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日,午后一時。
s市,若云齋。
這是一家位于東城的畫廊,除了展覽外,這里也經手藝術品鑒定、拍賣等相關業務。
是日,一名身著黑色休閑西服的年輕人,來到了若云齋。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推理小說家封不覺先生……
“居然要買票啊……”封不覺買完票進館之后,才郁悶地念叨起來,“雖然出門以前就有不祥的預感,但這一百八的票價已經比大部分電影都要貴了吧……話說回來,一般來說也沒人會把初次見面的地點約在畫廊里的吧……”
覺哥和似雨約定的時間是一點十分,作為男士,他自然是早到了一小會兒。
既然都進來了,就隨便看看吧。這么干站著確實顯得挺可疑啊……這么會兒的工夫,保安哥已經有意無意地瞟了我好幾眼了。封不覺心道,那種眼神不是懷疑就是想搭訕啊……嗯……得趕緊干點兒什么。
他雙手插袋,若無其事地朝里晃去,然后停在了一副相當寬的畫前,好,已經沒有人在注意我了。其實挺簡單的嘛……假裝在看畫就行了。嗯嗯……只要和其他人步調一致,就不會被……
“你也喜歡他的作品嗎?”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從身旁響起。
覺哥的余光,看到了一個穿著羊毛衫的大叔,看上去四十七八,面相顯得挺和善。
喂……“他”是誰啊?你又是誰啊大叔!封不覺真沒想到會有人和自己攀談起來,心中連番吐槽,表面上還是吞吞吐吐地回道:“啊……啊……還好吧。”
“他的作品都很不錯哦,俄國很久沒有出現這樣敢于創新的畫師了。”大叔饒有性質地接道。
哦……原來這是位俄國畫家的作品嗎……反正不是個懦夫(諾夫)就是個司機(斯基)吧……覺哥迅速將視線移動到了這幅畫旁邊的液晶顯示屏上,掃了一眼作品的相關注釋,再接道,“啊……印象派嘛。每個人看著都有不一樣的想法吧。”
“呵呵……也對。”大叔道,“小伙子,那你覺得這幅畫表達了什么呢?”
表達了這個“司機”不是酒后駕車就是已經色盲到看不清紅綠燈的地步了吧……這種東西……給我一百八我能幫你畫十幅啊,把阿薩斯扔到顏料里然后讓它在畫紙上打滾就齊活兒了啊。
“可能他是想表達……酒精和大麻對人腦的損傷是不可逆轉的。”封不覺終于還是忍不住吐槽了。
那大叔愣了兩秒,笑出聲來,“哈哈哈……”
然后他就這樣笑了整整一分鐘……
喂喂……有這么好笑嗎,就算你get了笑點也不至于樂到這種地步吧,好多人都在往這里看了啊大叔!話說我是不是該拋下這家伙默默離開啊……保安哥你們這種時候反而開始選擇性無視了啊,好歹過來說一句“請您不要喧嘩”之類的吧!
保安們當然不會過來管……因為這個大叔,就是若云齋的擁有者。他名叫黎濤。是個低調的生意人。另外……他也是黎若雨的父親。
“你們怎么聊到一塊兒去了?”這時,似雨的聲音忽然從覺哥身后傳來。
封不覺聞聲,轉頭望去,第一次看到了現實世界中的黎若雨。覺哥倒真沒想到,似雨的真實相貌竟會比游戲形象更美。可謂膚白若雪、顏如舜英、美目流盼、楚楚動人;其身姿更是綽約婷婷、靈秀天成。不過,她的氣質還是一樣……隱隱透出一種讓人覺得難以接近的冷淡。
今天似雨穿了一件黑色調的長袖體恤,下著一條牛仔褲。她的裝扮很素凈,沒有戴任何配飾;也沒有耳洞、紋身,連指甲也剪得很短。當然了。這也是她的一貫風格,看來她對與覺哥見面的事,并未怎么放在心上。
“誒?你怎么是從畫廊里面出來的啊?”
