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正午,樹屋之中。
“喔你比我想象中要厲害得多,Wang……”肖恩撓著腦袋,看著小嘆道,“……之前你太謙虛了,依我看,你簡直是怪物方面的專家。”
“還好吧……”小嘆有些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此刻,他已經在這兒陪著肖恩和霍瑞斯這兩個小屁孩閑聊了很久。那所謂的“怪物測試”,其實就是一些有關怪物的知識問答,對小嘆這種混跡多時的玩家來說這些問題自然是毫無難度的。
“說起來……我在這兒和這兩個小鬼閑扯,真的能對比賽有所幫助嗎……”由于至此都沒有獲得任何確切的收益,也沒有得到系統提示,小嘆心中已在懷疑自己干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無用功了。
“我說的沒錯吧!肖恩。”霍瑞斯在旁接道,“這樣Wang就可以加入我們的俱樂部了吧?”
“那當然。”肖恩道,“讓他當我們的顧問都行啊。”
“哈哈……那真是太好了呢……”小嘆不想打擊孩子們的積極性,故而強顏歡笑了一下,隨即說道,“那什么……我看時間也接近中午了,我……”
正當小嘆打算以“我媽喊我回家吃飯”為由開溜時,肖恩忽地想到了什么,打斷道:“對了!我有樣東西要給你們看。”
他一邊說著,一邊已爬到了樹屋的一角,在一堆雜物中翻找起來。
見此情景,小嘆把想說的話又給咽了回去,靜觀其變。
“噢,在這兒呢。”不多時,肖恩就拿著一本書,爬了回來。
那是一本相當厚實的書籍,外層由皮革制的書皮包裹著,整體呈黃褐色,一看就是件頗有年份的東西。
“前兩天。我媽去了簡.博格斯家的車庫拍賣會,順手給我買了這本書。”肖恩用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將書的封面展示在了兩名小伙伴的面前,“你們瞧作者是誰。”
“嗯……這個是……”小嘆剛看清封面上的字跡。
一旁的霍瑞斯已經大聲喊了出來:“天吶!是范海辛!博格斯他們是從哪兒弄到的?”
“聽我媽說。他們好像是在暗溪路上的那棟老屋里找到的。”肖恩回道。
小嘆略一思索,提道:“那個……能讓我看看嗎?”
“當然可以……”肖恩說這前半句話時,直接就把書遞到了小嘆的手中,然后才道出了后半句,“……前提是你能看懂。”
小嘆接過書來。低頭一看,然后脫口而出道:“德語?”
“是啊。”肖恩聳肩道,“要不然我也不會把書丟在這里不去看它。”
“嗯……”小嘆心中念道,“德語我不懂啊……而且系統的翻譯功能并沒有把這本書上的文字給譯出來,由此可見……”
“肖恩,霍瑞斯。”小嘆又想了想,問道,“那你們知道這附近有誰是懂德語的嗎?”
肖恩和霍瑞斯面面相覷,數秒后,霍瑞斯吞了口唾沫。回道:“有倒是有……只是那人……”
“怎么了?”小嘆疑道,“那人不太友善?”
“我們叫他‘詭異德國男’。”肖恩接過話頭道,“他看上去六十歲左右,一個人住在社區西北角那個單元,從來沒人見他出過屋子,也沒人見過屋里的樣子……”他的口氣像是在描述一個怪物,而不是一個人,“據說他是個德國間諜,也可能是吸血鬼。”
“我怎么覺得只是個外國籍的空巢老人而已……”小嘆不禁吐了個槽。
“你說什么?”肖恩和霍瑞斯好像都沒get到這句話的意思。
“呵呵……沒什么。”小嘆迅速將話題引向了正事兒,接道。“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跟我一起去拜訪一下那個‘詭異德國男’怎么樣?”
