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銘提著那個小盒進了門,撓了撓頭,就看見進門的士子都主動地分成幾隊,好像春運買票一樣。蕭銘不曉得蕭天賜是怎么安排的,也就干脆找了個隊伍排在后面,歪著頭看前面在干什么。
所有的士子都提著個小盒子,或者拿著個小籃,里面放著筆墨硯臺,點心吃食,饅頭干糧,甚至還有小枕頭之類的,有的這邊沒親戚的學子,還扛著被子過來,給蕭銘感覺,這尼瑪是大學入學登記?
而隊伍的前方,則是兩名國子監教官,一個負責檢查學生筆墨硯臺枕頭被子里面有沒有夾帶,一個則負責給那些學子搜身,在身上摸摸抓抓的不停,看的蕭銘一陣惡寒,全部檢查完之后才分給那些學子一個木牌,表示號子的位置。這樣檢查,還不如國子監統一給學子發放筆墨紙硯饅頭干糧和床鋪呢,用得著這么麻煩?蕭銘有些想不通。
很快就輪到蕭銘了,蕭銘有些不情愿地上前,啪地一聲將手中的盒子扔到教官桌上,那個教官就已經麻利地打開盒子,拿出筆墨紙硯一個個仔細看著,還拿著專門的筷子將林婉秋給蕭銘準備的點心一個個破開看里面有沒有蕭銘不小心丟掉的節操。
蕭銘有些不爽,本少爺爹是當朝丞相,作弊也是往高端了做,哪會用這么低級的方法?再說,你妹的把我的酥餅弄成渣渣了叫我怎么吃?蕭銘有點不爽地努努嘴,對那個摩拳擦掌準備檢查自己身體的老教官張開雙臂,咬牙說道:“來吧,我準備好了。”就當被狗舔了一遍,蕭銘默默想著。
“莫急莫急。”那老教官嘟囔著。蕭銘聽了一陣火大,我都這么爽快了,還說我墨跡墨跡?難道要自己脫光衣服主動扔給你才不墨跡?
那老教官瞇著眼睛,伸出雙手就要往蕭銘身上蹭,突然看到了蕭銘的臉,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呆呆地看著蕭銘。
這老變態要干什么?蕭銘被看得一陣惡心,連忙后退幾步。
“咳咳,原來是蕭公子,恕罪恕罪。”那老教官咳了一聲,走上前去,壓低聲音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蕭銘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他爹已經安排好了。有個宰相老爹真舒服,連考場門衛都認識自己。
“嗯,那就不搜身了吧?”蕭銘也壓低聲音商量著,他可不想被一個老頭子摸上半天。
“當然當然。”那老教官回過神來,趕忙堆笑道,冷不丁抬起腳踹了前面那個還在埋頭檢查蕭銘毛筆的另一個教官一腳,低聲對他說道:“蕭公子來了。”
“啊,是嗎,蕭公子,恕罪恕罪。”那教官嚇了一跳,不過也是對蕭銘定睛一看,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讓蕭銘感覺很是舒服。
“那,我要往哪走?”蕭銘隨即問道。
“蕭公子不用擔心,蕭丞相已經安排好了。”那老教官擠出一絲笑容,不是從桌上,而是從袖子中偷偷掏出一個木牌,“蕭公子拿著這個,往號房去,自然有人接應。”
“嗯,不錯。”蕭銘顛了顛那小小的牌子,“做的好。”笑了一下,便一伸手提起整理好的書盒匆匆往號房方向走去。
在蕭銘身影遠去的時候,那老教官嘴角突然露出一絲譏笑,不過隨即掩去,看著下一個考生,眼中露出不明意味的光芒,輕輕說道:“下一個。”而他的手中,悄悄地捏著另一個木牌。
蕭銘走到了號房區,發現所謂的號房,還真如牢房一般,一小格一小格的,擺著桌子,坐下之后估計連身子都轉不過來,而且隔上幾米就有一名衛兵站著看守,周圍都是圍欄,也是被衛兵重重把守,難以想象古人是怎么在這種情況做出文章的,心理素質不好的估計在里面憋三天能瘋掉。
蕭銘將目光看向了守在門旁的兩個考官,嘿,真是巧了,這兩個考官自己都認識,司徒均和林亭宣嘛,那日在詩會上考校自己的倆老頭。不過讓蕭銘有些奇怪的是,為什么解縉不是考官?