“這是我家開的畫廊啊。”似雨回道。
“哈?”封不覺聞言一愣。
原來我直接在外面等你出來就可以了嗎!結果我買票進來到底是為什么了啊!
“爸,你笑什么呢?”似雨對一旁已經笑岔氣的父親說道。
“哈啊……哈啊……”黎叔喘了幾口氣。剛緩過勁兒來,“小雨啊,這……這位小哥……哈哈哈……”他抹了把眼淚,“誒?等等……你們認識啊?”
這是我的臺詞吧!你居然是她爸啊!我說怎么穿著件羊毛衫在到處晃蕩呢。原來你也是從里面出來的啊!
“嗯……叔叔你好。”封不覺說道,“我叫封不覺。”
脫口而出了啊!為什么我要說“叔叔”啊!,按理應該叫伯父什么的才對吧……一不留神就陷入這種小學生去同學家里玩的氛圍了啊……
黎叔忽然瞪大了眼睛。盯著封不覺的臉。下一秒,退后三步,上上下下將覺哥徹底打量了一番。接著轉頭對著女兒道,“難道這是你男朋友?”
似雨還是那副淡然地神情,語氣平靜地回道,“不是。”她頓了一下,“普通朋友。”
“是啊是啊,普通朋……”封不覺也想接這么一句,可他話未說完,就感到了一道冰冷而銳利的目光……這讓他生生把話咽了回去。
喂……你說普通朋友就可以,我說就不行啊……你這是想怎樣啊……
“哦!”黎叔當即掏出手機,也不管封不覺同不同意,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咔嚓咔嚓……給他連拍數張全身和半身照。
接著,這位年近半百的大叔,指如疾風、勢如閃電……以驚人的手速在手機上進行了一陣操作,隨后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老婆,收到了嗎?”電話接通后,黎叔一臉欣喜地轉過身,對著手機說道,“是女兒的朋友哦!對啊!活生生的男孩子哦!嗯嗯……是挺帥。哦……那倒不是,不過終于有個朋友了啊!”
你的人生是有多悲慘啊!這已經遠超社交障礙的級別了吧……就算是我也不至于一個朋友都沒有啊!
“嗯,回來再說。”黎叔掛斷了電話,轉過身來,忽地目光如炬、一臉肅然,“小封,我女兒就勞你費心了……”
似雨扶額搖頭,“爸,不要再說多余的話了……”
“呵呵……您,您太客氣了。”封不覺干笑著回道。
“你這一臉笑納了的神情又是什么意思?”似雨卻是瞪著覺哥接道。
喂!你爹這么囧傻呆萌,我幫你兜著,你還老瞪我?
十分鐘后,似雨拉著覺哥來到了街上。
到了這兒,她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啊……感覺我不小心掌握了一些不該了解的情報啊……你該不會把我滅口吧……”封不覺有氣無力地說道。
“無所謂,你也沒處說去。”似雨接道。
“嗯……也對,小骨頭是你表妹,應該是清楚的,那么小嘆八成也已經知道了……”封不覺推測道。
同一時間,街對面的綠化帶后方,兩個戴著墨鏡和鴨舌帽,鬼鬼祟祟的人影,正在觀察著這邊的動向。
“不知為何……突然感覺后脊梁發涼。”小嘆說道,“他們該不會正在談論我吧。”
“誰知道呢……哎!我要是會讀唇語就好了。”悲靈接道,“超想知道那兩個人單獨在一起會說些什么……”
“話說……我們倆這樣會不會被當成是跟蹤狂啊?”小嘆不安地左顧右盼了幾眼。
“怕什么,有我這樣的超級美少女跟在身邊,被誤會的幾率是零啊。”悲靈回道。
“是啊是啊……帶上你這樣的超級美少女,做什么壞事都行啦。”小嘆吐槽道,“話說你都二十二了,還自稱美少……噗……”他話未說完,腹部就中了一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