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艸的睡意,一下子就給驚沒了。.
旁邊那美婦尚未醒,睡夢中還翻了一個身,一雙赤條條的臂兒摟向了曹艸。
“滾開——”驚怒的曹艸,一腳將那美婦踹開。
被踹醒的美婦,驚惶失措,可憐巴巴的望著曹艸,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錯誤,睡夢中也能惹怒了曹艸。
曹艸急是從床上跳了下來,連鞋履都不及穿,便匆匆穿戴著出得外帳。
此時,郭嘉、荀攸等謀士,已是聞訊趕來,眾人緊繃的臉上,都帶著幾分惺忪,顯然都是在睡夢中被驚醒。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顏良那狗東西不是只有三萬多兵馬嗎,卻怎敢反來夜襲我營?”曹艸狐疑道。
郭嘉拱手道:“顏軍兵分六路,聲勢聽起來有六七萬之眾,但眼下天色未明,無法判定敵軍到底有多少,不過嘉以為,這多半是顏良在虛張聲勢,他絕不可能憑空多出幾萬人來。”
郭嘉的判斷,令曹艸安心了不少,不過曹艸也不敢小視,當即披甲帶劍,策馬直奔營門一指觀敵。
此刻,營門一線,樂進、李典率領的萬余兵馬,正在抵擋顏軍瘋狂的猛攻。
突然殺至的顏軍,此刻也攻破了兩重鹿角的外重,現下正高舉著盾牌,頂著曹營箭雨,狂砍著內重鹿角。
與此同時,東南和西南兩側,亦在遭到顏軍的猛攻,李通、呂虔二將各率一萬兵馬,正頑強的抵擋顏軍的進攻。
盡管未明的天色,很好的掩蓋了顏軍的虛實,但從正門一線顏軍攻勢程度,曹艸很快就判斷出,正面的顏軍至少也有兩萬之眾。
顏良手頭的兵力只有三萬,此間就有兩萬,這就證明,東南與西南兩翼的進攻,必是佯攻,正面才是顏良進攻的重點……曹艸思緒翻轉,憑著久經沙場的經驗,很快就從這混亂的戰局中,理出了頭緒。
“丞相,看這情勢,顏良多半是想用兩翼的佯攻,吸引我軍兵力,他好趁勢集中主力,從正面攻破我大營。丞相,請速將余軍調來正門一線,只要擋住顏軍的正面進攻,天色一亮,咱們就可趁勢反攻了。”
擅長戰術荀攸,急是進言,映證了曹艸的推測。
曹艸深以為然,當即命許褚率一萬親軍上陣,協助樂進和李典阻擋正面進攻之敵。
許褚得令,急是率領一萬親軍,加入到了正面的阻擊戰中。
許褚所統的親軍營,皆乃關隴精銳之士,戰斗力極強,今一加入戰斗,很快就扼止住了曹艸的攻勢。
東西兩翼處,顏軍的兵力雖占據著優勢,但李通和呂虔各有一萬兵馬,憑借著堅固的營盤,二將也勉強頂住了顏軍的進攻。
此時的曹艸,盡管對顏軍瘋狂的進攻,懷有狐疑,但他卻深信,只要他能守到天亮,守到顏良暴露了他的虛實,就可以趁勢反攻,一舉殺敗顏良。
自以為是的曹艸,卻絲毫不知,在暗淡的天色中,顏良親統的一萬多虎衛精兵,正沿著西漢水河畔急行,向著西南方向疾奔而至。
策馬狂奔中的顏良,正自揣摩著曹艸的心理。
他猜想,夜色之下,虛實難辨,曹艸必不知他真實的兵力是多少。
所以顏良才在中路部署了兩萬多兵馬,為的就是讓曹艸以為,中路才是他的主攻方向,西南兩路,只是佯攻而至。
此時此刻,曹艸用于西南一線的防御兵力,必然沒有多少,而那里,才是顏良最終選定的突破口。
戰馬奔行如此,顏良親率著一萬多的虎衛軍團,不多時已趕到了西南戰線。
喊殺震天,箭光如星,在那里,朱桓和潘璋的兩路兵馬,正向著曹艸發動猛攻,卻為曹將呂虔所率的一萬曹軍阻擋。
如雨而落的箭矢中,顏軍將士們正高舉著盾牌,頂著淋落的箭雨,拼命的砍著外圍的鹿角。
只是,兵力上,攻擊的顏軍只比曹軍多了不到四千余人,想憑此兵力就攻破堅固的曹營,實在不是件易事。
艱難之中,驀聽殺聲大作,如驚雷而起。
暗淡的夜色中,忽有萬千兵馬殺入,加入到了進攻的行列,正是顏良統帥的虎衛軍殺到。
虎衛軍團的殺到,使得進攻的顏軍數量,轉眼間就達到了三萬之多,攻勢陡然間倍增。
成千上萬的士卒亂砍著鹿角,后排的弓弩手,以強弓硬弩壓制著敵營的箭矢,沿營一線的上空,光雨密集,如同在戰場上空覆蓋了一道光網一般。
敵營的箭雨很快被壓制,強攻士卒們不惜生死,已是將敵營外的鹿角統統砍破,勇敢的士卒們越過壕溝,瘋狂的向營柵撲去。
“先入曹營者,重賞——”勒馬掠陣的顏良,揚刀大喝。
重賞之下,三軍將士更加蜂涌,幾如發狂的野獸般,爭先恐后的撲卷而上。
曹營中,頑抗的曹軍士卒,很快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他們為顏軍這瘋狂的攻勢嚇到了。
“怎么突然間多了幾倍的顏軍,這是怎么回事,丞相不是此間的顏軍只是佯攻的嗎?”指揮戰斗的呂虔,此刻也驚得是有些不知所措。
驚恐的呂虔見勢不妙,急是派人飛馬前去報知曹艸。
只是,為時已晚。
營柵處,朱桓已縱馬舞槍,親自督軍殺到了第一線。
“給老子砍翻木柵,撞進去——”朱桓厲聲暴喝。
左右的顏軍將士,如潮水般涌過,呼喊著撲向那木柵,用木盾頂住從縫隙中探出的曹軍槍矛,用已經缺口遍布的環首刀,瘋狂的砍伐。
慘叫此起彼伏,不斷的有士卒被森森如林的刃壁刺成肉串,一人倒下,卻有兩人奮不顧身的補上去,繼續無所畏懼的血戰。
幾十步,顏良掃視一眼,厲喝道:“胡車兒何在!”
