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想我應該先跟classic的兩位斥候談一談。先知接著道,“等我們的事情談完之后,我再來詳細地回答你和你那位同伴的問題好了。”
封不覺道:“ok,那我不插嘴了,你們聊著。”他說著,還用右手對自己的嘴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接下來的十分鐘里,兩位變形金剛、樂高復仇者以及先知,三方進行了一番冗長且乏味的交涉。
此番交談的氣氛倒并不怎么緊張,因為這個誤會本身很容易就能解釋清楚。其實就是novel的玩具們從這兒偷走了一批樂高積木,然后拿回去自己組裝出了一隊直升機來。非要說樂高方面有什么責任的話,那就是他們對自己的資源看管不力了。這種事情也輪不到classic的人來指手畫腳。
“所以,樂高的中立立場不會改變,而novel也會為他們的越界行為付出代價,這已是樂高和novel之間的恩怨了。”談話到了尾聲時,托尼說道,“至于樂高直升機給貴軍帶來的損失,我們只能表示遺憾。”
“嗯……”爵士沉默了幾秒,并和夜巡交換了一下眼色,隨后回道:“好吧,我們會把這些話轉告給擎天柱的。”他轉過頭,面朝封不覺和小嘆說道:“新兵,我和夜巡先回兵團指揮部報告去了,你們跟先知談完后自己回來吧。”
“是,長官。”封不覺回道,他這會兒倒顯得很規矩,看來是希望對方趕緊走。
爵士不置可否地聳聳肩,和夜巡一起走出了大門。
“托尼,你們也先出去。”樂高先知這時說道,“我要和這兩位客人單獨談話。”
“先知。這兩位先生看上去很陌生……”斯蒂夫謹慎地提醒道:“您確定要我們全都離開嗎?”
“放心。”樂高先知回道,“這兩位不會跟我動武的,何況我也并不畏懼武力威脅。”
“既然您都這樣說了……那好吧。”托尼替美隊應了一聲,并拍了拍斯蒂夫的肩膀。隨后他們就和其他復仇者一并離開了。
待這棟建筑的大門重新閉合起來后,樂高先知又開口道:“你們好,瘋不覺、枉嘆之。”
一聽這貨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封不覺就來了精神。“呵……先知就是先知,名副其實啊。按理說我們的名字應該只有classic陣營的少部分玩具才知曉,而且從進入這座樂高城市開始,爵士和夜巡也一次都沒有提過我們叫什么。只是稱呼我們為‘新兵’。在這種前提下,你卻這樣稱呼我們……那可能性只有……”
“只有兩種。”樂高先知接道:“第一,我可以通過某種方式。比如竊聽器、間諜之類的……從classic那邊直接獲取情報。”那菱形體頓了一下。“第二,我具備著從數據層面上觀察你們的能力。”
封不覺笑道:“推理也很迅速嘛……”
“彼此彼此。”樂高先知回道。
封不覺又道:“既然你自己提出了這兩個假設,那我認為……有七成左右的概率,是第二種情況了。”他雙手交叉在胸前,仰起頭道,“進而我就有了另一個假設……你不是一般的數據。”
“這是顯而易見的。”樂高先知笑道:“這個菱形的積木聚合物,只是我在這個空間中的載體而已。我本人并不在這里。”他也沒有隱瞞身份的意思,自我介紹道:“鄙人是‘真理法庭’的十二陪審團成員之一——先知。”
“為什么我對這種展開一點都沒感到奇怪呢……”小嘆嘴角抽動著道了一句。
“那你一定知道超市里正在上演的這場戰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咯?”封不覺問道。
“這里可不是什么超市,而是一座監獄。”先知的語氣不像是在開玩笑。
“玩具們都是囚犯?”封不覺緊跟著對方的思維。
“是的,而且全都是無期徒刑。”先知回道:“當然了,他們原本并不是玩具。這些囚犯過去可能是上班族、學生、地痞無賴、百萬富翁、運動員、殺人狂、演員等等。來到這個監獄后,他們的記憶和意識形態就會被調整。而‘性格’,作為一個無法被修正的值,只能保留。所以他們通常會被變成與自己性情最相近的玩具角色。”
“這么說來……任天堂的大金剛其實是某個宇宙的空知英秋變的嗎……”封不覺隨口念道。
“哼……怎么可能呢。”先知語氣輕松地接道:“空知英秋變出來的猩猩,最多也只會在輪胎上當蕩蕩秋千而已,大金剛怎么說都得是赤木剛憲那個級別變的吧。”
“嗯……的確。”封不覺摸著下巴應道,“不過……近藤勛似乎也……”
“喂!為什么人家npc正兒八經地講述劇情黑幕時你卻要去扯那些莫名其妙的事啊!”小嘆在一旁實在忍不住吐槽道,“究竟哪個人物變出來的猩猩比較強,這種事情有什么好討論的啊!再說空知英秋以外那兩人本來就是虛構人物吧!”
