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對是個該死的地方!
蕭含光心中詛咒不已,他渾身沾滿灰塵,狼狽不堪。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這么骯臟過,偶爾從雪亮的刀身看到自己,那個叫花子一樣的身影,他幾乎不認得自己。
可是,他不敢有半點分神,如果這次的配合出現一絲失誤,不光是他,整個小隊都將面臨懲罰式加練。如果是以前的他,早就傲然離開,這些實力低微的家伙也配作自己的隊友?
從他被交給零部開始,事情就完全失控。
當天行軍下午,他就被要求參加零部的所有訓練。
該死的!
他只是來學習天魔重斬而已!
他的理由被那個可惡的瞎子無情駁回,那瞎子一臉云淡風輕說,既然大人把兵團交給他,那兵團的事務就是他說了算。心高氣傲的蕭含光何曾受過這樣的氣?敗給鬼臉他無話可說,但這并不意味著自己是任人揉捏的面條。
一個瞎子也敢對自己指手劃腳?
他冷哼起身,便朝外走,他不相信瞎子敢對他怎么樣。
他還沒有走出兵營,許燁攔住他的去路。
許燁的實力讓他很忌憚,尖風城許燁的頓悟引發的死氣恐怖至極,給他留下極深刻的長風文學ww.fw.et印象。不過,也只忌憚而已,他并不害怕。
就在此時,整個兵營的地面開始顫抖。
無數身影如同潮水般,從兵營各個角落涌來,向他沖來。許燁那個一肚子壞水的家伙,在他身后落井下石,說只要他能從這群人中脫困,那他就可以不參加兵團訓練。
蕭含光嗤之以鼻,就憑這些人,也能攔住自己?
他毫不猶豫朝人群沖過去。
令他終生難忘、感到羞恥的一戰開始,如同潮水般一波接一波的瘋狂進攻,可怕的斬擊如同狂風暴雨讓他迅速迷失,他只支持了三十秒,可憐的三十秒。就被狡猾的阿莫里逮住機會,這個白天還一臉好脾氣教他天魔重斬的大塊頭,掄起的大鍘刀,鼓足力氣不講半點情面地抽在他身上。
他可恥地陷入昏迷。
緊接著,他被一盆冷水澆醒,然后被阿莫里拎小雞一般丟進隊伍中,開始參加訓練。
他開始了地獄一樣的悲慘生活。
心高氣傲的蕭含光從小就是天才,周圍那些實力平庸的隊友,他打心眼瞧不上,他們跟不上他的節奏。但是很快,他便受到懲罰,不服氣的他,口吐狂言,這樣的配合根本沒有半點意義。
聶秋也沒有廢話,只是讓韓冰凝帶一個小隊,和蕭含光一個小隊實戰。
蕭含光覺得這是為自己正名的絕佳機會,他一馬當先沖向韓冰凝。然后他很快陷入麻煩之中,韓冰凝的戰斗風格和阿莫里截然不同。
阿莫里猶如無堅不摧的重錘,他喜歡全隊合力一斬,聲勢威猛絕倫。
韓冰凝卻是另一種風格,她就像一張掛滿刀鋒的金屬網,她最常用的是三五人的合擊,忽聚忽散,每一擊沒有阿莫里的威勢,但是卻無以倫比的犀利,蕭含光發現自己變化多端的天魔印,很快就左支右絀。雖然到最后,他給韓冰凝小隊帶來近半的損傷,把個人強悍的戰斗表現得淋漓盡致,但依然無法挽回一敗涂地的結局。
蕭含光沒話說了。他雖然心高氣傲,卻不是傻瓜,沒有什么比這樣的實戰更有說服力。
可是,該死的!兵團作戰和自己有什么關系?
自己只不過想學天魔重斬而已……
蕭含光在內心咆哮,但是面對聶秋所言只要他日常訓練合格便傳授他天魔重斬的承諾,他還是乖乖參加日常訓練。
許燁坐在城墻,饒有興趣地觀看正在苦練的蕭含光。
天才少年被打得灰頭土臉真是讓人喜聞樂見啊,許燁心中幸災樂禍。參加過一段時間訓練的許燁,可是很清楚零部有多么恐怖,連徐向東也飲恨零部刀下。
蕭含光的實力比徐向東只強不弱,但是零部也比之前更強。紫鵑城各族的高手,以及像顧雪這樣的強者,融入到零部之中,對零部戰斗力的提升巨大。
阿莫里韓冰凝等人的進步之快,也令人瞠目結舌。
場內零部隊員們個個咬緊牙關,正在一遍遍不厭其煩地操練著,身為局外人,許燁都覺得操練實在是枯燥乏味。然而,那些零部隊員們個個臉紅脖子粗,滿臉汗水,他們喘著粗氣,瞪大眼睛。
忽然間,許燁有些羨慕這些零部隊員。
他們的實力在許燁看來不值一提,但是充滿熱情,甚至他會覺得瘋狂。他們彼此信任、團結,就連聶秋眼中遠不達標的默契,在許燁看來,已經足夠令人驚嘆。
不知道為什么,他喜歡每天坐在城墻遠遠觀看零部的訓練。
大概是因為他們和罪域格格不入吧。
茍延殘喘的罪域已經失去心氣,罪域人已經習慣低下頭顱生活。可是這群人卻不一樣,他們充滿朝氣,充滿對生活的熱情,充滿對戰斗的無畏。哪怕淪為苦囚,他們依然挺直脊梁,梗著脖子,桀驁不馴。
偌大的罪域,竟然拿這么一群苦囚,沒有半點辦法。當罪域人束手無策地看著那些本來是他們的俘虜的零部苦囚,真讓人懷疑,誰才是俘虜?
