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葭葭低頭思忖了片刻,再抬頭卻已是坦然卻又夾雜著一絲警惕,雙目平視著那人,開口道:“那弟子要用何物來換?”
那人似是對葭葭的回答感到驚訝,看了她許久,終于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目光微閃,有些許復雜的情緒自眼眸中一閃而過。半晌之后,他終于再次開口,似是感慨:“沒想到你會說這句話!”眼前的丫頭與她完全不同,一明艷如驕陽,一幽靜似白蓮,但是那小心翼翼,警惕,涇渭分明卻如出一轍。欲取之,必先予之,堅奉的原則竟何其相像?
他想了想,便道:“不如這樣吧!我這空間混沌不知所謂,而你擁有空間靈根,卻有辦法隨時出入我的空間。我這空間缺少物件,在這里的幾年,你若得空,便替我尋點種子,尋點靈獸,讓它熱鬧起來吧!”
“極南之地便是有靈獸與種子,那也是極有限的。”葭葭不過轉了轉眼珠,便想到了其中的問題,認真的回道。
“無妨,那總比什么都沒有的強。”那人笑道,“這便是交換的條件,如何?不為難你吧!往后這幾年,你有什么問題大可來問我,我就在這里頭。”
說話間一陣地動山搖,卻見那人挑了挑眉,彎唇輕笑:“這么快就找來了?”
不等葭葭說話,他只說了一句:“進我這里的辦法并非只有每逢十五才可以,你有空間靈根,我為你留了一條裂縫。你可自由出入。去吧!”
一句“去吧”之后,一道熟悉的大力再次襲來,不過眨眼,周圍景色頓變,葭葭與玄靈、小白還有如花已然回到了空間里頭。
撕開空間看向外頭,已然艷陽高照,她想了想說辭。頓身離開空間。
出現的地方正是一座巖洞前,葭葭左顧右盼。奈何這里漫山遍野景色看來差不多,她正辨認方向,忽聽得一聲驚喜的大叫:“連真人在洞口!”
這聲音恁地耳熟,可不就是駐守在這里的那個名叫王連的修士么?
葭葭回身,向洞內走去。卻見不但王連、張樓,就是路澤、衛東與路長生都在。
見她突然出現,衛東先是如釋重負的松了一口氣,而后皺眉問葭葭:“你去哪兒了?為何我等醒來沒看到你的影子?”
“我一直在黑暗里頭打轉,轉著轉著似是累極,渾渾噩噩差些入睡。再睜眼時便已在這里了,”葭葭想了想,未把握清楚那人的具體身份和目的之前,還是暫且將此事瞞下來再說吧,是以她又問道。“你等怎的那么快就出來了?”
“此地詭譎。”衛東給出了四個字,而后指向巖洞深處,“里頭應當有昆侖、蜀山的一個大秘密。”
“秘密?”葭葭不解的看向衛東,先前他怎的不說。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路澤示意了一下王連:“王連,你說。”
王連似乎有些尷尬,不過看了一眼衛東與路澤,還是開口了:“其實,弟子來這里之前是有私心的。弟子是昆侖明秀峰的人,有一次誤經過我峰首座房間,聽到里頭首座他們談到極南之地,話里的意思似乎是說極南之地藏著個古修士。弟子,弟子就想來碰碰運氣,”王連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后,“結果古修士沒見到,這幾年嚇倒是嚇的夠嗆。這個山洞便是我二人無意間發現的,又聽說連真人不見了,便只能將自己所知道的都說出來了。”
頓了一頓,似乎是想討好葭葭,他又道,“方才連真人不見了,我等無法,便想來這山洞瞧瞧。”
此地怪異不假,葭葭點了點頭,雖說她毫發無損的出現了,衛東與路澤對視了一眼,卻沒準備收手,反而因葭葭的出現更添了幾分想進去的念頭,只因原本這里有數十個法陣橫陳于此,若非葭葭出現,就是他二人也不敢托大。
至于王連與張樓,一早便發現了這個山洞,奈何法力不夠,人的好奇心總是旺盛的,是以好奇的站在一旁,王連還笑瞇瞇的道:“連真人的事跡就是我二人都曉得,我等也買了那話本子,知曉連真人精通陣法,十幾年前便已是四品陣法師了,想來如今……”
他二人完全不知,倒是路澤頓了頓,回頭看了眼葭葭,見她神色淡淡:“我已被逐出陣法師一列了,你們莫這么叫我!”
此話一出,那二人完全愣在了原地,張大嘴巴“啊”了一聲,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她:“連,連真人,您莫說笑了,您這樣的人,又是秦首座的弟子,誰敢逐您啊?呵呵呵!”
