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殺掉了老蛇之后,柳夢潮發現時間過得飛快。見崎鳴一個人居然搭上了去日本東京的列車,在短短的三天里就打了一個來回。
而劉陵,幾乎成為了見崎鳴的另一個妹妹,至少在見崎鳴母親的眼中是這樣的。
這兩個人都喜歡人偶,相對來說,還有著許許多多的共同語言。比如說什么樣的人偶最好看,或者怎么樣,才能夠讓人偶顯得真實。
柳夢潮倒是顯得有些無聊。要不是每天還在不斷上漲的彩池,告訴著柳夢潮甄倩婷的心理狀態,正在不斷的波動,柳夢潮幾乎想要讓白婭直接結束這個世界了。
在nother世界的最后一個早晨,是一個好天氣,陽光明亮,氣溫也不像前幾天一樣,陰冷潮濕。
柳夢潮對著站在自己身邊的劉陵點了點頭,直接走向了墓園。
一邊走著,白婭的聲音,就在柳夢潮的耳邊響了起來。
“代行者大人,還有十個小時,nother世界即將要結束。請問,是否開啟旁觀模式?”
“旁觀模式嗎?”柳夢潮皺了皺眉,最后還是點了點頭。
只是一個瞬間,柳夢潮面前就出現了兩顆明亮的流星。
這兩顆流星,代表著還存活著的兩個輪回者。一個是劉陵,還有一個是甄倩婷。是的,甄倩婷。柳夢潮并沒有殺了她,或者說,柳夢潮覺得這個女人還有著一些價值。可以為已經陷入停滯的彩池,在提供一些上漲的空間的價值。
“還有十個小時,到底去哪里好呢?”柳夢潮站在路口,看著冷冷清清的街道。夜見山本來就是一座很小的城鎮,除了景色好些以外,并沒有什么太值得為人稱道的地方。
突然,一道紅色的亮色,出現在了柳夢潮的對面。
紅色的馬尾辮,扎在腦后,隨著風緩緩地飄動著。女孩的臉上,倒是顯得有些悲傷,手里提著一個籃子,身上穿著一件深色的衣服。
是赤澤泉美。
柳夢潮剛想要打一個招呼,女孩卻已經轉身走掉了。她前往的方向,柳夢潮倒是十分的熟悉。
公墓。
埋葬著藤岡未咲的公墓。
也許是因為無聊,也許是好奇,總之柳夢潮靜悄悄地跟了上去。拜刺客信條的強化所致,柳夢潮就像是行走在陰影中一樣,完全沒有暴露出一絲痕跡。
柳夢潮眼中的赤澤泉美突然停下了腳步,看著自己面前的墓碑。
赤澤信長。
一個閃身,柳夢潮借著赤澤泉美低頭放下祭品的功夫,整個人溜到了石碑的后面。既然與見崎鳴約定了三天之后在這里見面,柳夢潮就不介意再在這里多等一會了。
冰冷的石碑,就貼在柳夢潮的身后,與這股寒意一道傳來的,還有赤澤泉美說話的聲音。
“哥哥……”赤澤泉美站立著,聲音突然哽咽了起來,從口袋里翻出了一張名單,放在了赤澤信長的墓前。
“今年的詛咒,已經結束了。”赤澤泉美說著,笑了起來“今年一共死亡了七個人。去年你的老師,三神憐子,今年她是我們的班主任,第一個死于三年三班詛咒的人。接下來是同班同學,櫻木由加利。”
說到這,赤澤泉美突然嘆了一口氣。
“下一個死亡的,本來應該是我,只是……我被人救了。”像是在刻意回避著柳夢潮的話題一樣,赤澤泉美迅速的往下說著“接下來的人,分別是來自中國的交換生,趙偉杰。然后依次是高林郁夫,水野猛,中尾順太。還有今年的副班主任,張翰。他是去年的死者。”
赤澤泉美一口氣說明了今年死亡的人數,留下的還有著一張名單。上面已經死亡的人,已經用鮮紅的紅叉劃掉了,剩下的都是活下來的人。
咔嚓。
一聲輕響。
火苗突然在赤澤泉美的手上冒了出來,只見她用隨身攜帶著的打火機,點燃了面前的名單,在哥哥赤澤信長的墓前燒掉了。
“哥哥,以后也不會再有這樣的詛咒了。夜見北中學的三年三班,從明年開始,就會脫離每年的詛咒了。”
聽到赤澤泉美的話,柳夢潮卻笑了。
仰著頭,瞇起了眼睛,不由地回憶起了曾經在圖書館的那個夜晚。自己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有見到過赤澤泉美的哥哥。
柳夢潮不由地笑了起來。
