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北地風光的壯麗,也是生長于西南的盧縈所無法想象的,這風景一看,她便看入了神,直是怎么也不厭。
直看得半夜,盧縈才去早就安排給她的獨立艙房中入了睡。
第二天起來,盧縈繼續看風景,而劉疆,還在處理他倉促離開洛陽后,有些不得不緊急安排的事務。
他太過繁忙,有時盧縈都看到,天上的信鴿結成了群。
兩人都很忙,也就沒有精力注意對方了。
直這般忙了十天左右,劉疆閑下來了。
這天傍晚,西邊的天空晚霞如血,如山巒一樣起伏的云層美不勝收,映襯得這一望無際的平原之地無比壯闊。
盧縈直是看得心馳神往。
“這江山壯麗吧?”一個磁沉的聲音從她身側傳來。
盧縈回過頭,對上劉疆那映在血色夕陽下俊美的臉孔。他身材高大,光站在那里便在巍然之姿,這般被夕陽一染,頓時滄桑遙遠又神秘得如遠古的雕塑。
盧縈不由看得癡了。
轉眼,她對上他深黑的眸光,連忙羞赫地移開眼,輕聲道:“是啊,不到黃河,不知中原之壯觀,今日,我總算明白了。”
說到這里,她突然想到眼前這個男人是當朝太子。這些壯麗的山河,無邊的美景,將屬他一人所有!
他的身份,她不是現在才知道,可不知為什么,直到這一刻,她才陡然明白,他那無邊的權柄,意味著何等的風光!
調整了心態,感到自己不再被劉疆的美色和權利影響后,她轉過頭看向劉疆,笑吟吟地說道:“主公忙完了?”
“哼。”
盧縈眨了眨眼,好奇地問道:“不知主公帶著阿文前往長安是何目的?“劉疆瞟了她一眼,負手看著遠處起伏的山巒直過了好一會,他才慢慢說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切,這不說了等于沒說嗎?
盧縈在心中暗暗哼了兩聲按住心中的好奇,學著他的樣,又看向那兩岸的風景。
欣賞了一會盧縈輕嘆道:“這天下太大了。若是能把這天下風光都看遍,人這一生,也不枉了。”
劉疆瞟了她一眼,低聲說道:“你喜歡,我以后多帶你走走。”
這話,卻是極溫柔極溫柔了。沒有想到他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溫柔的話,盧縈不由怔怔地看向他。
劉疆卻沒有看她,他只是負著手,靜靜地凝視著天邊的美景和夕陽下的一馬平川。
接下來,兩人便這樣肩并著肩,一起欣賞著這壯麗山河,日升日落,倒是頗為逍遙。本來盧縈還以為劉疆閑下來了,會把她怎么樣,可沒有想到,他卻像沒有那個需要一樣一直對她以禮相待。
不過他越是這樣,盧縈便越是好奇他把自己帶往長安的目的。
從洛陽到長安,水路雖然快速,卻要過黃河的三門天險。
不過劉疆所坐的船只自然極為堅利再加上兩人都是膽大包天之人,三門天險雖然聞者變色倒也沒有嚇住這兩人。只是那七千多米的水程,直令得船上的人都出了幾身老汗。
又過了數天,長安城已然在望。而這時,天色已晚。
望著夜幕下那靜靜意向屹立,仿佛從遠古以前,它便存在,到遙遠的未來,它也不會消失的巨大雄偉的城池,盧縈嘆道:“只怕都關城門了,今晚是住不進長安城了,看不到長安風光了。”語氣無比惋惜。
劉疆沒有回話。只是很快的,船只在一片偏靜的碼頭處靠了岸。
這時刻,青衣衛都換成了便服,在他們地籌擁下,同樣一襲便服的劉疆牽著盧縈上了馬車。
馬車駛著長安的方向駛去。
在離城還有五十里的地方,天空完全的黑暗下來了。就在盧縈以為劉疆會帶著自己找個歇息的場所時,馬車一拐,順著一條狹小的山道朝著一個山谷駛去。
這山道十分不顯眼,掩映的山峰之間,道路卻異常的平整,看來是經常要走馬車的。
黑暗中,盧縈睜大雙眼,一時看會劉疆,一時又朝前方看了會。
也不知過了多久,馬車一低,駛入了一個山谷中。當轉過一處山壁時,盧縈雙眼一亮,連忙掀開車簾伸出頭朝前方看去。
黑暗的大地上,前方的山谷間,點綴著如星辰一樣,灑滿了整個大地的火把。那些火把疏落有致,遠遠望去,宛如落在大地上的星辰,光芒雖然不顯,卻把這個巨大的山谷因為黑暗顯襯出的陰森,帶上了幾分詭異和神秘。
就在盧縈好奇地張望時,她的手一暖,卻是劉疆牽著她的手,準備下馬車。
等兩人下了馬車后,眾青衣衛也跳下馬背,他們籌擁在兩人身后,上百個青衣衛,這時沒有發現一點聲音,連他們的坐騎,也毫無聲音。
一行人在這星星點點的火光中朝前走去。
走了幾百步后,盧縈突然發規,自己還是處于一個山坡上,而那無數的,如星辰一樣的燈火,是下面的山谷中發出來的。
就在盧縈在山坡上站定,朝下仔細看去時,陡然間,她倒抽了一口氣!
