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本不愿意吃啞巴虧,但是江海卻打定主意不生張,他跟橋本不一樣,人家是外國人,在中國是香餑餑,而自己則是走的黑道,違法案件牽扯較多,身上還有幾件敏感的案件,他倒是不打算追究這次損失,其實滿打滿算,自己也不過損失了給那兩個失足婦女的五千塊錢而已。
五千,對江海來說,那都是小菜一碟,根本不值得追究。
但是江海越不想追究,事情還越追著他來。刑警隊約見了他,把他做的事情如竹筒倒豆子一般給說了個清清楚楚,最后要求江海作證這兩個人是唐振東殺的,江海一聽這事是喜在心頭,本來人就是他殺的,這次是警察給自己送來一個替罪羊,他當然高興了。
得知整個案件經過的于振華,馬上讓付國強把江海嚴加看管。此時的江海還不知道自己已經陷入了省城兩大新舊勢力博弈的中心。
唐振東在刑警二大隊的羈押室,悠哉悠哉,他是有問必答,不論家庭住址還是性別男女,問什么說什么,不問也說。當然除了讓他坦白殺人的事情除外。
唐振東在羈押室里呆了兩天,第三天繼續審問他的時候,已經把矛頭重點悄悄轉移了,詢問他已經不是著眼于殺害兩個失足婦女,而是如何殘害外國友人上面,唐振東非常光棍的,你問我就說,打了就是打了,再說現在還有還幾個目擊證人呢,他想抵賴也沒法抵賴。
打人本來不算什么事,但是打的對象是外國人,那這事情就大了,反正雷明是鐵了心要收拾唐振東,殺人的事情已經被推翻,他無處著力,但是唐振東人已經被抓了進來,是絕對不會那么輕易的把他放出去的。重傷害加破壞經濟建設環境這個罪名是跑不了的。
于振華先前還只是跟雷明推手,在殺人一案上,雷明敗下陣來,于振華搶先掌控了殺人犯。而現在對唐振東審問的重點集中在唐振東的重傷害,而且還破壞經濟建設大局,市長李云松本來有機會更進一步執掌省城書記大權,但是卻被空降來的于振華博得頭籌,李云松心里能沒氣嗎?
這次于振華女婿的事,惱的挺大,李云松本就對于振華不滿,這次更是跟雷明聯合起來排擠于振華,務必要架空于振華,而此時省城的各大機關都對這場上層的博弈暗暗關注。
于振華是剛來省城,雖然是一把手,但是卻不如李云松和雷明這樣的老人,兩個派系爭斗,李云松和雷明是略占上風的,于振華這面由于根基未穩,雖說他是省城一把手,但是作壁上觀的人占了大多數。
關于唐振東重傷害案件的審理,已經被省城中院提上議事日程,現在正在證據收集中。
于振華每天面對女兒于清影的詢問,也有些無可奈何,他不是不努力,而是對手實力太過強勁,而且又在省城經營多年,根深蒂固,這場戰爭恐怕自己要輸了。
于振華明白,如果這一仗輸了,那他在省城就徹底沒了機會,或許那些投靠自己的不會倒戈,但是那些騎墻派卻一定會跟李云松和雷明穿一條褲子,這是可以預見的結果。
于振華多想把唐振東叫出來,問問他自己的將來會是在省城終老嗎?于振華長嘆一聲,“哎,你在看守所日子悠閑,但是你卻不知道我這老丈人比你的日子還難熬。”
由于案情已經基本清楚,而唐振東也對殘害日本友人的事供認不諱。此時唐振東已經從羈押室轉到了看守所。
看守所,唐振東不陌生,這是他第二次來看守所了。上一次他是因為殺人,這一次是傷人。
唐振東第二次進看守所,頗有些輕車熟路,他分到了監室后,徑直的貼著墻邊走到一個空鋪前,剛準備坐下,一聲大喝,“站住!”
“喲呵,還挺懂規矩啊!”
