱馬回身,企圖率眾而逃。
方才退出敵營不出二十余步時,前方處已現出無數的火把,數之不盡的顏軍已洶涌而來,堵住了他的去路。
火光之中,白發蒼蒼的黃忠縱馬而出,揚刀喝道:“黃權小兒聽著,你已中了我家主公之計,還不下馬投降,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