無邊無際的山底,排著一列列,密密麻麻隊容森嚴的黑衣人。那些黑衣人,一排排一隊隊,縱橫交錯,密密麻麻,一眼望去竟是看不到邊,也不知是有多少萬人?
盧縈哪里經過這種陣仗,見過這么多人?當下,她倒抽了一口氣。
看不到邊際的黑衣人,如雕塑一樣站在黑暗中一動不動,直到燃燒的火把光中,他們手中的長戟,反射出森寒的光芒,才讓盧縈感覺到,他們是活人。
就在這時,劉疆向前走出一步。
隨著他走出,陡然的,他身側四周火光大作卻是眾青衣衛同時點燃了火把,直把他們這一片照得宛如白晝。、
劉疆站定目光慢慢掃過谷中眾人。然后,他緩緩地抬起手來。
隨著他這手勢一作,那無邊無際的黑衣人,同時把寒戟朝地上一拄然后,齊刷刷地單膝跪下,低下頭向他無聲地一禮!
漫天遍野,無邊無際,仿佛延伸到了天邊的人齊刷刷向你單膝跪下行禮,那是什么個場面?盧縈從來想都沒有想到過,只是這一刻,站在山坡上,站在劉疆身側,與他一樣俯視這遍地蒼生的她,陡然間涌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異感覺!
這是一種高高在上,眾生如螻蟻,我已凌青云的感覺。也不對,這感覺似乎更奇妙,更神圣,直令得盧縈平靜了好久的心,砰砰砰地急劇跳動起來,不知不覺中她掌心上汗水直滲。
黑暗的大地,無邊無際的黑衣黑甲之士,這一刻,連風的呼嘯都帶上了幾分金戈鐵馬的雄壯和氣吞山河!
就在遍山遍野的人都跪下一動不動時,黑暗中的各個角落處走出了十幾個青衣人。
這些青衣人,一個個舉手從容,各有風度,盧縈一看,便知道他們都是與郭允一樣,是有身份的世家子弟,或有大才華大身份的人!
轉眼間,這十幾個青衣人站在了劉疆身前。
他們齊刷刷向他單膝跪下,行了一禮后,朗聲喚道:“主公!”
劉疆點了點頭,道:“起來吧。”
這十幾個青衣人都很面生,盧縈從來沒有見過。而他們也是第一次看到盧縈,見到這個白袍翩然的俊美少年站在自家主公身側,兩人雖然并不是很靠攏,可神態動作間,卻有一種天然地放松,隱帶著幾分暖昧,那姿態,絕不是一個屬下能有的。又見她玉臉含笑,雙眸在夜中熠熠生輝,不由一個個在心中暗暗嘀咕:主公明明不好男色啊,什么時候,他的身邊多了這么一個人?
