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人……”只說了三個字,衛東就已行至“莊子詹”與“葭葭”身邊,伸手拉了一把“莊子詹”,只是遠遠看著還未發覺,不過這一觸手,那感覺便叫衛東忍不住挑眉。眼角瞥向“莊子詹”那只手:“扁了?”
他不過微微用力而已,“莊子詹”就扁了,真是紙作的人啊!衛東搖了搖頭。修士的體質會連凡人都不如,衛東余光瞥了一眼那被自己捏扁的手臂,又看著面上表情始終不變的“莊子詹”與“連葭葭”哭笑不得,不過還是手握空拳,放至唇邊輕咳了一聲:“好了,跟我來。”
說話間,圍觀的修士只見那許久不動的兩人總算轉過了身子,雖然那面上的神情讓人覺得這兩位大約是腦子不好使,可還是英著衛東那不經意間散發出的威勢,不敢再圍觀了,只看著衛東出來,將那兩個修士給領了回去。
平心而論,劉正的身手相較于他平時,或者說相較于普通修士來說可以算是極快了。只是,縱這一個借力之下,比起葭葭來卻還是慢了三分,葭葭雙膝微彎,就在劉正身子彈出的一瞬間縱身一躍,輕巧的轉了個身子,無鋒劍的劍鞘已然落地,一劍砍向了劉正。
劉正眼中一片陰翳,來不及躲避,大半個肩頭就徹底暴露在了葭葭的眼中。葭葭不能算作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可出手間卻絕對不會優柔寡斷,當下改了劍勢,向劉正肩頭砍去。
不過一個眨眼,“噗嗤”一聲劍入肉體的聲音。無鋒劍雖說名為無鋒,卻無鋒勝有鋒,絕對是一等一的利器。可現下這一劍,葭葭明顯感覺到了手中無鋒劍刺入劉正肉體中時,那強硬的觸覺,逼得無鋒劍停了劍勢。
一擊之下,劉正肩頭血流如注,只是劉正卻不怒反笑,那怪異的笑聲,聽得一旁的莊子詹心神一顫,不有自主的向葭葭看去,卻見她抿著唇,閉口不言,只是面上半點輕松的神色也無。
不知不覺間,莊子詹的心跟著葭葭的動作一道提了起來,“這是……”
“哈哈哈,我劉正練就一身鐵骨,即使你手中那把沒鋒的劍是再如何的神兵利器又怎樣?比不得我一身銅筋鐵骨。”劉正伸舌舔了舔唇,那陰測測的模樣,看起來煞是滲人。
說話間他冷笑了起來,一旁看的心驚膽顫的莊子詹本能的出聲:“連師妹,小心!”
就是這眨眼的功夫,葭葭迅速的收了劍,側了身,退后了兩步,極為自然,那一起一落間的動作當真是快到不可思議。莊子詹平心而論,若是讓他來,是絕對做不到葭葭這樣的。只是,只是,葭葭躲過了一邊,卻沒有躲過另一邊,劉正那宛若鷹鉤的右手伸了過來,明明離她還有一指的距離,就在莊子詹剛松了一口氣之時,這當兒,以修士肉眼可見的速度,劉正那只奇怪的右手伸長了寸許,食指沒入葭葭的鎖骨邊,雖說被她極快的躲了過去,但是那黑衫之上越來越多的滲出跡象卻是表明著葭葭已然受了傷。
雖說劉正這一擊遠遠不如葭葭的那一劍,然而看著葭葭臉色迅速轉白,莊子詹心知:連師妹不比那魔修銅筋鐵骨,恐怕傷的不輕。
那比左手長了寸許的右手得手之后,葭葭只看到劉正染血的指尖得意的在她面前晃了晃。葭葭只覺眼前情景似乎有些朦朧,連忙甩了甩頭讓自己清醒了一些,只聽劉正笑的聲音狀若瘋癲:“你再能閃又如何?總有馬失前蹄的一天。沒有一身銅筋鐵骨,挨一下便傷成這樣?昆侖的水平不過爾爾。”
若葭葭是以速度見長,常人不容易傷到她,那么他劉正就是以防御見長,這咬牙熬過來得到的一身銅筋鐵骨,劉正甚是滿意。當然最滿意的還是那接了一段,比常人長上寸許的右臂,通常因著對手的小覷,屢見奇效。即便是這個三番兩次從自己手中逃脫,膽大包天的女修,不也輕視了自己,中了招么?
