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葭盯著他看了半晌,終是搖頭嘆了一聲:“你還當真喜歡一箭雙雕啊!”
諸星元面上的笑容不變,卻一本正經的搖了搖頭:“錯。我喜歡串燒。”
葭葭:“……”
有諸星元介入這件事,而后的一切走向自然是盡在他的掌握之中。阮氏一族家大業大,雖說這次火拼并未改變他明定城第一世族的地位,不過卻也動了些根本,隱隱有被公叔氏一族趕上的勢頭。
隕落了一個阮三奇,阮思修自然地位躍上了一層,成為同輩之中的翹楚。然而此事并未就此罷了,阮三奇雖說與阮思修的人馬進行了火拼,但是真正將阮三奇結果了的,卻是一旁掌門弟子葉青歌的那一劍。
阮三奇的道侶與愛子不愿就此罷手,要葉青歌付出個說法。就在這當兒,忽地爆出了葉青歌的身世之謎,此事影響之光,叫人瞠目結舌,縱明定城阮氏與公叔氏為世族顏面,一力鎮壓,可該知道這回事的還是都知道了個遍。
公叔氏一族為此事差些與阮氏一族翻了臉,不過阮氏族人臨時甩出了三分之二條的靈石礦,才將此事鎮壓了下來。
眼看著紛爭就要就此終結,然而阮氏一族不知是不是這么些年,威勢太廣,走了霉運。在這當兒,忽地又有人消息傳出當年阮氏主事的兩位長老與阮三奇當年為保葉青歌。將阮氏一族的靈石礦轉讓了三分之一與門派。
當然對外來講,阮氏一族依附昆侖而立,轉讓不轉讓與門派著實沒有多大的關系。但是族內中人竟然毫不知曉此事。此事一經踢爆,再次內亂。最后紛紛擾擾將近半年之久,犧牲了一位主事長老,這才將此事按壓了下來。
因此事多少與葭葭有些關聯,是以她一直密切注意著阮氏一族的動向,同時對諸星元,雖說面上不顯,可心底卻著實是佩服的。若說她那一手還行的話。那么諸星元所行之事就可謂錦上添花了,一環扣一環,每每消息出現的時機之準,叫她欽佩不已。
添的太漂亮了。削弱了阮氏一族的勢力,斷了公叔氏一族與阮氏一族永結萬年只之好的可能。同時,雖說她與諸星元誰也沒正面對上葉青歌,可經過這一遭,葉青歌今后怕是很難再有機會翻身了。
縱掌門還將她護于座下。可阮三奇一死,他那道侶,愛子,公叔氏一族雖說礙著掌門掩面不會對她如何,可這軟釘子怕是少不了的了。
至于阮氏一族。隕落的一位主事長老因何隕落,究其本源,還要牽扯到葉青歌的身上,而阮氏族人思及因她的原因,少了三分之一的靈石礦,怕也心中膈應的很。最最主要的是,她的生父是阮三奇,阮氏族人眾多,可資源便只有那么大,眼見多了個分肉的,怕是誰也不會看她順眼。
她現下的狀況當真可用水深火熱來形容,本來依著葭葭的想法,葉青歌翻身的底牌是阮三奇,她抽走了阮三奇這張底牌,葉青歌便翻不出什么大浪來。可被諸星元一攪和,不僅如此,怕是光應付阮氏族人、公叔氏的族人便夠她焦頭爛額得了。
阮三奇的獨子、公叔氏的族人,是絕對不會允許葉青歌翻出大能來的,可說她這輩子也就只能這樣了。
半年之久,此事終于塵埃落定,就是葭葭也不得不承認:這一手遠比直接結果了葉青歌更要折磨人。
封山令終于得解,各門各派一陣歡呼,解令當日,秀陽峰之上遞牌出山的修士絡繹不絕,甚為壯觀,葭葭按兵不動,依舊來往于有容道場與自己的住處這兩點一線之間
封山令解去半月之后,展紅淚來藏劍峰尋了葭葭。
彼時,她正在有容道場里頭練拳,來不及收拳,一拳差點打上了展紅淚的臉。
展紅淚臉色大變,她自然發現了葭葭此刻已然封存了靈力,這一擊,便是完全體術的一擊,竟也讓她后退了半步,不禁張目咋舌:“你這練體倒是練出了一身蠻力來了。”
葭葭收拳,接過一旁子橋遞來的汗巾擦了擦臉,向她走近,略有歉意的笑了一笑:“抱歉,方才一時沒有收住拳頭。”
“無妨。”展紅淚擺了擺手,對著這有容道場看了片刻,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感慨道,“原來練體還有這等能耐。”
“對了,你知曉葉青歌的事么?”才見到葭葭沒多久,果不其然,展紅淚便提起了葉青歌,在不喜歡葉青歌這一點上,她二人倒是相當一致的。
葭葭點了點頭:她怎會不知道?可說這件事的走向一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按著諸星元所希望的方向進行,即使有一點偏差,諸星元便會立刻出手,輕輕推上一把,讓它回到應該前行的軌跡上來。
“她算是完了。”展紅淚悻悻的吐了吐舌頭,隨之板下臉來一本正經的對著葭葭道,“你莫心軟去同情她,她這人,以我從小與她打交道的經驗來看,給跟細繩都能往上爬的。你若插手,不定她就拉住你不放了。”
葭葭抽了抽嘴角,實在是覺得有些好笑,無奈的拍了拍展紅淚的肩膀,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會去同情她,你覺得我像那樣的人么?”
