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孟九的說法,他在村口這兒守著,是為了給剛進村的江湖朋友指個道兒,順便也是探探各路人馬的底細。身為丐幫中人,他自然是與江湖中的大部分人物都能說得上話,無論三教九流,多少都得給老叫花子幾分薄面。
孟九將通過大路和小路的規矩,都與封不覺他們說了,封不覺聞言后的第一反應就是問道:“按照這個說法,如今的蒼靈鎮中,完全沒有什么邪道中人,全是名門正派和江湖上名宿咯?”
老叫花子當即就笑了:“名門正派就全是好人嗎?”他反問道:“那些俠名赫赫者,背地里就真是正人君子?”
封不覺面露微笑:“晚輩受教了……”其實他只是想讓孟九將這話說明白罷了,以封不覺的個性,怎么可能相信那些人都是好人呢,就連眼前的孟九,他都不是完全信任。
兩人談話的另一個重點,就是孟九著重介紹了一下現今蒼靈鎮中的基本情況,可以說……表面上便是暗流洶涌,而暗中呢……每個人都已是提心吊膽的狀態。
與這個提供劇情說明的npc交涉持續了二十多分鐘,封不覺幾乎把能套到的信息都給套了出來。他聽完敘述,拜謝過這位前輩,隨即就領著隊友們朝著鎮里出發了。
待離開了那老叫花子的視線,小嘆湊上來道:“覺哥,聽見了沒有,事情不妙啊!”
“你指哪部分?”封不覺問道。
“當然是‘每天晚上都有人失蹤’那部分啦!”小嘆接道。
“雖然孟九一臉認真地說這是鬧鬼造成的……”封不覺笑道:“但我看……會盡信的人也只有你了吧。”
悲靈也笑著對小嘆道:“就算是這個劇本里的其他npc,都不會去信這套說辭的,那老叫花子明顯是在嚇唬我們。這話恐怕連他自己都不全信。”
“何以見得啊?”小嘆疑惑道。
悲靈回道:“這還不明顯?這個孟九若真的確信有鬼,那他還敢每個晚上都待在街面上吹風啊?至少找個有頂的屋子躲起來才是吧?”
封不覺也說道:“孟九說這里每天晚上都有人失蹤,少則七八人,多則十數人……我想那些失蹤者,九成以上都是被‘人’給殺死的,或者說……互相廝殺而死。”他停頓了一下:“或許只有一兩個,是真正遭遇了某種靈異的玩意兒。”
悲靈接道:“而且這些江湖中人,個個心里都很清楚這點,只不過沒人會去點破所謂鬧鬼之說。”
小嘆點著頭。似乎是聽明白了:“這樣他們也可以借著鬼魂之說的掩護,在往后的日子里去殺死別人?”
封不覺打了個響指:“正確。”
跡部少爺這時說道:“可這些人為什么要如此做?他們都已經來到蒼靈鎮上了,難道就是為了在決斗發生時,能占據前排一點的位置,所以趁著這幾天。找尋一切機會暗中干掉其他的觀眾?”
“哎江湖的事情,你不懂。”封不覺語重心長地說道,好像他很懂似的:“名、利,人之所欲也,恩怨情仇,皆因此而起。江湖,就是將這些體現得最為淋漓盡致的一個大染缸。如果讓一群武林中人待在一個特定的、合適的環境之中。人性就會暴露無遺。”他掃視了一眼周圍這個黑暗而靜謚的村鎮:“平日里,總有一些你看不順眼的人,或許你嫉妒他們,或許他們得罪過你。或者你清楚他們在暗地里的齷齪勾當,又或者他們知道你在背地里做的齷齪勾當。但大家都礙于自己或對方的身份,礙于江湖規矩、倫理道德等等……在外面根本不可能動手。”他笑了笑:“你看著蒼靈鎮這地方多好,可謂三不管……天不管、地不管、官不管。一到晚上。你就可以悄悄出去將那些你已經忍了很久的家伙給宰了,推到那誰也不知道究竟是否存在的鬼怪身上。大家都在這樣做。心照不宣,誰也不揭穿誰,這不挺好的嗎?”
“我說……你這家伙把人心想得好陰暗啊……”跡部少爺聽著封不覺繪聲繪色的描述,不禁縮了縮脖子。
“你小子家境不錯吧。”封不覺看著他笑道。
“你怎么知道?”跡部少爺反問道。
“呵呵……”封不覺摸著下巴道:“名字真難取、取名真是難、還有真難取名字他們三個,都是那種……雖然平日里明目張膽地欺負你,但遇上事情的時候都搶在你前頭上的朋友吧,嗯……我猜猜,念書的時候結交的兄弟。”
“喂……這種事你都能看出來嗎?”跡部少爺驚訝地問道。
封不覺拍了拍跡部的肩膀,長嘆一口氣:“你啊……所以你是不知道人心險惡啊。”他這時轉頭看了看小嘆。
小嘆也是笑笑,沒有說話,一副過來人的表情。
“等你哪天到別人手下打打工,多在社會上接觸點人,才能知道這世上有多少賤人,以及人到底能有多賤。”封不覺說道。
他們正談話間,異變陡生。
但見前方的一條小巷子里,忽然閃出一道人影,那是名青衣秀士,三十歲左右年紀,相貌端的是英俊瀟灑、風流儒雅。初涉江湖的女子,只怕見了這般容貌,便得心中一熱,暈生雙頰。
不過此刻,這位帥哥的樣子略顯狼狽,可以看出其已然負傷,且傷得頗重。其左肩已被一片鮮血染得殷紅,奔跑時不但步履踉蹌、呼吸也是全然亂了方寸。在月光下,他蒼白的臉色和驚恐的表情顯得格外凄然。
他來到街上時,剛來得及抬頭望了封不覺他們一眼,張口欲言卻還未發出聲音的時候,身子忽然向被卡車撞擊了一般,腰部向側方彎折,整個人橫著飛了出去,撞在路邊的一堵墻上,幾息之間,便已一命嗚呼。
封不覺抬起一手,示意隊友們不要上前,他自己則是快步行了上去,湊近看了看尸體,原來這人剛才那彈出去的動作,是由于軀干的側面被十余枚釘子般的暗器打中,就如同遭到霰彈槍射擊一般,橫飛了出去。
說時遲那時快,封不覺剛要抬頭望向暗器射來的方向,他自己也遭到了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