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真人摩挲著下巴想了片刻,卻一驚一乍的叫了起來:“哎!魏探,忘了與你說了,我莊家有個絕色的小輩,就是靈根不怎么好,你也見過的。如此美人,不曉得你愿不愿意收了做侍妾啊!魏探,等等我,等等我啊!”
明光真人自也咋咋呼呼的沖了出去,徒留余下的修士面面相覷。
“這,這位真人是誰?”終于有一位修士回過神來,一副仍然不敢置信的樣子,“這模樣,真真與凡人那些個拉皮條的有點類似啊!”
“莫說!”一旁的同伴如夢方醒,意識到他說了什么事,連忙出聲喝止,“真人的事可不是我等可以胡亂嚼舌根的。”
那有些呆呆的修士這才回過神來,臉色發白,不過很快便恢復了正常,能在藏劍鋒上出現的修士背后至少有金丹修士坐鎮,倒也算不得沒有靠山。而且雖說不是沒有,但是真的很少有修士會在背后亂說,是以一低頭,立刻與他那同伴絕塵而去了。
一眾修士不過愣了一瞬,很快便恢復了過來,低著頭似是方才一幕沒有發生過一半,執法堂前如同一幅靜圖再次活動了起來。
葭葭想了想,還是走進了執法堂。平時空曠的執法堂因著現在嘈嘈鬧鬧的一眾筑基修士變得擁擠了起來。
雖說是擁擠不堪,可葭葭還是一眼就看到了端著茶盞靜坐其中的秦雅與默默立于一旁的顧朗。
誠然,這二人皆是容貌出色之人,可是卻絕不是葭葭生平所見出色到近乎完美諸如沈離光一流的人。可是,這二人卻似乎有一種魔力,能讓人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能看到他們的聲音。在哪里,仿佛都是最與眾不同的那個。這是一種很特別的氣質。
繞過擁擠的人群,葭葭行至秦雅面前行了一禮:“師尊!”復又看向顧朗:“師兄!”
“來了!”秦雅淡笑,仿若沒有看見眼前爭吵的場景一般,將蜚云塔丟給了葭葭:“我幫你加了一些東西,回去試試!”
葭葭聞言睜大雙眼眨了眨,隨即有些愣愣的回道:“好!”張口欲要說什么。
卻在此時,突然響起一陣凄厲的哭聲,發出哭聲的是個女子,聲音不算頂響,卻異常的尖銳,真真是讓人不得不注意到她。
她癱坐在地上,發絲凌亂,原本甜美的容顏狼狽不堪。哭到累了,便宛如小獸一般發出“嗚嗚“的哭聲,看著她攢在發邊的珠花,原本應當是個極愛美的女修,現下卻不管不顧,哭的臉上臟兮兮的一片。
還有一旁搖頭不住輕嘆的修士,葭葭認得,這是原劍的弟子,原痕的師兄,面色亦很是難看,臉色發白,默然不語。
那哭的狼狽的女修雖說邊哭邊說,叫人聽不清楚她到底在說什么,可終究是重復的多了,大家都能猜出個大概:“大哥完了,林卿言好狠的心!”原來,她便是東元巷林家的人,也是那位被廢的雙靈根修士的親妹妹。
往日肅穆的執法堂此刻慌成了一團。
終于,秦雅一杯茶下肚,將茶盞置于案幾之上,淡淡的開口了:“好了!”聲音不大卻穿透到了在場每個人的耳中。
原本嘈雜的執法堂立刻安靜了下來,眾人皆循聲,向著這位執法堂掌握最高權力的修士望去。
“我執法堂既名執法堂,便需得依一個‘法’字,林卿言并未犯得門規,便連我也奈何不了她!“秦雅緩緩的說道。
原本安靜下來的執法堂,立刻又開始悉悉索索了起來。
秦雅帶著涼意的眼睛淡淡的掃向四周。被掃著無不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威勢在壓近自己,一時間頓時冷汗涔涔。便如其中夾雜的兩個金丹修士面色亦有些發白。他們何曾不是明白眼前這位執法堂的首座已然是手下留情了,是以亦是不語。
悉悉索索的聲音很快便被一陣死寂般的安靜所替代。
安靜了半晌。
“秦、秦真人!”那癱坐在地上的女修雖是害怕,可恨意終究是占了上風。懦懦的開口道:“我大哥被林卿言害至如此,求真人替我等主持公道。若是不然,恐怕今后還會有修士會遭那林卿言的毒手的。”那女修原本就不是笨人,若沒有林卿言的橫空出世,她身負單靈根,可說是林家這一輩最出色的女修了。她說著不住地往地上磕頭道:“我昆侖的修士,死在妖獸手中的有之,死在魔修手中的有之,死在別派人物手中的亦有之。身為我昆侖修士應當于妖獸動亂中挺身而出,應當于天下大亂中為保我昆侖揮灑熱血,這才叫死得其所。若是死在同門手中,豈不是太不值了么?求秦真人為我做主!”