葭葭疾點了傷口附近的幾處大穴,看向那表情可怖的劉正,見他兩手一長一短的垂在身側,原先不過是天生怪異的右手現下更是明顯,配著那陰翳的目光,舔唇的動作和血流如注卻渾然不覺的肩側,直讓葭葭不由出聲:“好惡心!”如今的劉正越發邪氣,不像人更似是一條緊緊觸著自己的黏膩的蛇一般,那眼神看的人通體生寒。
一擊得手的劉正得意萬分,身子再次如先時一般完成一個極為詭異的“弓”型,又要來了么?葭葭瞇了瞇眼,只是,這次不待他出手,腳下便突地一動,比速度,她不會遜色于任何人,既然已經在她眼前出現過了一次,只要可以,她連葭葭便不會讓他有第二次出手的機會。
這一次,劉正的身體彎成的弓形不過方才彈了出來,這回葭葭便已出現在了他的眼前,劍入劉正腹下三寸,然而不過才沒入肉體,便聽到“叮”的一聲,這聲音,決計只有在兵器與兵器交手之間才會叫人聽得到。
葭葭瞳孔猛然一縮,這劉正難不成當真是銅筋鐵骨么?
劉正嘴角的笑容越發詭異,葭葭只覺得沒入劉正體內的無鋒劍上似是被纏繞上了一陣十分奇怪的氣息。生平第一次,哪怕是修為不過練氣之時,第一次碰到無鋒劍,葭葭握著無鋒劍的手卻是從未發抖過。可這一次,對手劉正不過修為與她相當,如今的她也早已今是不同往日,不再是以往那個存在感極弱的小修士了,可是,可是那發抖的感覺卻是她生平僅見。
不待大腦思考,葭葭的身體已先一步做出了動作,左手隨之握上了劍柄,劉正體內那處奇怪的氣息之中似乎有股引力在同她互相牽拉著無鋒劍。
劍身發出一陣微不可見的低鳴聲,旁人或許難以察覺,可是自己的本命法寶,身為主人的葭葭卻是感覺的清清楚楚。無鋒劍在掙扎,在低吟,在喊她。葭葭心中驀地生出了一種十分奇怪的直覺,不能放手,若是一放手,無鋒劍便再也不是她的無鋒劍了。
一路行走至今不過短短十幾年,卻叫她放佛過了百年那般的漫長。一路走來,這把曾經接受過雷劫洗禮,在劍魂海中帶了幾十萬年的無鋒劍終于出山了,卻是選擇了她,當時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修士。
從練氣到筑基到金丹,無鋒劍或許早已不是一把兵器了,更是一個同自己朝夕相處,共同面對過無數數不清戰斗的伙伴。它雖然不會說話,卻已然與葭葭有了共鳴。這等關頭,若是她一個松手,葭葭忽然生出了一股奇怪的共鳴感,被自己一直信任的人、被共同參與過無數戰斗、并肩作戰的同伴所拋棄,那種絕望感,不,絕對不能放手,葭葭手中愈發用力,指甲已然沒入肉中。
不過劉正似乎也有所,葭葭只覺他的身子變得遲緩了起來,眼中所見那只奇怪的鷹鉤向她襲來的動作,緩慢的她似乎閉著眼睛都能躲過。
手中要握緊無鋒劍,不要緊,空不出手她還有腳。葭葭抬腿一腳踢上了劉正的鷹鉤,不比劉正那只可做兵器的的右手,葭葭的身體不過是肉體凡胎,正面相擊,受傷的只會是她。
葭葭瞇了瞇眼,這一腳突然轉向了劉正的手腕,借著這力,雙手握著劍柄,身子一個輕巧的翻身,如乳燕入林一般閃了過去。
比起劉正,她的優勢是身輕如燕,是速度。這一點,在一開始對上劉正之時,她便已有所覺。
劉正緊接著又是兩招,葭葭憑著身體的韌性,一一躲過。劉正掃了一眼遠處觀戰的金丹中期魔修,只是可惜,他這一眼,不僅那魔修看到了,一旁的莊子詹亦看到了。
他口中輕喝一聲,右手食指與中指一劃,背后飛劍已然出鞘,劍氣剎那化實,鋒利無比的斬向那魔修。葭葭不過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專心對上劉正,不是她自大,以莊子詹的修為能力和身經百戰的閱歷,著實無需她來擔心。
如此僵持了片刻,劉正眼見逃不了好,張口竟然一頭扎向了葭葭。連咬人的本事都上了,“劉正,你還能算人么?簡直就是個怪物。”葭葭不由破口罵道。
劉正身體之中那明顯不似人類修士的怪異感覺一遍又一遍的沖擊著葭葭的神經,現下見他發狂,竟然張口就想咬向自己。葭葭咬著牙,險險躲過,劉正那一咬,咬到了她的袖口,袖口之處的七殺陣被他這一口倒是咬的啟動了起來,自動的在葭葭的渾身上下布了一層防護罩。
劉正沒想到竟然弄巧成拙,眼眸發紅,死死的盯著葭葭,眼眸之中的血色看的葭葭心驚不已。常人說日積月累,積少成多,看來此話當真是極為有禮。最初的一件口舌相騙的小事,發展至如今,若說葭葭與劉正二人現下不是不共戴天之仇,恐怕就連她自己都不會相信。
他們四人正斗得激烈,誰也未曾注意到理他們不遠處的一座小石山上站著兩個修士。
看了半晌,一位身著白衣的修士率先搖頭嘆了起來:“人不人,鬼不鬼的。歸真子,你竟將他變成了這幅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