時近中午,市區的一條小路上,一輛救護車正在路上平穩地行駛著。
開車的司機。是一位二十多歲的金發小哥。他穿著一身藍色的制服,開車時還戴著一副耳機,聽著略顯吵鬧的音樂。
或許因為跑這一趟只是為了運送尸體,所以車上就只有他一個人。
而此時正躺在救護車后方車廂里的,正是之前在警局中被擊斃的、那個自稱“狼人”的男子。
“搞什么?”金發小哥把車開到小路的中段,便發現前方的道路被一輛看著很破舊的棕色福特車給擋住了。
由于這條路比較窄。像這樣把車橫在路中間的話,基本就可以把兩向的車輛都給擋下。除非駕駛員愿意冒著車底盤被蹭壞的風險把車開到路肩上去,否則就無法通過。
“嘿!這是在干什么呢?伙計。”金發小哥無奈地將救護車停下,把頭探出車窗外,朝那車子吼了一聲。
下一秒,那輛攔路車駕駛座旁的窗戶里,便顯現出了一張慘白的面孔……
另一方面,社區某林蔭道上。
“對方也是兩個人,不能大意啊……”貪狼蹲在路邊的綠化帶后面說道。
“我可沒有大意。”破軍則在距離隊友一米外的一棵大樹后藏著,并應道,“像這種遭遇戰,先用射擊系技能試探一下難道不是最穩妥的套路嗎?”
此時,在林蔭道對面的一堵矮墻后。
“還好這劇本里的玩家能力都被限制了……”小靈一邊處理著自己手臂上的傷口,一邊念叨,“否則剛才那一槍很可能要了我的命呢……”
“但……”站在她身旁的若雨順勢接道,“……我們已經被對方搶占了先機,接下來得注意不能讓對方再擴大優勢了。”
“沒事。”小靈這時已經將傷口復原,并自信滿滿、殺氣騰騰地接道,“我就不信了,玩狙擊他還能玩得過我?”
暗溪路,“老屋”。
這條路位于郊區,四周幾乎是一派荒山野嶺般的景象。
婆娑的樹影和延綿數里的沼澤將“老屋”包圍了起來,讓這棟本就年代久遠的房子更添了幾分詭異之感。
這天中午,一輛深色的小汽車緩緩行駛到了老屋前……停了下來。
很快,從駕駛座上就走下來一名成年男子。
他看上去三四十歲的樣子。穿著一套并不算合身的廉價西裝,雖然他努力地整理了發型和胡子,但還是難掩長發和胡渣所透露出的邋遢感。
“來吧,F先生。我們到了。”希爾下車后,便轉身走到了車后座那邊,用十分不爽的態度替覺哥拉開了車門。
“呵呵……你是個合格的司機,希爾先生。”封不覺并不介意對方的態度,他下車時還輕松地開了個玩笑。“恕我沒有閑錢來給你小費。”
“哼……那還真是遺憾呢。”希爾皮笑肉不笑地應了一句,用諷刺來回應覺哥那挑釁般的玩笑。
“好了……”封不覺下車站定后,立即對希爾下達了一個指令,“咱們繼續前進吧。”話至此處,他又抬手指了指十余米外的那棟老屋。
“你到這地方來是想干嘛?”希爾朝那屋子望了一眼,隨即用一種狐疑的口吻念道,“這屋子已經廢棄好多年了,有傳聞說里面鬧鬼。”
“呵呵……鬧鬼。”封不覺將那兩個字重復了一遍,笑道,“讓我再給你上一課。希爾先生……”他在說話之余,已經走到了希爾的前方,并打了個手勢示意對方跟過來,“凡是宣城‘鬧鬼’的房子,通常都具備以下兩個特點中的一個——一,這屋子里確實鬧鬼;二,里面藏著某種重大的秘密,所以才有人要散布有關‘鬧鬼’的傳言,好讓人們對這塊地方敬而遠之。”
“你的意思是……”希爾接道,“這屋子就是屬于第二種情況?”