她這一番話說的端的慷慨激昂,亦有不少筑基修士跟著下跪求起秦雅來。
葭葭看著眼前這一場景,不禁覺得此女修甚是聰明,這一點不假。若是她處于同樣的境地,不定亦會如此。
可她那點小心思,師尊豈會不知,這終究是要看他愿意就驢下坡還是直白的點出了。
“你等起來吧!“秦雅靜默了半晌,終于開口了,指間似是隨意一道真氣射出,將這女修扶起,見那女修站起來了,其余眾修士便跟著起來了。
“將一場門派斗法說的如此慷慨激昂”秦雅淡淡的說道,“你很聰明,想借我的手除了林卿言!”
葭葭心底不由得為這女修哀嘆了一聲,看來,師尊是不愿意就驢下坡了。
那女修面上一片死寂,不過隨即,秦雅便接著說道:“我亦不喜她的做法。奈何門派有門規,我也不得隨意拿人!”
秦雅神色不變。隨意拿人,至少要有證據才是,便如同林月兒那事,雖說大家心知肚明,可到底面上的證據都指向了蕭璃雪,宋無暇這才敢動的手。
今日這事壞就壞在,這林卿言雖說出手狠辣,卻一點不留把柄,真真叫人頭疼。
聽聞秦雅的華語,這女修的面上可說是變化精彩粉塵,心情大起大落了不知凡幾,只能愣愣的看向秦雅。
“不過,幾人她師尊幾日閉關,不曉外事。我自會去落劍涯尋沈離光的授業恩師尹風一趟,看他對此事是如何的說法?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各位請回吧!”秦雅說著一拂廣袖站了起來,擺明了是要送客了。
那女修面色怔怔,轉了轉眼珠,還想說話,便見秦雅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出言點破:“這是本座最大的讓步了,你莫要得寸進尺!”
那女修面色一僵終是無奈的行了一禮,向外走去,面上一片隱忍之色,隱隱有爆發的沖動。輔一踏出執法堂,便立時有兩位筑基修士迎了上來:“如何了?秦真人怎么說?”
那女修垂在兩側的雙手緊握,骨節咯吱作響,終究在這一刻爆發了,大聲吼了起來:“如何了?林卿言那個賤人不觸門規,不回林家,便是秦真人亦不能隨意拿人!不若再等等,她總有出昆侖的一日,在靈石面前誰能不動心?我們再找人……”
余下的話她沒有說盡,只那二人卻已盡數明白了她的意思。其中一位中年模樣的修士卻仍有些氣不過:“難道這些時日便這么看著她逍遙不成?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惡氣!”他說話間瞥了一眼立于一旁面色難看的修士,恨極之下指著那修士的鼻尖怒罵:“你那個好二弟生的好種,干脆綁了他,要林卿言出昆侖來,等她一出昆侖我等便動手!”
“你便是殺了他,林卿言眼睛連眨都不會眨一下!”被指著鼻尖的修士一臉尷尬,“不定還會拍手稱快!這一計我等早就用過了,沒辦法!”
“連自己的女兒都奈何不了,他找女人時怎的不睜開眼睛找找,一找找出這么個貨色!”那修士氣急之下便有些口不擇言,指著一旁那面色尷尬的女修怒罵了起來。
唯那女修靜默不語,只是垂在兩側的雙手不由的握的更緊了,眼神中閃過一絲狠戾:林卿言,你給我等著。
眼看一眾修士漸漸離開,偌大的執法堂再次只剩葭葭、顧朗并秦雅三人。
秦雅扶額搖頭長嘆了一聲,囑咐顧朗:“你去趟落劍涯,將你尹師叔請出來,將發生之事盡數說與他聽,看他準備如何做?是罰也好,是勸也好,我等都不能插手!”
顧朗一點頭,轉身離去。
秦雅這才看向葭葭:“蜚云塔回去再做研究,你如今學會一套心法需要多久?”
雖然不知秦雅這是何意,葭葭還是乖乖的答道:“三天!”一竅通而百竅皆通,葭葭早已不是當初一個簡單的引火術要學上數月的小修士了,這所說的三天還是指學會心法,并且運用的較為嫻熟的時間了。
她所學不多,是以對唯有的幾樣功法,葭葭皆是練習的極為嫻熟,久而久之,對于功法的接受與感悟便要較常人快一些,這便是其中看不到的好處。
“三天?”秦雅只略一思忖,便點頭應下,“夠了!為師便傳你一套護體心法,你且要好好牢記!”
“是!”葭葭應下,當下便盤腿而走,耳畔響起秦雅淡淡的聲音:“雙泉匯通,神走七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