這時候,身后的赤澤泉美依舊在說著話。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救了我的人……”赤澤泉美突然頓住了,柳夢潮的名字就卡在了她的喉嚨口,無論如何努力,就是不能夠說出來。
也許是因為內疚,也許是少女雜亂的心緒。
不管怎么樣,這種感覺對于赤澤泉美來說,都實在是太痛苦了,痛苦的女孩的臉頰上,流下了淚水。
“現在……現在……”
赤澤泉美聲音也跟著變得哽咽了起來,整個人低伏著頭,任由淚水遵循著地心引力,啪嗒啪嗒的滴到了地上。
“我好想對他說……對他說……謝謝……”
赤澤泉美再也忍不住了,眼淚流個不停,整個人伏在了地上,痛哭起來。
柳夢潮沒有動,只是靜靜地靠在墓碑后面,聽著女孩的哭泣聲。他知道,這時候并不是安慰女孩的時候,情緒,應該得到宣泄。
至少,自己應該耐心地等一等,讓女孩的眼淚流出來。
女人,有哭泣的權利。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柳夢潮回過神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偏西了。而墓前的哭泣聲,也漸漸地小了下去。
赤澤泉美猛地抬起頭,她的眼睛已經紅腫了。整個人卻依然在不停地抽泣著。像是溺水的人,抓著自己最后一根稻草,哀求地看著自己哥哥的墓碑。
她渴望從里面能夠得到道謝的勇氣,至少,也能夠面對柳夢潮。
只是,赤澤泉美發現,哭了這么長時間的自己,依然做不到。
“哥哥……我……到底……應該……怎么……做……”
赤澤泉美嗚咽著,說不出話來。
突然,一只手按在了赤澤泉美的肩上。
而隨著溫暖的手掌一道傳來的,還有柳夢潮的話。
“道謝的話,當面說就好。”
轉過頭,是柳夢潮。
他正在微笑著,已經即將要下山的夕陽,依然在努力的發著光,陽光從柳夢潮的方向打了下來,照在了赤澤泉美的臉上。
好溫暖。
赤澤泉美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后的柳夢潮,不由地癡了。原本以為已經干涸了的眼淚,突然又變得充盈了起來。
柳夢潮沒有說話,只是在微笑著。
只是這笑容,在赤澤泉美看來,卻難以接受。她突然站了起來,整個人撲進了柳夢潮的懷里,嚎啕大哭起來。
女人的眼淚,總是流不盡。除非有一個肩膀,能夠把她摟在懷里。
就想柳夢潮現在做的一樣。
沒有言語,沒有動作,只是站在那里,任由赤澤泉美在自己的懷里哭著。
也許是一瞬間,也許是過了好久,赤澤泉美終于把頭從柳夢潮的懷里抬了起來。女孩現在的樣子并不好看,眼睛因為哭的太多,有些紅腫,臉上滿是淚痕。額前的留海,也散亂著。
只是,柳夢潮很喜歡赤澤泉美現在的樣子。
她的眼睛很好看。
黑色的瞳仁,仿佛會說話。
腳尖,踮起。
女孩好看的眼睛閉了起來。
呼吸,好像在一瞬間,停止了。女孩的唇,悄無聲息地來到了柳夢潮的身邊。
很輕柔,就像是風一樣。
輕輕地一點。
“柳夢潮……謝謝你……”
等柳夢潮再睜開眼,眼前已經沒有了赤澤泉美的身影。
只有一股香甜的味道,若有若無的環繞在自己的身邊。
“不用謝。”
柳夢潮笑了起來,轉過身,不再去看那塊墓碑,以及藏在墓碑后面的,被陽光照著斜刺了多出來的,赤澤泉美的影子。
“因為我好像,真的喜歡你。”
抬著頭,柳夢潮向著太陽西下的方向走去。藏在陰影里的少女,再也沒有哭了,不,她現在已經不知道該用怎么樣的心情,來面對這一切了。
因為,笑容在不知不覺間,悄無聲息地攀上了女孩的嘴角。
讓女孩微笑,這是男人的義務。
這項義務,柳夢潮一向完成的很好。
“白婭,時間到了。”
柳夢潮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面前兩顆代表著輪回者的流星,猛地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