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拜火左使,想要在鄯善國,發展拜火教!
疏犁者心中暗吃一驚,臉上笑容依舊,但眉宇之中,卻流露出幾分不情不愿。
拜火教近年以來,在西域諸國中廣為傳播,信教者日益增多,向東擴張的也極快。
疏犁者聽說過中原有黃巾暴亂,就是太平道依靠傳教為名,結連教眾掀起的一場大暴動,正是這場席卷中原的暴亂,成為漢朝覆沒的導火索。
正所謂前車之鑒,作為鄯善的國王,疏犁者自然也怕拜火教若在國中廣為傳播,一旦教徒多了,就會對自己的統治,構成威脅。
可是疏犁者又不愿得罪拜火教,一時間,便不知該如何拒絕。
這時,那拜火左使,卻是淡淡道:“國主也不必急于拒絕,我想,國主應該很想知道,本使以一漢人的身份,如何成為波斯拜火教的拜火左使吧。”
此言一出,疏犁者身形一震,眉宇中的確涌起了極大的困惑。
波斯人他是見過的,人種與漢人完全不同,而且,除了少數的商人之外,波斯國中幾乎沒有多少漢人,這就如同,漢地之中,幾乎很少有波斯人一樣。
拜火教本為波斯一小教派,是在數年前波斯內亂中,才一躍成為第一大教,并被波斯皇帝封為了國教。
這樣一個國教,其拜火左使卻是一名漢人,而且,其教皇好似姓司馬。似乎也是一名漢人。
如此奇怪的格局,如何能不叫疏犁者感到困惑。
“實不相瞞,本王的確對尊使的身份。懷有十分的好奇。”疏犁者連忙點頭。
那拜火左使便笑道:“其實,本使名叫司馬朗,乃是原本中原晉國的皇族,如今拜火教教皇,正是原本晉國的皇帝。”
聽得此言,疏犁者大驚失色,仿佛是聽到了前所未有之事。滿臉的驚詫,滿臉的不可思議。
“拜火教皇,竟是晉國皇帝司馬懿!”驚悚之下。疏犁者脫口驚呼一聲。
疏犁者那驚悚之極的表情,顯示著他這一輩子,從未聽到過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疏犁者雖為西域國王,但對中原發生的劇變。通過那些商人之口。多多少少還是有所耳聞的。
疏犁者當然也聽說過,漢國的司馬懿據并州稱帝,卻給楚國皇嫡良殺得落荒而逃,甚至有傳聞,前幾年時,這個司馬懿率領著一隊部眾,逃亡的路上,還經過了西域北路。
疏犁者怎么也不會想到。這個晉國的流亡皇帝,竟然奇跡般的成為了波斯國教。拜火教的教皇。
“我家陛下如何能為拜火教教皇之事,就恕本使無法告知了,不過,我司馬家來自中原,與那楚君顏良交手多年,對顏良的秉性最為深知。故本使前來鄯善,并非只是傳教,更是來拯救國王你的。”司馬朗語氣凝重的說道。
拯救我?
疏犁者渾身一哆嗦,背上掠過一絲寒意,以驚恐茫然的表情,望向司馬朗。
司馬朗語氣肅然道:“那顏良不同與漢朝皇帝,此人殘暴成性,對爾等化外胡夷極為痛恨,這些年來,此賊把南蠻、羌人、匈奴、鮮卑、烏桓還有高句麗人,統統都變成了他的奴隸,一步步將之殺光。眼下,此人又平定了倭島,如今放眼四海,只有你們這些西域諸國尚存,國王以為,顏良會放過你們嗎?”