最前頭的衛東卻在此時突然頓住了腳步,回過頭來,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葭葭,一本正經的說道:“以東海任天游、蜀山吳法道人為首的陣法師將她逐出了陣法師一列,就是秦雅也阻止不了啊!”
葭葭看了一眼衛東,心道:他還扯后腿扯上癮了。不過既是事實也沒什么好隱瞞的,是以,她點頭道:“不然你二人以為我等怎會無緣無故跑到這里來?自然是犯了大錯!”
王連、張樓一下愣在了原地,那廂衛東看了半天的陣法,主動將最前頭的位子讓給了葭葭,笑著跑到一邊,對他二人道:“你二人看好了,她如今自創天地道,秦雅也是承認的,將來說不定還是祖師爺,在史書里頭繪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呢!
王連、張樓二人干笑了兩聲,低著頭不敢接話。
但見葭葭看了這陣法許久,最后竟面露凝重之色,她道:“我識得這陣法。”
這是好事,為何她竟是這樣的面色?
路澤不解,他試探著開口問道:“可是有什么問題?”
卻見葭葭并未立刻回話,而是蹲下來,伸手觸向地上紅色熔巖,蹲在地上幽幽開口:“可發現這巖洞里的赤色比外頭更深?”
衛東聞言立刻挑挑眉,看向四周,半晌之后搖了搖頭:“分辨不大出來,許是這里光線暗,才看起來更深一點。”
“不,衛東,”卻聽此時路澤揉著雙眼搖了搖頭,一看便是又用通析眼了。見他眼淚橫飛的樣子,衛東嘆了口氣,罵道,“你再這般用下去不怕瞎了么?這丫頭不是那種信口開河的人,不用你強用通析眼來證明!”
“我知道了。”路澤有些無奈的朝葭葭笑了笑。
卻見她點了點頭,仍是那副凝重的樣子,她喃喃出聲:“想不到這世間竟真有這樣的陣法?”
這是何意?眾人不解。
卻見葭葭站了起來,指向那陣法:“這陣法,我知,也知道破解的辦法,卻不會破。里頭想來關押的絕非善類,”說到這里頓了一頓,她腦中一閃,立刻想到了里頭事物的可能性,方才那自創天地的修士在她眼前一晃而過,若是他,那便說的通了。
“丫頭,你不是說天下沒有破不了的陣么?”衛東笑瞇瞇的問道,“怎的如今卻說破不了?”
葭葭沒有看向衛東,只將目光落向了那陣法之中,半晌之后,才緩緩開口:“衛真人,你若知曉這陣法如何做出的,想來就會明白我方才的話了。”
衛東淡笑不語,只等葭葭的開口。
卻見她開口前,又伸手撫了撫一旁的紅色石壁,第一句話就將眾人嚇了一跳。
她說:“此刻我等站立的地方,腳下、身邊全是前輩修士的鮮血鋪就的。”
這話一出,再無一人開口,是被這震驚到了抑或其他,也只他們自己知曉了。
“此陣,我縱觀名無寶殿與天機殿藏書樓,也無一本陣法書提及過,唯有祖師爺的仙府里頭有過記載,卻是禁忌之陣,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能使用的陣法。”葭葭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似乎也被這消息震驚的不輕,只聽她又繼續道,“此陣乃是祖師爺獨創,無名,不過禁忌之陣里頭只有這一個陣法,或喚之為禁忌之陣也可。五行相生相息,生生循環,此陣卻用了特殊的方法,成了一個死陣。只有從內部才可破解。也就是說要破陣,我們只有先進陣中。”
“先進陣里頭?”衛東似乎有所異動。
葭葭連忙喊道:“莫動,你若進去,便永遠出不來了。”
葭葭一貫不喜歡將話說死,這些日子便是路澤也深有體會,可現下她出口竟是如此一句決絕的話,實在是叫人嚇了一跳。
“此陣最大的關鍵在于極陰、封煞。”葭葭嘆道,“用九個出塵修士、九個藏神修士、九個出竅修士,得三九之數的神魂乃此陣最大的力量,與之相比,先前我等看到的此地的防護罩簡直不堪一擊。這是世間最厲害的封印。完全以實力疊之,要從里頭出來,因這陣法里頭還用了布陣的借力打力,返歸之法。所以非要實力比九個出塵修士、九個藏神修士、九個出竅修士還要厲害上整整一倍才行。而如今修士最多不過藏神期。是以,若進去,就別想出來了。”
衛東臉色一白,不知不覺間額上已析出了一頭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