蕭銘索性不想了,要是一直看著解縉那抖抖索索的自負模樣,指不定自己連半天都呆不下去。便笑嘻嘻地走上前去,打著招呼:“司徒先生,林先生,好久不見啊。”
司徒均和林亭宣見到蕭銘,板著臉,木然地點點頭,司徒均伸出手,淡淡地說到:“號牌。”
這倆老頭,裝什么,不是早就打點好了么。蕭銘撇撇嘴,掏出號牌,給那司徒均看了一下。司徒均點點頭,轉身對身旁的一個衛兵說到:“丙字十四號。”那衛兵點點頭,對蕭銘說了一句,“跟我來。”
蕭銘跟著衛兵走到了那丙字十四號,學著其他人的樣子,將號牌掛在號房外,便鉆進了自己的號房里,坐好位置,有些無聊地趴在桌子上,頭伸得老長,看著周圍的環境。
這里的號房很是奇怪,一間一間的單人間,但是卻都是連在一起的,而且分成好幾排,卻都是面對面背對背的,而且隔的不是很遠,蕭銘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對面號房的景象。想必那一定是魯子然的位置吧?蕭銘想著。
學子們陸陸續續地被帶進來,各自進了各自的號房,過了很久,蕭銘對面的三個號房還都是空的。怎么,難道他們不來考了?蕭銘突然有點不安的感覺。
“嗒嗒嗒”,幾聲雜亂的腳步聲突然響起,一名衛兵領著三個人來到蕭銘對面,依次讓那三名考生進入那三個號房。蕭銘沉下臉,這三個人不是魯家三兄弟。
怎么回事,是蕭天賜疏忽了嗎?蕭銘瞇著眼睛想到,很是不安。不應該的,蕭老頭的性子自己是知道的,做事從不冒險,若是有什么動作,必定會在事先做好萬全的安排,這種低級錯誤是不會發生的。
猛地,蕭銘突然想到,若不是自己臨時起意讓蕭天賜將魯家三兄弟和自己安排在一起,那么,就算自己被偷偷換掉了座位,自己也完全不知道。蕭銘頓時出了一身冷汗,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蕭銘冷下臉,想到了那個遞給自己號牌的老教官。很好嘛,想不到居然是一個不起眼的國子監老教官搞的鬼。他們要做什么,真是令人期待啊。蕭銘咬著牙冷笑。
蕭銘很是惱火,非常惱火,他感覺自己處處被人限制,被人牽著鼻子走,這對他這種試圖掌控全局的人來說,實在不是一個很好的事情。被動啊,真被動,完全連對手是什么意圖都不知道,甚至,連對方是誰都不曉得……二十年,二十年,難道我們這邊的實力這么弱嗎。
蕭銘呼出口氣,如今也沒辦法,只能呆在這個該死的不知道是不是錯誤的號房里了,自己總不能跳出去跟考官說我的號房好像錯了,我爹給我安排的不一定是這一個吧?
不過,既然不知道他們的意圖,那最好的辦法就是,見招拆招了。
自己要參加會試,并沒有刻意隱瞞,若是想要探聽,有心人都會知曉,而自己想要通過登科的方式進入朝堂,也不是一個秘密,別人不曉得,但泰王,晉王他們一旦知曉自己參與這場會試,便肯定能曉得自己的意圖。所以,無論他們是誰,意圖應該是只有一個,那便是阻止自己成功完成這場會試,或者說,減緩自己進入朝堂的時間。
畢竟,如果不通過科舉考試選拔,就算你是丞相的兒子,想要名正言順地參政也是很困難的,從歷法就說不過去。除非你有戰功,可現在哪里找什么戰功去。不得不說,無論他們是誰,都沒有低估自己,很是厲害啊。
不過,通過給自己換位置的方式阻止可能出現的作弊?蕭銘皺了皺眉頭,若只是這樣,自己也太高看他們了,自己完全不用做題,只是在放榜的時候將自己的名字寫上去而已,他們不可能不曉得自己來號里完全是裝裝樣子罷了。
那么,他們唯一有效的方法,就是,阻止,這整場的會試,而且是用一個不得不取消會試的理由。
蕭銘突然冷笑,最好的理由,莫過于,有人在會試中意外身死吧,而且,那個人最好便是自己吧。
真是令人討厭啊,三番五次,都是我,我看起來很好欺負么?就算我是出頭鳥,也不代表,任何人都可以來開一槍。
蕭銘把玩著筆,見招拆招,可不代表我沒有后招啊,他輕輕地笑著。
“安排好了?”陰影中,一個低沉的聲音輕輕響起,好像在詢問著某個人。
“當然。有時候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價值。他們只注意在高層活動,絕對不會想到,一個國子監小小的幾近養老的老教官,就能壞了他們的大事。”又一個聲音響起,依舊低沉。
“嗯,那便好。”那聲音頓了頓,“不過,你真的準備殺掉蕭銘?似乎想的太簡單了點吧?就憑著那幾個人?”
“不不不。”那聲音突然嘎嘎冷笑起來,“死人是一定要的,無論是蕭銘死或是他們死,都是好結果啊……若不是他們殺了蕭銘,便是……蕭銘殺了他們……
我們不必阻止整場會試,我們只要阻止他便可以了。
蕭銘。”
(感覺進度有點慢啊。。。我也不曉得為什么。。。不過再過幾章節第一卷大綱就走一半了。。。話說還真是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