劉疆淡淡說道:“他是我的人。”幾個字一出,令得眾青衣人一個個明明驚愕,卻強行保持平靜無波后,劉疆朝著一側的郭允命令道:“你來解釋。”
郭允聽出了劉疆的不耐煩,馬上應了聲是,走上前來。
他走到盧縈身側,朝著眾青衣人認真地說道:“這位呢,他現在喚盧文。”
剛解釋到這里,劉疆在一側冷冷說道:“你們記住他的樣子。”
“是。”
眾青衣人凜然應下后,一個個狐疑地盯了一會盧縈,又看向郭允,等著他解釋解釋。
郭允咳嗽一聲,慢慢說道:“他,其實是個小姑……”眾青衣人一個個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后,郭允咳了一聲,繼續說道:“呃,這個不好解釋,反正盧文是她扮成男子時的名字。”
說到這里,郭允回頭看向劉疆,問道:“主公,這樣可以嗎習”
劉疆點了點頭,示意他退下后,他朝盧縈瞟了一眼,轉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眾青衣人,淡淡說道:“她姓盧,扮成男子是盧文,今日帶她前來與你們見過。是告訴你們我身邊有這么一個女人。”說到這里,他冷聲問道:“可明白我的意思了?”
眾青衣
人面面相覷了一會,才遲疑地應道:“明白。”
他們這些人,都是這個天下最有權勢的家族寄以厚望的子弟。他們在年少時,便被送到同樣年少的劉疆身側,與他一起成長,同時,當他的狗,當他的伙伴。長大后,當他們成為主公的左膀右臂時,他們甚至被家族允許,完全效忠于劉疆個人。而他們的忠貞,已令得他們隨時能為了劉疆一人而放棄整個家族。
所以他們知道劉疆。
知道這個從曉事便是太子的男人,內心深處是何等的倨傲又冷酷。
知道在他的眼中,女人從來就是那么一回事,不管是什么了不起的尤物,違了他的意,動動手指便殺了。
他的辭眼中,沒有憐花惜玉,沒有多情,甚至沒有溫柔。
他們無法想象,這樣一個生來就是太子的男人,會有一天帶著一個扮成男子的女人來到他們面前,慎重其事地向他們介紹她!
他們更明白,劉疆把這個女人擺在他們面前,意味著,從此后他們要把她當成半個主人一樣的尊敬,還有保護!
因此,應答過后,他們一個個看向郭允,神色中帶著濃濃的不解。
這時,劉疆瞟了郭允一眼。郭允見狀,馬上走到盧縈身側,咳嗽一聲后說道:“阿文,這些家伙呢,個個都是有大本事的,我規在跟你介紹介紹吧,你把他們記住,以后遇到難事,也可以向他們開口求助。”說到這里,他指向一個中年人,說道:“他是執大……皇后娘娘自小放在主公身邊的全面手,呃,這片山谷的一切,便是他在管理。”
郭允指著十幾個青衣人,在他們瞪大的目光中,一一向盧縈詳細地介紹過后,停頓下來,轉頭又看向劉疆。
劉疆見他看來,揮了揮手。
隨著他手這一揮,齊刷刷的,眾青衣人再次跪倒在地,連同郭允等人在內,所有的青衣人都跪下了。黑暗中,偌大的山坡上,只剩下盧縈一人站在劉疆身側。
被這種慎重給驚住的盧縈,屏著呼吸一聲不吭的。
無聲的沉寂中,劉疆低沉而冷酷的聲音緩緩傳來“剛才的話,你們可記下了?”
二三十個青衣衛齊刷刷應道:“臣記下了!”
“很好。”劉疆冷冷地說道:“那你們現在記下第二點。”頓了頓后,在眾青衣衛屏住呼吸凝聽中,劉疆沉聲說道:“我今晚帶來的這個女人,是我心頭所愛。”陡然的,盧縈轉過頭向他看去,黑暗中,她的雙眸晶瑩明燦,宛如星辰。她看向他的眼神中,流淌著一種無聲的歡喜和燦爛。
劉疆沒有看她,而是繼續冷著聲音,沉沉地說道:“她很聰慧,超出你們意料之外的聰慧,同時,她也不同于一般的婦人。所以,我要交待給你們的第二點便是,如果有一天我生了不測,那么我的陵墓里,棺木之側,必須還有一個人,那就是他盧文!”沉寒的夜風中,四下俱靜,只有劉疆冷漠冰寒的聲音,一字一句地傳來“記住了?一旦我有不測,不管他盧文出現在哪個地方,站在何人身側,或者藏身何處,已擁有了何等了不得的身份,你們都必須把他立刻找來,在我的尸體面前殺了他,讓他的鮮血淋遍我全身。你們切記,黃泉路上,我不允許他讓我等得太久!可聽明白了?”
幾十人齊刷刷吼道:“聽明白了!”吼聲過后,只有夜風刮過山峰時傳來的厲嘯聲不絕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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