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臺門。
吳鐵柱正站在銀臺門上向外眺望則,呆呆地站著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泰王帶著武進取和崔尚明出現的時候,吳鐵柱就帶著他手下的龍魂軍回防城門。一萬人,說多很多,說少,也非常少。至少,要完美的鎮守四門實在是力不從心,所以吳鐵柱便帶了五千人守衛銀臺門。因為,龍驤軍離銀臺門最近啊。
“不知道王爺他怎么樣了。近三萬人攻打一個小小的皇宮,無論如何也能夠成功的吧。”吳鐵柱突然喃喃道。但是他似乎有些不確信一般,眼皮突突直跳,心神不寧的樣子。
“周圍還沒有動靜嗎?”吳鐵柱突然轉身問身邊的副將道。
“回將軍,半柱香前,其余三門都傳來消息,一切正常。”副將握拳恭聲回答。
“唔。”吳鐵柱點點頭。
“噠噠”突然,好似有幾聲奇怪的聲響傳來。
吳鐵柱皺起眉頭,“等等,你聽到了沒有?”
“什么?”副將茫然。
“噠噠噠”聲音似乎越來越近。
“聽到了?”
“好像……”
“噠噠噠噠”聲音真的越來越大,不是幻覺。吳鐵柱的臉色頓時凝固起來。
這是……
“馬踏聲!”副將驚愕道。
“噠噠噠噠噠”的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沉重,那些馬蹄聲,好像一記記重錘,踏在所有人心上。空氣似乎都凝固起來,士兵們都屏住呼吸,目光望向遠處。
“不下萬人!”副將驚聲叫道。
“不,他們只有千人。”吳鐵柱冷冷道,“技擊輕騎。張介人,來了。”
吳鐵柱的話音剛落,遠處的地平線上便突然冒出無數的黑點,三三兩兩,迅速地移動著,帶起一片片的塵埃。
龍驤軍,周。那領頭的騎士手上,帥旗隨風獵獵作響。
“下令,弓箭手準備。”吳鐵柱面如鐵青,揮手下令。
“是!”隨著士兵們的回答,弓箭手們立馬在城墻上排成兩排,取下身上的弓,瞄準著遠處的黑點們。
“將軍!將軍!”就在所有人都在緊張地準備則的時候,幾個焦急的聲音突然響起。
“什么事?”吳鐵柱回頭厲聲喝道。
“將軍……”那急匆匆趕過來的小兵嚇得面無人色,顫抖著說道:“將軍……箭塔,箭塔上的床弩,沒有箭了……”
“什么?”吳鐵柱一愣,滿臉的不可思議,“怎么可能!京城城墻上的箭塔,沒有箭?”
“將軍!是真的,箭塔上只有一張床弩,而且,而且……”那士兵好像很害怕的樣子,“而且,扳機也沒有了……”
“……”吳鐵柱沉默了一會,顯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突然,他額頭上青筋暴起,大吼道:“快帶我去守備武庫!”
五軍營士兵,雖然都是新兵,但是他們怎么說也是京城四大營的后備軍,加上叛軍的后軍已經被蕭銘成顛鸞他們攪地一塌糊涂,所以在突襲的情況下,居然將叛軍殺的節節后退,叛軍的陣地一直后縮,防線幾乎要被魯子修給鑿穿了。
直到武進取親自帶兵指揮,才避免了后軍被擊潰。但是,皇宮外的空地對于幾萬人來說,實在太小,加上前軍和中軍正一齊擠著進攻皇宮,留給后軍的地方就更小了,所以后軍一直施展不開。但是反而方便了養精蓄銳準備有加的五軍營,他們早已經將五千人分成了許多軍陣,攻守自如,互相呼應,在魏定國、魯子然、魯子建的指揮下,幾乎就是壓著武進取的龍彪軍打,讓武進取怒火中燒。
不過,雖然后軍形勢不利,泰王依舊穩如泰山,因為,皇宮,就要破了。
“哼哼……蕭銘來了又怎樣?五軍營來了又怎樣?風林火山都毀了又怎樣?……就算是本王的兒子死了,又怎樣?無論你做什么,都已經阻止不了……本王殺了你啊!周重光!”泰王看著皇宮喃喃著。
“本王就不相信……花了這么多的代價,本王還攻不下一個小小的皇宮!”
