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緊張,船長先生。”圖雷烏斯剛一落地,就立即看向黑胡子并道了一句,“我們不是來找你的。”
“哈!”對方這話剛一出口,封不覺就扯著嗓門兒干笑了一聲。
因為他在一瞬間就讀出了這句話的潛臺詞——“咱們是來找封不覺的。”
其實……也不止是他,在場的其他人對此也都是心知肚明,誰讓你把人家的同伴當菜給吃了呢……
“我瞧瞧……”黑胡子的態度還是很冷靜,他的視線逐一掃過來者的臉,口中緩緩念道,“圖雷烏斯……伊迪恩特……還有個半人不鬼的家伙……”他頓了頓,冷笑一聲,“哼……我很疑惑,是什么讓你認為……憑你們幾個,就足以讓我感到……緊張?”
他這話的意思也很明顯——你們三個的實力都在我之下,跟我說話時態度不要太囂張了。
“船長先生,我們無意冒犯您。”這時,身份相對而言比較低的克榮恩開口了,“事實上……我們之間也并沒有什么必須敵對的理由。”
“但你們那位同伴威斯登……好像不是這么想的啊。”鴻鵠聞言,立即接了這么一句,生怕挑不起事兒來。
“啊……那個家伙嗎……”克榮恩卻是應對自如,“的確,這座‘北島’,是‘主人’劃分給威斯登的地盤兒……”他微頓半秒,話鋒一轉,“但是,島上的法陣都是威斯登私自布下的,會對你們發動攻擊……也是他自作主張。”說著,他就微微轉頭,在滿地的尸和血中準確地找到了威斯登的尸體,“如今他死了,也算是自作自受。”
“可是他手下那些幻魔教會的教徒,是你們的人吧?”斯諾也是很會帶節奏的,“這些家伙施放的魔法,可是給我們這邊造成了相當的傷亡呢。”
“那些人……”克榮恩又掃視了一圈周圍的龍尸,沉聲言道,“也都已經死光了不是嗎?”
“那按你的意思……事情就這么算了?”一秒后,封不覺拋出了一個比較有建設性的問題。
“我們,不打算幫任何人報仇;同樣的……我們也沒有必要對他們做的任何事負責。”克榮恩回答,“我們來這兒……”他又看向了黑胡子,“是想跟船長你談一筆交易。”
黑胡子還沒接話,封不覺順勢就搶道:“有什么好談的,把你們統統弄死,我們不就為所欲為了嗎。”
“你先說說條件。”然而,黑胡子并不吃這套,他果斷無視了覺哥的話,并回應了克榮恩。
“呵呵……很簡單。”克榮恩陰險地笑了兩聲,“我們的目標……只有封不覺。”說到這兒,他那泛白的、凄厲可怖的瞳孔動了動,盯住了覺哥,“我們知道船長您是來取回寶藏的,在此,我可以承諾……只要您在這里和封不覺分道揚鑣,接下來我們絕不會再來打擾貴海賊團的任何行動。”
克榮恩說完這幾句,似乎覺得說服力還不夠,過了兩秒后,他又補充道;“船長,我想您也很清楚……異界旅客基本都是不可信的;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他們‘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把這樣一群家伙帶在身邊,隨時可能背后挨刀子……”
“你不用說了。”黑胡子沒有再聽下去,他直接打斷了對方,并言道,“你的提議……非常好。”
“喂喂……”話音未落,斯諾已經開始吐槽了,“這說翻臉就翻臉啊。”
“此前,我答應與你們合作,是為了讓你們幫我應付尋寶中可能遇到的阻滯。”黑胡子回頭道,“但現在看來,那份阻滯的目標其實并不是我,而是你們這幫家伙……”他頓了頓,“那個半人不鬼的家伙……說得很有道理,你們這些異界旅客的立場是隨時都可能改變的,帶著你們……只會徒增隱患。”
“話不能這么說吧……”鴻鵠還沒有放棄,他可不想輕易就舍棄黑胡子這條大腿,“我們三個不可信,難道他們三個……以及他們背后的所謂‘主人’就可信了嗎?”
黑胡子笑了:“呵……當然,也不可信。”他用理所當然的語氣接道,“但他們和你們,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明白了……”封不覺聽到這句,已經在腦中把黑胡子的那筆賬給算完了,“他們的‘實力’,是擺在明面上的……就算他們沒有遵守承諾,你也有把握能控制住局面。但是……我們異界旅客的‘實力’、乃至行事邏輯,都是你難以估測的……‘未知’二字,往往就意味著無窮大的風險。”
“好,不愧是封不覺。”黑胡子接道,“既然你都明白……”言至此處,他露出了一個海盜、一個無賴、一個窮兇極惡的惡人應有的笑容,“呵呵……我想你也不會怪我的。”說完,他將臉轉向了克榮恩他們,“三位……這幾個小子就交給你們處置了。”
話音剛落,黑胡子便收起了手上的劍,頭也不回地高聲道:“沃格、涅斯魯、馬克兄弟,帶上瘋眼跟我走。”
那幾位干部見此情景,也只是簡單交換了一下神色,就立即照做了。很顯然,他們并沒有對這種“交易”感到任何的意外或慚愧;對海盜們來說,這種程度的“賣隊友”簡直就是家常便飯——“今天還是腰纏萬貫的船長,明天就坐著個木桶被手下扔到荒島上等死”的事情,在海盜圈子里也很常見。所以,干這行的人,性格上不能太有節操、也不能太認真了……只有秉持著“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原則,才能適應這種大起大落的海盜生活。
“啊真的走了呢……”看著那幾位離開時的背影,斯諾拉長了嗓門兒,用無奈的口吻嘆了一句。
“變成三對三的狀況了嗎……”鴻鵠扶了扶自己的眼鏡,沉聲接道。
“分頭跑怎么樣?”聰明人之間說話,不用啰嗦太多,斯諾言簡意賅地提出了一個戰術。
“沒有什么意義,他們的目標只有我而已,不會因我們分開就分兵的。”封不覺接道。
“誒?”鴻鵠這時想到了什么,“那豈不是說……我們倆現在直接跑掉,把你留給他們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