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修說的不錯,葭葭心里自有一番計較:當年為了那混音鐘一事,雖是林月兒自己送上門來,硬是要換她那只混音鐘的,可她一開始確實是存了利用之心的。此次送出陣盤,卻是有意要出手相助林月兒。依她的計較,這一來一回,兩人便算是抵消了之前的一切。
手頭一百三十多株百葉楠,也總說的過去了。就算是一直跟著林月兒,林月兒的氣運也一直這么好,她們又一直不歇息,馬不停蹄的尋,想要入得前十以獲得進入鎖妖塔的資格,卻也有些困難。是以葭葭便打算放棄尋找百葉楠,此秘境中向陽生長的不少靈草異果,也很是不錯,不如尋些這樣的事物,也不算平白來了一次秘境。
打定主意,葭葭便逆著人流走向,一路向叢林外走去。
“你看見方才那位昆侖女修了沒有,好生厲害,那出手啊,真叫是了不得啊!”路旁的修士似乎皆是見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物,邊走邊談。
“只一招,便逼得我等后退三分,昆侖什么時候有了這等了不起的人物?她怕是練氣巔峰了吧!”一位蜀山的圓臉修士不住嘖嘖稱贊,“卻不知姓甚名甚,哪位真人的座下?”
“她可不是練氣巔峰,不過練氣十一層,比我還低上一個境界,只是這實力嘛,確實不容小覷。”說話這修士卻是四方臉型,看樣子這修為要比方才兩位高上一點。
“師兄,你莫不是騙我們吧?練氣十一層有如此強大的威勢?怎么可能?”那位圓臉修士不住的搖頭,“看那架勢,又生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有幾人敢上前分去一瓢?便是師兄你,見識過之后,不也立刻走了?”
被這圓臉修士的一席話弄的很是沒有面子,四方臉型的修士掩飾一般,輕咳了一聲:“我倒不是怕她,只是看那位女修八成是什么昆侖高人的親傳弟子,那樣的功法,你幾時見到其他昆侖弟子使出來了?說不定是地級以上的上品,乃至極品功法。”那人頓了頓,努力擺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說到底,不過占了那功法的光,并不是我真的怕了她。”
“切,師兄好不害臊。”圓臉修士卻好不買賬,大大咧咧的就這樣叫了出來。
“你”那四方臉型的修士惱羞成怒,抬手就給了圓臉修士一拳,“滅咱們蜀山的氣勢,逞昆侖威風,回去告訴師尊,看他不扒了你的皮。”
走在那幾位修士后頭的一位昆侖女修淡笑著聽前頭幾位的談話,視線在落到逆人流而上的葭葭之時,眼珠卻是一轉,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樣,笑吟吟的順著那幾位蜀山修士的話說了下去,“道友說的不錯,那位女修名喚林卿言,修為練氣十一層,是我昆侖明昭峰首座的弟子,練的不過是地級三品的功法而已。”
周圍頓時響起了一片抽氣聲,眾修士的議論更為激烈,羨慕、妒忌、贊賞之聲不絕于耳。
那女修轉了轉眼珠,頗有幾分俏皮的味道,周圍的效果確實是她想要的,可她最想要看的卻始終沒有出現。只看到那位連師妹眼睛連眨也不眨的就這么走過去了,更別提停下腳步了。
我既然說了,你卻絲毫不配合,那多無趣啊!那女修雙眼微微瞇起,腳下一動,轉眼便至葭葭身邊,她一伸手便攔住了葭葭:“可是我明昭峰的連師妹?師姐不才,卻是恰恰知曉師妹的名諱。”
葭葭后退一步,雙手抱胸的看了她片刻。
被這雙不含任何情緒的眼睛打量了片刻,那女修募地升起了一陣不自在,心中暗道:果然,讓林卿言不舒坦的人,也決不是個好相與的。這位連師妹,平日里看起來甚好說話,不了解的,看了她那副柔弱的模樣,憑空便會看低她三分。不過轉念一想,這位連師妹越是如此,林卿言便越是不舒服,這不正好是我想要的么?
思及此,那女修便滿面笑容的朝葭葭行了個道禮:“連師妹,我林師妹就在不遠處,她平日里甚是念叨你,你也不去見她一見么?”
那女修的聲音不響,卻似是長了翅膀一般,恰恰在場的眾人都能將她的聲音聽個一清二楚。在她開口說話之時,葭葭便感覺到了一股靈力的波動,想必這女修修煉的也是音攻之類的法術吧,此刻,這法術卻被她用來行這等無聊之事,葭葭心下便對著女修有幾分不喜,她方才的話,必定是絲毫不錯的傳入了林卿言的耳中了。
想到這里,葭葭出口便也毫不客氣:“你便這么討厭林卿言嗎?那么喜歡給她找不舒坦?”