“原來如此……”封不覺忽然正色道:“難怪這些玩具既無法說出戰爭的原因,也不去顧忌那些可能會被人類發現的破綻。”
“意識調整是非常實用的技術。”先知接道:“可在不破壞被調整者思考能力的前提下,有效地限定其思路。”他頓了一下,解釋道:“在那些囚犯的思維中,有許多無法進入的盲區。要比喻的話,就像是‘一種根本不存在于你認知中的顏色’,在你親眼見到這種顏色前,你根本無從進行想象,就算你真的看到了,也不知這種顏色該叫什么。”
“你們倆入戲出戲也太快了吧!”小嘆喊道,“之前關于猩猩的討論好像沒發生過一樣啊!瞬間就一本正經地回到先前的話題上了啊!”
覺哥和先知還是無視他,繼續著對話。
“那么……超市保安又算什么?獄卒嗎?”封不覺又道。
先知冷笑一陣,“這里的夜班保安八點鐘上班。每隔三個小時巡查一次。還有十幾分鐘就到凌晨兩點了,一會兒你們可以自己去看看,‘它們’究竟是什么……”
“等等!”小嘆仍在嘗試著插嘴,“我也有個問題!既然這是個監獄。為什么做成這種設定?把犯人變成玩具讓他們毫無理由地對戰,這有什么意義嗎?”
“這倒不稀奇,更古怪的設定我也見過……”封不覺不禁回想起了那個囚禁比利、拉比特和奧爾登的回廊。
先知這回倒是對小嘆的問題做出了回應:“真理法庭的職責是監管、審判和收押。在已知的42個主宇宙中,所有的高智慧生命皆在我們的管轄范圍內。其中有許多十分強大的犯人。必須單獨監禁,有時甚至得為他們專門設計相應的監獄。”他停了兩秒,接著道:“而你們此刻所在的這個監獄,是關押普通犯人的地方。他們的數量成千上萬。極其難以管理……”
“但只要讓他們保持忙碌,這事兒就容易得多了。”這次換封不覺搶去先知的對白了,“每晚。他們都在進行著一場‘打不贏。也打不完’的戰爭,雖然會有人員陣亡,但新的犯人也會源源不斷地被變成玩具補充進來……
戰爭,是一種需要參與者絕對投入的活動,它可以讓這些囚犯們殫精竭慮、疲于奔命。他們沒有時間去思考別的事情,也沒有時間去做別的事情。變成玩具的他們,每晚都在超市中間有限的幾個區域忙活著。沒有人會想到……我要從窗戶爬出去,離開這個超市。”
“這種拘禁方式,真不會出幾個例外嗎?”小嘆疑惑道。
“關鍵還是在于所謂的‘意識調整’上。”封不覺回道,“當那些玩具思考‘我為什么要打這場仗’這個問題時,就仿佛是你在思考‘人生的意義究竟是什么’一樣。很顯然,你得不到確切的答案,但你也不會因此就不活了。同理,玩具們說不出自己為什么在打這場仗,但他們仍會打下去。”
“哈……果然非常犀利。”先知笑道,“瘋不覺,不愧是幫助比利他們成功越獄的男人。”
覺哥一聽這話就覺得情況不對,不過他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試探著回道:“你說什么呢……我可聽不懂啊……”
“哈哈……別緊張,我是站在你這邊的,否則也不會跟你說那么多。”先知說道:“你應該還記得拉比特吧?我和他是老朋友了。他能從時間之主的監獄里逃出來,我也很高興。”