唐振東知道自己進看守所只不過是臨時安置,他不會永遠呆在這里,也不會更進一步進監獄,甚至他的看守所生涯很短,短到也就幾天的工夫,所以,唐振東不愿意惹事,也不想挑事,幾天的工夫而已。
但是他越不愿意挑事,就越是有人不想放過他。
一尊黑鐵塔似的大漢,坐在床上,活像個地獄出來的閻羅,長相彪悍不說,而且還滿身的橫肉,最重要的是這人很丑,比鬼還丑。
其實唐振東見過的鬼還不算丑,只不過形態嚇人而已,要論起鬼的相貌,不是俊男就是美女,只不過七竅流血而已。
唐振東一聽這丑漢說話了,他也站著不動了。那丑漢大漢一見唐振東不動了,就又問道,“怎么進來的?”
“重傷害。”
“怎么個重傷害法?”
“砍掉個人的手。”
“哈哈,看不出來你這小子下手還挺狠,砍的誰的手啊?”丑漢哈哈大笑,饒有興趣的問道。
“一個日本鬼子伸向中國古董的手。”
“我草,你小子還文縐縐的,說正經話。”丑漢眼睛一瞪,說道。
“差不多就行了,已經夠給你面子了。”唐振東眼眉低垂,那模樣像是害怕,但是說出的話,卻讓監室的所有人一怔:這小子怕是活膩歪了吧!
“草,小子,你怎么跟老大說話的,媽的,我看你才活膩歪了,兄弟們,給我上,廢了這個小子。”幾個監室的打手,也就是這丑漢的馬仔叫囂道。
“慢著。”丑漢一抬胳膊,阻止了這些人的沖鋒。
丑漢上下看了唐振東兩眼,“看樣子你是會兩下子,我是監室的老大,小子,我給你個面子,今天先不動你,不過我有句話撂下:甭管你在外面是龍是虎,在這里,你是龍得給我盤著,是虎得給我臥著,聽明白了沒?”
唐振東有些意外的看了丑漢一眼,他竟然沒讓這些人動手,委實有點出乎唐振東的意料,因為自己說話是有意激起這丑漢的怒火,但是他卻沒動手。
唐振東見丑漢不動手,他自然不會先動手,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唐振東自然不會再惡語相向,丑漢不動手是給了自己臉,自己再不說臟話也是給他面子,面子是相互的。
“謝了,老大。”
唐振東朝丑漢一抱拳,自顧自的上了自己的那張最靠近廁所的床。新來的犯人都是這個待遇,住的位置是最不好的,吃的也是最垃圾的。
唐振東有些意外,但是嘴上卻沒說話,那丑漢跟唐振東都是上鋪,頭對頭。
“兄弟,不是第一次進來吧?”
“第二次了。”
“呵呵,我一看你就懂行,第一次因為什么進來?”
“殺人。”
丑漢聽到唐振東的殺人兩字,身子未動,但是眼睛卻精光一閃,“哈,怪不得有種熟悉的感覺。”
丑漢說完這句,就閉嘴不語了。唐振東雖然不明白丑漢為什么要對自己示好,但是卻知道這示好總比跟自己揮拳頭強。
丑漢躺在床上,閉上眼,心中明白,今天這步棋不知道是對是錯。今天有兩幫人來給自己捎話,一幫人說要讓自己廢了進來的這個小子,另一幫人要讓自己照顧下這小子。丑漢當時還沒拿定主意,到底是廢還是留,只是想等人來了看看再說。
他一見唐振東就有種感覺,這人誰讓略顯瘦弱,但是他身體里卻有無窮的力量。丑漢也不知道自己的這個想法從何而來,但是就是有這個想法。而且唐振東給他一種非常危險的感覺,這純是一種感覺。
長年行走在生死邊緣的人,都會對死亡有種本能的直覺,丑漢也不例外,他就是經常游走在生死邊緣的人。
唐振東說話時候的淡定和自然,讓丑漢更加確信自己的這個感覺,所以,他選擇了不動手。直到現在,他仍舊感覺自己的這個決定是正確的。
唐振東這幾天在羈押室,雖然沒受苦,但是卻遭受的是連番的,不間斷的審訊,這種審訊旨在摧毀人的意志,不過唐振東的意志之堅定,那連番的疲勞審訊根本就不能摧毀他的意志,對于唐振東來說,普通人三天三宿不睡覺,人基本就會在崩潰的邊緣,但是對于唐振東來說,三天三夜只是讓他感覺有點疲勞而已。
丑漢不跟唐振東說話,唐振東不一會就進入沉沉的睡眠。
半夜里,突然一陣窸窸窣窣的開門聲驚醒了沉睡的唐振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