“殺啊!”本來已經頹廢的敵軍漸漸又恢復了瘋狂的狀態,拼命地架起云梯,朝上攀登著,底下的宮門也有一輛沖車在拼命地撞擊則,發出咚咚咚咚的巨大響聲,好像整座皇宮都在顫抖。
“皇上,皇上……還請皇上移駕!”張衡渾身浴血,微微顫抖地跪在周重光的面前,“皇上放心!臣等絕對不會讓逆賊上皇宮一步!”
“還請皇上移駕……”那吉祥依舊是面無表情,但是他的口氣也微微透出焦急。
“還請皇上移駕!”身后的群臣們都顫顫巍巍地跪下來,齊聲叫道。
“怎么?”周重光看著周圍的人都一副焦急恐懼的表情,突然笑了笑,“怎么……皇宮破了嗎?”
“……沒。”不知道是誰怯怯地說到。
“那,朕為何要退。”周重光說道,不是疑問,不是反問,而是肯定。
“是朕不配做皇上嗎?”周重光又問道。
“不……不是……”
“那朕,有什么理由要退?”
“你們害怕了?”
“臣等……不怕……”
“那朕!又有何畏懼?”
“……”眾臣子沉默。
“皇上……”突然,一個聲音響起,伴隨著一個人影從地上站起來。那是一個年輕的臣子,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五品官,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為什么要站起來。
只見他認真地整了整衣冠,抬起頭,看著皇上,沉聲道:“皇上,請允許臣,上陣殺敵。”
“嘩……”群臣嘩然。
“臣……有力氣。”在以前,沒有人會注意這個小官,連名字都不會知道,可是,就只有他,站了起來,緩緩說道。
“臣,有力氣,死,也能拖走一個。”他直視皇上,目光堅定。
“朕……準。”周重光極力掩蓋著顫抖的聲音,緩緩道。
“謝皇上。”那年輕人叩謝皇上,義無反顧,轉身沖上城墻。
“皇上!臣也有力氣!”
“皇上!臣會武藝……”
“皇上……臣也會拿刀……”
“皇上……老臣愿意赴死!”
一個一個,一個接一個,身后本來跪著的,本來貪生怕死的,本來舉棋不定的,大周的臣子們,他們一個個地站起來了,義無反顧地,沖向了城墻。
人,都是有血性的,就算是安穩和和平消磨了人的銳氣,但是人,終歸都是有血性的,他們貪財,他們弄權,他們碌碌無為、昏庸無比,但是,他們,有埋藏在深處的……忠誠。忠奸不分,既是貶義,也是褒義。
哈哈哈哈!周重同!你一開始就敗了!你一開始……就注定不會成功!周重光哈哈大笑,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王爺!王爺!”一個小兵面無人色,慌慌張張地沖到泰王面前,撲通一聲跪下,顫抖地說道:“王爺!不好了!城門……要破了……龍驤軍,龍驤軍,要攻進來了!”
“什么!”泰王大驚失色,隨即一記馬鞭就朝那小兵甩下去,將那小兵抽倒在地,“你該死!居然敢謊報軍情,擾亂軍心!來人,拖出去砍了!”
“王爺!王爺!都是真的,都是真的!吳將軍他已經快守不住了,銀臺門要破了!”那小兵涕泗橫流,大聲叫著。
“啪!”泰王又給了他一鞭,吼道:“廢物廢物!怎么可能!吳鐵柱他是吃屎長大的嗎?京城城墻如此堅固,易守難攻固若金湯,別說是龍驤軍區區一萬人,就算是百萬大軍圍城,也絕對攻不下來!來人來人,給本王砍了他!”
“不是的,不是的……”那小兵趕忙抱住泰王的馬腿,邊哭邊說道,“王爺……不是我們不想守,是實在守不住!因為,因為所有的守城守城器械,都不見了!守備武庫是空的!空的!箭塔也沒有箭……沒有滾木,沒有礌石,什么都沒有……龍驤軍卻有比城墻還高的箭樓,射程比我們弓弩還要遠的橛張弩,以及攻城用的三弓床弩和投石機……就連城門的絞盤也被人動了手腳,被沖車一撞,就斷了……”那小兵迅速地將他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生怕泰王立馬叫人砍了他。
“什……么……為什么會這樣?”泰王呆住了,“怎么會?為什么?”