司馬朗字字如冰,把個疏犁者聽得是心驚膽戰,最后那一句反問,更把他唬得全身一顫。
“你是說,顏良會征伐西域,把我們三十余國的西域人,統統都殺光嗎?”疏犁者抽著涼氣問道。
司馬朗冷笑不語。
疏犁者心跳加速,神色已變得蒼白如紙,惶恐之意如潮涌起,竟是亂了分寸。
正如這司馬朗所說,這個楚君顏良,不似以往的漢朝皇帝,要的只是他們西域諸國,名義上的臣服。
這顏良卻不同,不僅要實際統治西域諸國,竟還要殺光他們西域人,這簡直是殘暴到了極點。
“我家教皇深知顏賊殘忍,故才命我在西域傳教,欲要拜火教為紐帶,將西域五大國聯合起來,齊心協力,共同抵抗顏良的入侵,保全西域百萬生靈,免遭顏賊的屠刀殺戮。”司馬朗終于道出了他的目的。
這可是一個大戰略。
西域諸國,彼此紛爭多年,如今才形成了五大國并立的局面,那拜火教主司馬懿,竟然想將諸國聯合起來,形成一致對外的局面,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
疏犁者作為小國之主,如此宏圖偉業,是他作夢也不敢想的事情。
瞬息間,疏犁者被震住了,思緒飛轉,權衡著這其中的利害關系。
正當這時,宮外侍衛卻來報,言是大楚國的使者,帶了楚君的圣旨,前來樓蘭,要向疏犁者宣旨。
一聽楚使前來,疏犁者又是驚,只能先請司馬朗回避,方是鎮定心神,以盛大的禮儀,親自迎接楚使入宮。
諸般諸儀行罷,楚使向疏犁者宣讀了顏良的旨意,旨意的內容,自然是宣疏犁者往大楚朝見,親自接受大楚天子的策封。
聽到這道旨意,疏犁者心中又吃一驚,卻也不明言是否往大楚朝見,只先接下了圣旨,將楚使送往館舍休息。
送走了楚使,疏犁者手捧著那道旨意,滿臉的恐懼與為難。
這時,司馬朗卻從殿外轉入,冷笑道:“顏賊好生陰險,他這是想將國主誘到洛陽,以國主為人質,不費吹灰之力吞并西域諸國,國主不會就這么輕易上當吧。”
疏犁者身形一震,眉頭深凝成結,那般表情,顯然是和司馬朗所說,形成了共鳴。
“國主啊,現在你總歸相信我說的話了吧,要不要答應我適才所提之事,還請國主三思。”司馬朗再提聯合之議。
疏犁者沉吟半晌,咬牙道:“沒想到這個顏良,野心竟這般大,現在連我西域諸國也想染指,好,我就答應左使大人所請之事。”
疏犁者不笨,倘若顏良只如漢朝皇帝那樣,叫他名義上的臣服,他就算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跟顏良作對。
但是現在,顏良不但經征服他們,還要將他們西域諸國族滅,這是要往死里逼他們,疏犁者這下就不能坐以待斃了。
拜火教有西方波斯帝國做后盾,又已聯合了于闐和疏勒二國,既然如此,他這個鄯善國主,沒有理由不加入到這個聯盟當中來。
“好,國主真是英明之君。”司馬朗大喜,贊佩道。
那疏犁者卻又道:“左使大人也不必太過高興,本王只是答應扶持拜火教在我國中傳教,至于加入聯盟之事,本王還得看看楚國接下來的舉動,再做打算。”
疏犁者也不愿單憑司馬朗一番話,就上了“賊船”,在楚國未明真正的滅西域諸國意圖前,疏犁者還不想跟楚國翻臉。
司馬朗欲待再勸,但見疏犁者態度堅決,便也不好逼迫太緊,只能答應。
幾番客套,司馬朗帶著疏犁者的承諾,告辭而去。
出得王宮,司馬朗當即將一名心腹召來,低聲叮囑道:“速去稟報教皇,西域南路三國,基本已被我整合,請教皇速派人往西域北道,盡快將北道的兩大國,也納入了拜火教的聯盟之中。”
那心腹應諾,當即策馬而出,離開樓蘭城,望西而去。
司馬朗站在王城的臺階上,遠望著東面那浩瀚的蒲昌海,嘴角鉤起一抹陰笑,口中喃喃道:“顏良,你逼得我們背景離鄉,逃往異域,卻萬沒有想到,我司馬家有上天護佑,會有天大的奇遇吧,哼,你等著吧,我們司馬家卷土重來的日子不遠了,嘿嘿~~”
長安城,皇宮。
御書房中,顏良閑臥于榻,聽取著馬謖的匯報。
“據臣錦衣衛細作發回密報,近年以來,西域從波斯國中流入了一個叫作拜火教的教派,該教派以傳教為名,在西域中大肆的招攬信徒,不到一年的時間里,就迅速的擴張,甚至連于闐和疏勒兩國的國主,就信奉了這拜火教。”
拜火教!
聽到這三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顏良眼睛微微一瞄,想起了歷史上的事。
他依稀記得,曾經的歷史上,宋朝的白蓮教,似乎就是源自于這個從波斯傳入中原的拜火教。
元末時,紅巾軍信奉的明教,其源頭,似乎也是拜火教。
隨著絲綢之路的發展,波斯與中土的往來越來越多,這波斯教派傳入中土,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不過,這個拜火教才傳入了西域幾年時間,就能擴張的如此迅速,這般厲害的繁殖速度,卻是引起了顏良的疑心。
“這個拜火教,可有何獨到之處?”顏良問道。
馬謖道:“這拜火教本身倒沒什么特別,只是信奉什么火神,就如那太平道一樣,時常也會給信徒治病,不過,有件事,臣卻是覺得分外可疑。”
“說。”顏良擺手道。
“據細作們回報,這拜火教雖是從波斯傳來,但那些傳教的教士,卻竟都是中土人的模樣,并非是波斯人長相。”
中土人?
顏良神色微微一動,鷹目之中,浮現出極大的好奇心,甚至嘴角還掠起了一絲笑意。
“有意思,越來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