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葭葭與段玉、展紅淚的對話不過清水之中一粒石子而已,很快便雁過無痕,悄無聲息了。
現下是誅仙臺,眾人的注意力還是主要集中在斗法之上。說到斗法,必有輸贏,自然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總的來說,開頭這幾日,如葭葭、顧朗、莫問等已然勝出一場的,昆侖倒是不少,比蜀山還要多出一兩個,是以梅七鶴心情不錯,挪揄的朝同樣窩在人群里頭以示親和的蜀山掌門“仙翁真人”楊顯文看去,二人言笑間,已用口舌殺了幾個來回了。
墨寶軒的人自第一天發了一大把花名冊的橫財之后,又趕緊起了第二波行動。段玉若是小打小鬧,那么墨寶軒的人就是來大的了,直接設起了賭局,看著那群墨寶軒的人穿著亮黃的衣衫在人群里頭穿梭,葭葭皺眉:“墨寶軒的人在誅仙大比之上大發橫財,同樣是商人,其他諸如百草堂等地的人就沒有意見么?”
“財大氣粗。”段玉自與展紅淚來了前頭,便再也不想到后頭去了,直道“我二人也不矯情了,就是不想去人擠人”,段玉更為此連賭局都不辦了,只坐在這里,不肯離開。
“墨寶軒”一個極為文雅、清高的名字,行的卻是最俗之事,葭葭失笑的搖了搖頭,卻見面前突然出現了一份玉簡,抬頭看向那明晃晃的墨寶軒的修士,那人淺笑:“幾位要不要押個賭注?”
幾人之中也只段玉對這有些興趣,其余幾人皆興致缺缺,那人也不在意,低頭一禮,轉身又到前頭去了。
半晌之后,又看了兩場斗法的葭葭卻突然起身:“我有些事,暫且離開一會兒。”
幾人雖是一愣,不過思及葭葭的身份,只道她或許有任務在身,便未在意,只道:“你快些,萬一輪到你了,我等會為你說上一說的。”
葭葭點頭,起身離去,不多時,便鉆出了人群,外頭罩了件最最普通的灰色長袍,轉向燁心城走去,匆匆翻入燁心城附近的小巷之中。
才踏足青石地面,便見道路盡頭的修士低頭含笑:“可算來了。”
來人扮相富貴,長相雖然陰柔卻生的極美,嬌艷的紅唇當真羨煞天下女兒家,雖然葭葭不曾與他打過交道,可兩年多前,卻與他有過一面之緣。
“晚輩見過游真人。”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先前因祝良墓穴引出大動靜而前來相助的游拈花。
葭葭拱手一禮,打開那張紙條:“一別數月,混沌空間靈物長勢可人,你與本座也算有緣,心意若改,本座自當開門接納。來人乃本座得力手下,爾可盡信之。若有疑問,相問也可。少辛字!”
游拈花點了點頭,笑瞇瞇的問她:“那你如今意下如何,可愿求得永生?”
葭葭搖頭:“還請游真人替葭葭謝過少辛,好意心領,然而此事,葭葭意愿不改。”
游拈花沒有半點意外之色,被那人看重的人,若是這般容易就改變心志了,那么連他都要懷疑那人的眼光了,思及此,少辛又道:“也好,你應當知曉那個‘主上’的事情吧!”
葭葭點頭:“略有耳聞。”
“那個主上困擾昆侖、蜀山多年,群修卻毫無辦法,此次本座出現卻是因為他已然將注意力放到了你的身上,最近若是可以,最好莫要單獨出行,且留在昆侖好了。”游拈花語態親和,放佛一個溫柔教導小輩的門中師長一般。
他的話,葭葭私以為不可不信,卻也不可盡信,只點頭言道:“多謝游真人相告,晚輩知曉了。”
游拈花應聲,伸手壓了壓被風吹的有些凌亂的秀發:“墨寶軒是我們的勢力,你出門在外若是遇到危險,不管神州還是外荒抑或東海,任何一個墨寶軒的掌柜都會鼎力相助于你。”
葭葭愣了一愣,而后嘴角便現出了一絲苦笑:自古人情債是最難還的,而無論少辛還是游拈花給予她的便是這重重的一份人情債,葭葭只覺背脊之上的人情債越發厚重起來。
她輕嘆一聲,抬手燒毀了那張紙條,張了張嘴方要說話,卻見游拈花目中忽地一閃,而后抬手,葭葭只聽一聲女子的輕叫聲響起,游拈花輕笑:“有人在偷聽我二人的談話,你說該如何處置?”
葭葭看著落在自己眼前神色驚恐的蘆荻,瞇起了雙眼,卻見蘆荻驚恐了一會兒,而后指著她,分開滿滿:“你勾結魔修!”
游拈花搖了搖頭,不待葭葭說話,便上下打量了一番蘆荻:“你是那個主上訓練出來的棋子?這性子,比起她來可說差遠了,若游某猜的沒錯,你應當被那個主上所厭棄了吧。”
蘆荻面色一白,目中惶恐不安,卻仍強作鎮定的抬起了胸膛:“誰,誰說的?”