他這么一說,封不覺就想起來了,記得比利曾說過這么一句……“拉比特和他表弟本來是陪審團成員,但因為藐視法庭被治罪了。”
先知這時嘆了口氣,又道:“其實當初比利和奧爾登因‘傳播混沌’的罪名被傳喚到法庭時,我投的也是無罪票。但最后的審判結果……還是‘有罪’。于是拉比特和兔八哥(y)這哥兒倆就有些失控了,拉比特對投了有罪票的陪審員們使出了回旋踢,兔八哥則用屎球(兔子的屎多為球狀)攻擊了法官,現場陷入一片混亂。”
“喂……這信息量未免太大了吧……”小嘆聽著這詭異的敘述,其驚嚇值都莫名上漲了。
“哦……原來是這樣。”封不覺倒顯得挺淡定,“最后的結果就是……兔八哥趁亂在墻上畫了個洞逃跑了,拉比特則因藐視法庭罪,和比利、奧爾登一起被關進了時間之主的監獄。”他說到這兒時,腦中已然理清了時間線,“這之后,監獄看守薩摩迪爾叛逃,遇上了我,導致他再度被抓回并送往咀魔島。比利他們則是二進宮,這回看守換成了法斯特。再后來……還是因為遇到我,他們仨再度越獄成功。”
“對,正是如此。”先知回道。
“我們真的是在玩同一個游戲嗎……”小嘆用一種不明覺厲的眼神看著封不覺,覺哥在他心目中的強悍程度再攀高峰。
封不覺問道,“聽你先前那話的意思,超市的保安并不是這里的看守,難道你才是?”
“不,我只是一個比較熱心的旁觀者而已。”先知回道:“我利用這個‘樂高先知’的身份,操控中立的樂高勢力,維系戰爭的平衡和激烈程度。”他笑了笑,“我做的事情其實也很簡單,只要‘說話’就行了。”
“哼……看來classic的人沒有冤枉你。”封不覺只花了一秒就猜到了對方那笑聲背后的意義,“novel那邊能順利盜取積木,想來就是你故意漏出的情報所致。”
“呵呵……可惜你是異界旅客,否則我真想推薦你加入陪審團。”先知笑道:“我們現在正好有空缺。”他的話基本就是默認了覺哥的推斷。
封不覺對先知的提議并不是很感興趣,他繼續詢問自己想知道的信息,“剛才的話題還沒完呢,既然你說超市的保安們不是看守,你也不是看守。那這個監獄的看守究竟是誰?去哪兒才能找到他?”
先知回道:“你急著找他有事嗎?”
“有啊。”封不覺用很平常的語氣道,“我要讓他幫我結束這場戰爭。”
先知聞言,明顯地遲疑了幾秒,那菱形體的表面在這一瞬浮動得異常猛烈,“瘋不覺先生,你應該清楚,無論是我,還是那位看守,我們的職責都是保證這場戰爭能無止境地進行下去。”
“你不是旁觀者嗎?”封不覺的眼神變得冷酷而銳利,他沉聲道,“‘職責’二字,從何談起啊?”
這句話,讓那菱形體陷入了沉默。
與此同時,他們所在的這棟建筑物,也開始發生變化……墻壁和地板上的每一塊積木都如同活物般不安地躁動起來。
“喂……這氣氛是怎么回事?”小嘆驚道,“你們從相談甚歡到翻臉的速度也太快了點兒吧……”
“你跟我說了九分的真話,就為了在里面摻上一分的假象。”封不覺冷笑著對那個菱形體說道:“可我知道的信息越多,那些疑點就越是凸顯出來,讓我無法忽略……”
(宣城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