多么可笑,多么悲涼。
罪域已經忘記他們先輩的榮耀,罪域甚至連兩代之前的開拓罪域的精神都消失不見蹤影。罪域十七城,有多少年沒有再增加過?
所以他喜歡遠遠看著零部的隊員們訓練,只有看到這些人,他才會覺得生活充滿希望,他那被陰霾遮住的心,才能看到陽光。
沉淪的罪域,失去斗志的罪域,茍延殘喘的罪域,猶如腐朽的枯木。
只有在灰燼中,它才能發出希望的新芽。
可惜,大人對罪域沒有半點興趣。許燁心中嘆息,罪域各族對大人充滿了戒備和警惕,但是他們大概想不到,大人對罪域沒有半點留戀。
大人從來沒有遮掩自己的意圖,他只想率領零部回到圣域,聽大人說,那里很有可能發生戰爭。
他搖搖頭,把自己腦海中多余的想法排除,先想想怎么才能完成大人交給自己的任務吧。
接收飛馬城零部隊員的任務他們圓滿完成,甚至超出預期,但是許燁知道這并不是他們的功勞,只不過周圍各族震懾于大人強大的實力。身為下屬,因為大人的威風才完成任務,這沒有什么值得夸耀。
許燁忽然起身,他察覺到有人窺伺。
這兩天的探哨,明顯比之前多了不少。這些探哨來自不同的勢力,數量之多,讓許燁感到有些心驚。
飛馬城與中庭四城相鄰,一支人員高達兩千訓練有素的兵團陳兵于此,中庭四城怎么會無動于衷?
與聶秋不同的是,許燁對于罪域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們行事方式更加了解。
中庭四城絕對不會直接動手,兵團對于大人們太陌生,陌生到他們不會輕易涉險。周圍的這些眼線,只怕有一大半和中庭四城有關。
中庭四城會如何反擊呢?
許燁微微皺起眉頭,眼中閃過一絲憂色。他絕對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的敵人,竟然會有中庭四城這樣的恐怖存在。想到這,許燁不由微微一笑。紫鵑城不過邊陲小城,當時的秦家,就像大山般巍峨無法逾越,沒想到,他們竟然能夠對中庭四城構成威脅。
想到中庭四城所擁有的實力,許燁的臉色凝重起來。
他們才上罪域真正的霸主啊,罪域的每個角落,都幾乎和他們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他們會怎么做?
“晦氣!”鐘離白臉上不好,狠狠吐了口唾沫,殺氣騰騰。
剛剛圍攻一個山寨,對方竟然使詐,假意投降,鐘離白的人馬吃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虧。俘虜們面若死灰,老大的計劃失敗,對他們來說,下場的悲慘可想而知。
“十抽一,斬。”
鐘離白淡淡道,手下如狼似虎撲進俘虜中,求饒和慘嚎聲不絕于耳。鐘離白充耳不聞,這些盜匪個個手上都沾過好幾條人命,若不是他還需要借用他們的力量,他早就把他們全都斬盡殺絕。
出身科班的鐘離白,對于盜匪之流,本能不喜歡。
不過現在自己倒是和盜匪沒啥區別,他的隊伍膨脹數倍,如今手下超過兩萬人。沿途的山寨全都被他掃平,這些盜匪被他納入麾下。
看上去數量不少,但是戰斗力和炮灰沒什么區別。
更讓他胸悶的是,尖風城之戰大人大發神威,結果讓聶秋那個死瞎子撿了個便宜,聽說他手下的零部已經有兩千人。別看他手下有兩萬人,但是他很清楚,自己這兩萬人絕對不是聶秋兩千人的對手。
那個死瞎子竟然走到自己前面,鐘離白的心情自然糟糕不已。更讓他郁悶的是,實力突飛猛進的大人,讓他的戰斗計劃幾乎成為笑話。
照這大人這速度,還沒等自己的計劃實現,零部只怕就全到手了。
自己領著一票人出來,無所事事地晃了一圈,灰頭土臉地回去?做出了什么成績?哦,掃平了很多山寨,干掉了很多盜匪,為罪域的治安作出了杰出的貢獻……
一想到這,鐘離白就不自主掩面,臉上燒得慌。
就在此時,急匆匆的探哨沖進來:“大人,有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