這話卻是欲蓋彌彰,葭葭只當沒聽見,只若有所思的看著蘆荻,似乎也對如何處置蘆荻起了難。
半晌之后,葭葭搖了搖頭:“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勾結魔修了?”
“你!總之我看到了,”蘆荻說罷,神色得意的朝葭葭白了一眼,又道,“你說,我若是將這件事稟告師尊,你當如何處之?”
“你大可一試,”葭葭神色不變,“我二人不對盤整個昆侖的人都知道,你且去說好了,看師尊是信你還是信我?”
“自己身上不干凈還好意思對我多加刁難!”蘆荻拍手站了起來,輕蔑的對上了葭葭,冷笑道,“咱們半斤八兩,五十步笑百步。”
“誰與你半斤八兩?”葭葭抱著雙臂,瞇眼看著蘆荻,“你說我勾結魔修,證據呢?”
“我看到你收那張紙條了,”蘆荻勾唇,“那便是證據。”
“紙條呢?”葭葭巋然不動,蘆荻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游拈花輕抽了一口冷氣,沒有一點預兆的,突然出手扣住了蘆荻的喉口:“與她廢話這么多做什么,殺了她豈不一了百了?”
蘆荻面色瞬間轉白,方才她太過得意,是以一時之間倒是忘了,眼前這兩人,無論是誰,想要弄死自己當真像捏死一只螞蟻那般容易,怯怯的張了張唇,蘆荻低頭掩住眼中的不甘,再抬頭之時,已是滿臉的乞求之色:“師姐,我知曉錯了,你不看我的面子也就罷了,你莫忘了還有師尊跟師兄啊,你看在他二人的面子上,放過我,好不好?求求你了,師姐。”
葭葭默默的盯著蘆荻看了半晌,突然失笑:“你根本沒有那種叫氣節的東西,若是咬牙不求饒,那到真有幾分你面上表現出的清高。我還會高看你幾分。現下見風使舵如此之快,不過是個外強中干之人,為了利益,可以隨時倒戈。還有你那雙眼睛長了真與沒長沒什么兩樣,你三番兩次挑釁我,就沒有想到我的修為遠遠高于你么?要殺你簡直易如反掌,你長了腦子沒有,這般挑釁我,也是那個‘主上’教你的?他怎的派了這么一個人過來。就是比之原痕,他好歹還有幾分熱血,你連他都不如。”
葭葭言笑晏晏之中已將蘆荻貶的一文不值,蘆荻臉色發白,張了張嘴,又無從辯駁,只臉色愈發難看起來。
游拈花但笑不語,只看著葭葭,等她的決定。
半晌之后,葭葭伸手,觸上了蘆荻的眉心:“如今誅仙大比,我有心不與師尊添亂,便暫且饒了你的性命……”
蘆荻這才松了一口氣,面上復又現出幾分高傲之色,葭葭雙眼不放過她的一舉一動,見狀又道:“當然,失手也是有的。”
蘆荻面色再次轉白。
“莫與她下蠱,”游拈花見葭葭點著蘆荻的眉心的動作連忙出聲,“小心她央了什么人,最后助她反噬,下蠱反噬可是最嚴重的,”他說罷,自袖中扔出一瓶丹藥給葭葭,而后伸手拍了一顆進蘆荻的肚子里,“這是他新研制的丹藥,還不曾有人試過,不如便拿她試上一試。你那瓶是解藥,每年一顆,若是沒有解藥,那她的經脈便會自動停止放出靈氣,只進不出,最后靈氣爆體而亡。”游拈花口中的“他”是指少辛,這一點葭葭知曉。
游拈花說罷,松了扣住蘆荻喉口的手,失了那桎梏之力,蘆荻癱倒在了地上,目光恨恨的盯著葭葭,游拈花擦了擦手:“你若是不信,可找你昆侖長春子瞧瞧。當然若是出了什么問題,本座概不負責。對了,本座的名號乃是合歡宗的游拈花,你且記住了。”
當今天下藏神修士有幾人?游拈花的名號蘆荻自然知曉,他既敢如此說,那便是不懼怕她去尋解藥了。蘆荻無法,只得咬牙將怒氣憋回了肚子里。站了起來,行至葭葭面前側身一禮:“師姐,蘆荻知道錯了。”
葭葭看了她一眼,并未說話,游拈花卻忽地眨了眨眼,朝葭葭笑道:“便如此吧,就此別過。”
葭葭點頭,低身一禮,才抬頭時,游拈花早已不見了蹤影。
蘆荻跟在葭葭的身后,二人轉身向誅仙臺的方向行去。
才行出沒多遠,蘆荻只聽葭葭忽地輕呼一聲:“蹲下!”
蘆荻傻眼,被葭葭用力一拉,摔了個結結實實的狗吃屎,抬頭之時卻見一劍橫空,破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