“像,怎么不像?”熟料展紅淚卻是連連點頭,“我第一次看見你,就覺得你是個心軟的,一不留神,旁人就會欺了你去。”
葭葭面上的無奈更甚:“誰敢欺的了我?你不知道看人不能光憑外表么?”
“這倒也是。”展紅淚輕“嘶”了一聲。也沒追究葭葭這句話的古怪之處,只拉著葭葭道:“對了,那個東海的天才后輩。你還記得么?叫陌淸玨的。”
葭葭點了點頭,這才想起來還有這茬。不曉得是陌淸玨太乖了呢,還是她實在不甚注意。這些天來,竟將陌淸玨忘了個干干凈凈,展紅淚不說,她還想不起來。
“陌淸玨怎么了?”既然想起來了,葭葭便要問上一問了。
“他們東海的一行人都住在太阿峰上,與我碰到好幾次了。每回都問我你怎么不來太阿峰尋他。”展紅淚說著蹙起了兩道柳眉,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見過就忘了。方才還見過他來著,他們一行人去了擒獸峰上。你可要去看上一看?”
擒獸峰乃是外九峰之一,可說是昆侖的靈獸園,顧名思義,便是專門飼養靈獸的。葭葭還記得她第一回聽說擒獸峰時,足足笑了有差不多一刻鐘的時間。也不知道昆侖前輩之中的哪位大能取得這個名字,當真叫人忍俊不禁。
原本葭葭還以為“禽獸”二字只是前世之時用來罵人的話語,可是之后卻曾親耳聽到有脾氣暴躁的昆侖修士大罵“禽獸”,葭葭這才知曉,這二字同樣也是罵人的話語。這等諧音的名字。也不知那位昆侖前輩是如何取出來的。
擒獸峰上養著滿滿一峰的靈獸,即便上頭的雜役弟子再如何的勤奮,還是多多少少有些味道的,是故一般的昆侖弟子輕易不愿往其上駐足。
葭葭想了想,便點頭同意了,左右展紅淚來了,都不能叫她白跑一趟。
“不過,我這一身汗,你得先讓我清洗一番再說。”葭葭想了想又與展紅淚說道。
展紅淚雖說性子直,脾氣也急,但并非不通情理之人,自然立刻應允了。
待得葭葭換了一身衣裳,濕發半干,只挑了一小縷盤了個髻,不會給人一個顏容不整的話柄,便與她一塊向擒獸峰上行去。
展紅淚駕馭著飛行法寶在前,葭葭踩著無鋒劍緊跟其后,不過數十息的功夫,便落至了擒獸峰之上。
比起其他幾峰,擒獸峰之上,無論是真人的住處還是宗務殿都樸素了不少,不僅如此,此地還甚是寬闊平坦,也只這樣的地方適合靈獸居住。
二人在擒獸峰的宗務殿問了一聲,便直向百獸園行去。百獸園里頭,多的是未被挑走認主的靈獸,此番陌淸玨等人去百獸園,看來多半是昆侖為盡地主之誼,任其挑選靈獸去了。
還未行至百獸園,便聽得一聲接一聲的獸吼聲從里頭傳來,緊隨其后的正是陌淸玨略帶遲疑的聲音:“師尊,它看起來似乎不愿,便算了吧!”
這一聲喬喬說完,葭葭與展紅淚便踏入了百獸園,正見一向好脾氣的任天游一張老臉漲的通紅,伸手哆哆嗦嗦的指著陌淸玨說不出話來。
陌淸玨睜大了雙眼,一臉不解的看著任天游:“師尊,可是弟子有什么地方說錯了?”
“哈哈哈!”他這話方才說完,就有立在一旁的另一位東海修士笑了出來,邊笑邊道:“師弟啊,師尊這是被你氣的。”
“弟子有什么地方說錯了么?”陌淸玨見狀,摸了摸后腦勺,面上的不解更甚。
“葭葭。”展紅淚側了側身,朝葭葭招了招手,待得葭葭湊上來,她便開口道,“那東海的天才后輩怎的看起來似個書呆子一般。旁的不說,就說李戊辰,也要比他靈活了不少。顧朗那小徒兒看著呆,卻也不是個傻的。”
葭葭笑著搖了搖頭,想起多年前見到陌淸玨指著鯊魚問眾人那是什么妖獸,便道:“他自小便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