被人毫不留情的說中了心思,那女修惱羞成怒的冷哼一聲,將頭撇到了一邊。
“不過,你這方法倒是挺有效的。”聽聞葭葭略帶冷意的聲音,那女修方才醒悟過來,只一抬眼,滿目盛開的紅蓮便映入眼簾。
彼岸長生術第一層——業火紅蓮!
林卿言自不遠處緩緩走來,那把從不離手的匕首被收了起來,雙手自然的垂下,只是在那忽隱忽現的袖口中,隱隱能現出她手掐法訣的雙手。
每走一步,步步生蓮,仿佛天幕自她身后黯然垂下,普通的青色外門弟子服,似是被她指尖越發閃亮的紅光映射成了別樣的紅色,與身后漆黑的天幕交相輝映,指尖那一點紅光閃亮到了極致,便從那點紅光中飛旋而出無數點點星光,如同化作了春雨一般綿綿落下,灑落一地。甫一觸地,便似落地生長的種子,從抽芽到開花,不過眨眼之間。
紅蓮遍地,人立其中!隨著她一步一步的走進,眾人的耳邊似是突然響起了陣陣鐘聲,那鐘聲似是遙隔萬里而來,只叫人心生敬意。
萬籟俱靜,眾人似是俱被這鐘聲洗滌,心下一片安寧。直到方才見識過這一招業火紅蓮的修士倏地叫了起來:“不好,被這紅蓮困住,便脫不了身了。”
眾人方然清醒,卻已有不少被這滿地的紅蓮給困得掙扎不得!
葭葭清醒之時,那滿地紅蓮離她不過數步之遙,掌心募地出現一只陣盤,疾點數位,不過片刻,葭葭周圍便圍上了一層水幕。只噙著一抹淡笑,等林卿言走近。
眾人只看到那滿地的紅蓮甫一靠近葭葭周圍方寸,便被彈落至了一邊,如此往復,待得林卿言離她不過一步之遙時,葭葭周圍方寸已密密麻麻的擠下不少紅蓮!
“居然碰到你了。”這是林卿言見到她的第一句話。
“聽說你在向馬老學習陣法,今日看來,還算不錯。”林卿言說了兩句,葭葭并未搭理她,只是噙著笑意看著她,說不出葭葭一點的錯處,卻叫林卿言頗有些尷尬,只覺這樣下去,自己再說一千句,她也不會多說一句!不過是她一人在自說自話罷了。
思及此,林卿言冷哼一聲,收了雙手,背負身后。那幻化出的滿地紅蓮,不過轉眼,便消失不見。若不是方才被捆的不得動彈的酥軟感猶在,眾人不禁要懷疑,方才那一切,是否只不過是自己一個華麗的夢境罷了。
見她收了彼岸長生術,葭葭也收回了陣盤,向她行了個道禮:“地級三品的功法果然名不虛傳,葭葭這回開了眼界。只是另有要事,這便告辭了。”
只是不想,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也戳中了林卿言的憤怒,她伸手便攔住了葭葭:“你什么意思?就算不用彼岸長生術,我也能超過你。”
葭葭記得初見林卿言時,兩人不過是在滄海樓上對了個正面,那時,她只覺得此女英氣逼人,即使舉止言語之間,也不過是“清冷”二字而已。
可這次再看,她總覺得,林卿言似乎有些偏激了,論理偏激的該是她才是,這卻叫葭葭怎么也想不通了。
葭葭本就不想浪費時間,于是只是淡淡一笑:“好,我知道了。”
不想,林卿言仍是不肯收手,倔強的看著她。
葭葭也收了笑容,她本就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林卿言也沒拿捏她的資格,兩人修為不過是旗鼓相當!若真要算起來,那便是她比葭葭多了個首座師尊。葭葭對沈離光毫無好感,不過憑良心說:沈離光此人雖是高傲,但行事之間,也算得上光明磊落。便是兩年前,她那樣質疑他的決定,事后,也并未見任何人前來找她的麻煩。若是換了個心胸狹窄的,保不成已給她扣了個“沖撞首座”的大帽子了。這樣的人,借修為、身份來為自己弟子出頭的可能性極其微小,幾可忽略不計。這樣算來,林卿言確實沒資格拿捏她。
“你此是何意?”葭葭收了笑容,靜靜的看著林卿言。
林卿言咬了咬下唇,似是極為不滿,脫口而出:“你在敷衍我。”
挑了挑眉,雙眼微微瞇起,葭葭似乎有點明白林卿言的感覺了:她是鐵了心要把自己當成競爭對手了,不過這與她連葭葭何干?那是林卿言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