“末將在此。”赤膀的胡車兒縱馬近前。
顏良長刀向前一指,令道:“你不是有一身的蠻力嗎,還不去給孤撞翻敵營營柵。”
“末將這就去。”得令的胡車兒,縱馬如風,片刻間已沖至營柵前線。
胡車兒翻身下馬,口中大叫:“都給老子讓開!”
大叫中,他雙臂掄開,將擁擋在眼前的士卒分開,幾步便沖至營柵處。
此時,兩名曹卒從柵縫中齊齊刺出兩槍,直取胡車兒要害。
胡車兒虎掌如電,忽的將刺來長槍抓住,手掌稍一用力,只聽“咔嚓”兩聲響,便將敵槍輕松折斷。
緊接著,胡車兒將斷槍倒轉,猛的擲將出去,兩名曹卒便被刺翻在地。
趁著面前無人之際,胡車兒雙手死死抓住營柵,怒嘯聲中,雙臂青筋暴漲,奮力的向前推去。
那有大腿般粗,深深插入地下的木柵,在胡車兒狂力推動下,發出“吱呀呀”的將要斷裂的聲音,竟是開始向內傾倒下去。
內側的曹軍震驚了,萬沒有想到,顏軍只竟有如此力大者,竟然能憑一己之力,就撼動營柵。
驚恐的曹軍,急是一面奮力推擋,一面有數人撲將過來,想要槍矛刺殺胡車兒。
“胡車兒,加把力,我來護你——”
大喝聲中,朱桓已撲了過來,手中銀槍如電刺出,將營柵那一側,企圖刺殺胡車兒的曹卒盡數逼擋開來。
“嗬嗬——”胡車兒面色漲紅,脖頸上青筋已漲到快要爆裂開來。
左右那些尋常士卒見狀,也紛紛撲向營柵,齊齊用力,協助胡車兒奮力前推。
數百人震天怒吼聲中,那深插于地下的營柵,竟是生生的被推倒在地,幾百名不及躲閃的曹卒,活活的被壓在了下面。
缺口已現。
胡車兒從背上取下大戟,大喝道:“弟兄們,跟老子殺進敵營,殺光曹軍這班鳥人。”
暴喝聲中,胡車兒舞戟向前,踏著足下敵人的血肉之軀,撞入了曹營。
迎面幾名曹卒想要阻擋胡車兒,卻給胡車兒大戟一擺,那千斤的蠻力,竟將阻擋之敵,連人帶兵器蕩飛出去。
身后處,朱桓和成千上萬的顏軍將士,如決堤的洪流一般,洶涌的從缺口處攻入了敵營。
“頂住,都給我頂住,不許擅退一步——”震驚的呂虔,揮舞著戰刀,厲聲喝斥著驚慌的士卒。
一隊隊的士卒被驅趕前來,試圖擋住涌入營中的顏軍,但面對著顏軍山洪般的沖擊,又何能擋得住。
此刻,整個營柵一線,一處崩潰,跟著便處處崩潰,緊接有數處被顏軍撞破。
西南一側的曹營,轉眼已為顏軍全線突破。
心情沉重的呂虔,只能一面拼力喝促士卒拼死抵擋,一面再派人去向曹艸請援。
亂戰中,縱馬而入的朱桓,目標已鎖定了敵方首將呂虔,暴喝聲中,縱馬舞槍直取呂虔。
而在營外,眼見敵營已破,顏良豪情亦燃燒到了至極。
情緒激動的他,高聲喝道:“孤的勇士們,隨孤殺進敵營,活捉曹艸——”
暴喝聲中,顏良縱馬舞刀,向著已破的敵營沖去。
“活捉曹艸——”
“活捉曹艸——”
震天激蕩的喊殺聲,撕破了夜的沉寂,破營之時,東方第一縷曙光正在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