突然,泰王打了個激靈,一陣寒氣涌上心頭,看向了后軍中的……蕭銘。
昨日。張府。
“張將軍,你錯了,若是讓我們的人擠成一團,才會壞事。”蕭銘道,“本來,武進取和崔尚明的龍彪軍與龍刺軍,在那天會在京城外巡防,而吳鐵柱的龍魂軍則和你的龍驤軍鎮守各個城門,現在我要讓你做的,就是將你的兵分成四隊,三千三千三千與一千……”
“這三個點,將皇宮與宗廟的路程平均分成了四段,每段都不足三百丈,也就是說,無論是皇帝的隊伍在哪里遇襲,那么他們離最近的三千龍驤軍精兵,都不會超過一百五十丈的距離,只要皇上能堅持一點點的時間,就立馬會有至少三千精兵支援,并且能夠迅速退回到皇宮中……”
“剩下的一千技擊輕騎,在南門隨時待命,必要的時候要靠他們……突圍。”蕭銘緩緩道。
“好,就按你說的辦。”張介人拍了下桌子邊說道。
“對了,還有一件事,張將軍,我認為需要你立馬去做。”蕭銘抬起頭,正色道。
“什么事?”張介人疑惑地問道。
“就是……將京城守備武庫中的守城設備全部轉移,隨便丟在哪里都行,不要讓別人找到,城門的絞盤破壞掉,箭塔也破壞掉,反正,要讓城門變成一個可以隨便讓人進出的……空門。”蕭銘認真道。
“什么?不行!”張介人當即拒絕,“如果這樣的話,若是泰王造反,我們如何守城?”
“不……不要破壞掉所有城門,只要破壞掉銀臺門的守城設備就行。”蕭銘道。
張介人皺了皺眉頭,“為何?”
“泰王若是造反,肯定會先控制城門,若是我們徹底破壞掉了一個城門的守備,雖然給了泰王一個漏洞,但同時也給了我們一個進退自如的門。”蕭銘說道。
“何解?”張介人問道。
“泰王若是造反,一,他沒有足夠強大的勢力,準備采取的是一擊必殺,直接取皇上的性命,那么,他就不會費很大的力氣去奪取城門,只要考慮如何用最小的代價殺掉皇上便可,那我們在城門的守備便完全沒有用。
二,若是泰王以獅子搏兔的架勢,準備用強大的武力直接摧枯拉朽,消滅我們所有人,那么,城門肯定是泰王的必取之物,若是他沒有把握取得個個城門的控制權,就必定不會反。
所以,若是第一種情況,我們就算將所有的城門都破壞掉,也沒有什么影響,我們要做的就是保護皇上。若是第二種情況……”
“你……不放心吳鐵柱?”張介人似若有所悟。
“……是的,我的多疑不下于泰王。”蕭銘點點頭,“若是第二種情況,無論怎樣的情況,我們跟泰王爭奪城門的控制權,都是極其不明智,不劃算的,若是泰王有信心奪取城門的控制權,那么我們能夠守住的幾率就很小,泰王……就像是我一樣,從不做冒險的事情。
所以……若是等到那時候迫不得已放棄城門的控制權、讓給泰王一個完完整整安安全全固若金湯的城門,我們為何不自己先破壞掉?打造一個脆弱不堪的城門,這樣,就算是泰王奪取了城門的控制權,我們也有一個突破口,那樣我們是要反攻城門,還是掩護皇上撤退,都多了一條路。”蕭銘頓了頓。
“就是說……若是泰王準備反,你便要把四個城門都讓給泰王……分散他的兵力?然后找機會利用你留下的這個沒有絲毫守備的銀臺門……反攻?”張介人問道。
“一方面吧……我們的勢力太小了……若是吳鐵柱沒問題,我到時候自然會告訴他銀臺門的事情,若是吳鐵柱有問題,我們也多了一條后路。”蕭銘道,“我從不做冒險的事情……這是我能想到的最穩妥的計劃了。張將軍,拜托了。”
“我明白了,我馬上讓人去做,不會讓其他人發現的。”張介人點點頭。
“啊!!!!蕭銘!本王與你!不共戴天!”
(嗯嗯,下面這一部分不知道作者是從哪里弄出來的就看《第一百一十一章前奏》,我明顯在最后留了一段沒有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