“這個嘛……”封不覺轉過頭。聳了聳肩,“呵……其實我個人認為……咱們眼前的這棟宅子,是兩種情況兼而有之的。”
“那你自己進去吧,我在這兒等你。”希爾立即應道。
“牡蠣。”對方話音未落。封不覺的嘴里又突然蹦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詞兒來。
“啊——”而希爾聽到這個詞的反應,和聽到“芋頭”時也差不了多少。
伴隨著慘叫聲,希爾的身體從背心處開始抽搐,直至這種影響擴散至全身,也不到兩秒鐘,而這兩秒間。他也已經因疼痛而躺下了。
“為……為什么……說牡……”希爾緩過氣兒來以后,就想質問封不覺這是怎么回事,但話到嘴邊他又意識到了……自己最好還是不要把“牡蠣”二字給講出來的比較好。
“呵……難道你以為我會只設定一個關鍵詞嗎?”封不覺道,“我告訴你,這芯片的詞庫可廣著呢……能讓你欲仙欲死的這種名詞還有四十多個。”
“你簡直就是個惡魔!”希爾憤怒(大宋的智慧)且不甘地對覺哥咆哮道。
“隨你怎么說吧。”封不覺不置可否地應了一句,然后打了個響指,并指了指前方的門,說道,“現在,如果你不想進一步了解有哪些臺詞會讓你難受,那就請過來開門吧。”
面對裸的恐嚇,希爾只能快速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接著就邁步行到了老屋的門前。
“希望這事兒完了以后你能信守承諾……把這該死的芯片取出來。”希爾走到封不覺身邊時念道。
“放心吧,那玩意兒比你的命要精貴多了。”覺哥說起這種難聽的事實來,自帶一種嘲諷的語感。
咕嚕嚕——咕嚕嚕——
行到門前的希爾握著門把用力轉了幾下,緊接著就轉頭看向覺哥道:“鎖了。”
“那又怎么樣?”封不覺道,“難道還要我教你怎么闖空門么?”
他會有此一問,是因為……此前偷車(很顯然,封不覺和希爾所乘坐的交通工具是偷來的)的時候,希爾就表現出了各種門外漢的素質,最后還是在封不覺的悉心指導下完成的。
“我又不會開鎖!”而聽了覺哥的反問句后,希爾嚷嚷著回道,“你還想讓我怎么樣?把門板撞破么?”
“你可以試試啊。”封不覺當即回道。
“我……”希爾本想頂嘴,但他很快察覺到了覺哥那張瞪著死魚眼的臉上閃過了一絲不耐煩的表情,“好好!我試試,你別亂來!”
芯片所帶來的痛苦……無疑要比肩膀脫臼或骨折還要讓人難以接受,所以希爾只能照著對方的話去辦。
嘭——
第一下撞過去,門板發出了一記悶響。
嘭嘭——嘭嘭嘭……
然后又一陣連響,記錄了希爾對門板發動進攻的頻率。
就這樣,大約撞了十幾下后,終于……
“咔嚓”一聲,希爾肩部對準的方位,愣是被他撞出了一個小洞。
“瞧,這種事……不試一下你怎么知道會失敗呢?”封不覺用一種人生導師指導學生般的口吻念道。
希爾冷哼一聲,沒有接這話茬,他只是默默地將手伸進了那個自己撞出的窟窿里,然后彎曲手臂,從內部打開了門鎖。
數秒后,“老屋”的門……就這么打開了。
當那扇門開啟的剎那,一股陰森的、難以名狀的無形威壓便從門內流瀉而出,嚇得希爾本能地向后退了幾步。
“你確定要進去嗎?”希爾還是頭回在光天化日之下體會到這種被黑暗包圍般的恐懼感,他極度地想打退堂鼓。
“廢話,要不然我來干嘛的?”封不覺倒顯得淡定異常;說話間,他已從行囊里拿出了復合式反重力彈射器,并打開了探燈的開關,“考慮到這棟屋子內部的采光很不好,所以……一會兒你在前面探路時,我會幫你照明的,放心吧。”
聽見“探路”這兩個字時,希爾的后脊梁都涼了,他吞了口唾沫,轉頭看向覺哥,顫顫巍巍地問道:“你確定需要我探路嗎?我是說……”他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著覺哥,“……我覺得你完全可以自己辦妥這事兒的……”
“是的,我可以。”封不覺冷酷地回道,“但是有個炮灰在,我又為何不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