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竹昌郊外的一處別院,知情人透露與萬先進有關,但不敢確定。”
顧秋看了這照片,“這能說明什么?以他堂堂一個處級干部,擁有一座這樣的別院,并不足為奇。”
葉世林說,“我也這么認為,是不是有人看到他最近紅了,心生妒忌?因為從照片上,根本就看不出什么。而且這只是一棟普通的小別院。”
顧秋說,“你們不是暗中查過了,萬先進并無經濟上的問題嗎?”
萬先進是一個典型的清貧干部代表,從他的衣著到日用品,都沒什么奢華的東西。
皮鞋也是一百來塊錢的普通皮鞋,抽煙也不貴,十幾二十塊一包。而且他的銀行賬戶,包括他的子女,都沒有多余的存款。
左安邦在打造他這個干部典型的時候,還特別說明了這一點。寧德電視臺,為此專門給他打造了一期節目,重點談談廉潔自律。
萬先進說,我是農民的兒子,我更懂得節儉和浪費的可恥,因此我會一直保持這種艱苦樸素的作風,我也會將這種觀念,灌輸給我的子女,不讓他們在物質社會中迷惑自己。從而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和價值觀。
這些話,顧秋到現在還記得。
顧秋問葉世林,“你們查過沒有,這房子的主人是誰?”
葉世林說,“查過了,是一名姓徐的中年男子。他是一個地道的農民。但他自己卻稱不知道有這么一處房產,根本沒有半點記憶。”
“這個姓徐的男子,家里有什么人沒有?”
“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哦,他兒子就是最近在竹昌風頭很足的建筑公司老板。”
葉世林解釋,“就是那個修路的,拿到竹昌項目的那家單位。”
“據說他以前是夜總會一個混混,這幾年發展得很快,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在竹昌攬了不少生意。”
葉世林的話,讓顧秋想起路橋公司老總被人毒打致殘一事。后來這件事情,不知什么原因,受害人突然撤訴。據說是私下調解了。
顧秋沉默了很久,葉世林道,“書記,有人曾私下反映,萬先進是故意拖延,讓她老婆得不到及時醫治,才這么快就離世的。”
顧秋沉下臉來,“有證據嗎?”
葉世林搖頭,“查不到證據,只是一種猜測。”
當然,萬先進的表現,大家都是知道的,你說人家有嫌疑,故意讓老婆病逝,這話可得有足夠的證據。沒有證據,那就是誹傍。
顧秋道,“以后注意點,不要空穴來風,人云亦云。我們紀委的工作更加重視證據。”
葉世林點點頭,“我知道了。”
“書記,那我先回去。明天早點過來。”
顧秋看著他離開,就坐在書房里琢磨這事。自從萬先進被左安邦列為典型之后,陸陸續續有人傳出一些話來。
顧秋也在懷疑,但到目前為止,沒有足夠的證據。還有,以目前的形勢來看,左安邦是極不愿意聽到有人對萬先進非言非語。
他不是說了嘛,有什么事,等工程完工了再說。他已經把竹昌高速做為一個重點來抓。
顧秋琢磨了一番,給程暮雪打電話,“暮雪,你最近有沒有時間?”
“哥,怎么啦?”
“我想讓你辦點事。”
“行啊,我請個假就行了。”
顧秋道,“好吧,你看看方不方便,如果你請到了假,過來找我。”
程暮雪笑著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馮局準備讓我去上學,再去培訓一下,學期一年。”
顧秋說,“這是好事啊!恭喜你了。”
程暮雪格格地笑。
第二天上午,程暮雪就打電話過來了,“哥,我請到假了。不過只有一個星期。”
顧秋點頭,“那你過來吧!”
程暮雪問,“我到哪里找你?”
顧秋想了想,“你來了之后,到紀委賓館就行了,不要讓太多人知道。”
“好的!”
程暮雪笑得很甜。
上午十點四十幾,程暮雪就到了。
她在市紀委賓館開了個房間,再給顧秋打電話。顧秋趕到賓館,程暮雪笑笑著撲上來,“你要我去干嘛呢?”
顧秋道:“這次的任務很重,你要小心點。不過我會派個人跟你一起去。”
程暮雪說,“好的,你說吧,什么情況?”
顧秋把準備好的資料遞給她,“你拿著這些,看過之后自行銷毀。”
程暮雪打開檔案袋,驚訝的說,“你要我當私人偵探?這人不是竹昌的市委一把手嗎?”
顧秋道,“找你過來,也是沒有辦法。我們紀委的大部分人都跟他有來往。而且派一般人的去,根本不起任何作用。他們一旦進了竹昌,馬上就會被人認出來,而你不同,你不屬于我們紀委班子內部人員。”
“我知道了,保證完成任務。”
顧秋說,“要注意安全,如果查不到,寧可全身而退,也不要被人發現。我擔心有人會狗急跳墻。”
“沒問題。”
“那我什么時候出發?”
“馬上要過年了,越快越好。”
程暮雪點點頭,“行!我下午就去。”
下午,很多人都在悄悄說過年的事。
葉世林則去了辦公室,領取過年發放的一些物資。有人問,“葉秘書,你過年回家不?”
葉世林笑笑,“哪有過年不回家的?”
“可我們聽說,今年過春節很緊張,左書記都不回京了,要留下來主持工作。”
“那當然,左書記是大人物,他肯定要留下來。”
聊了幾句,葉世林就領著東西離開了。
顧秋聽說左安邦過年都不回京,不由有些奇怪,這個左安邦還真是干工作干上癮了。
本來顧秋也準備回東華省的,要帶若安回家看看。說不定會讓若安留在東華省。
可這個建議,從彤不答應,說要送回去也要等到兒子讀小學的時候。現在太小,送回去沒有必要。
顧秋也不跟她爭,孩子在身邊,父母踏實些。從彤舍不得孩子很正常。
此刻左安邦正在打電話,“先進,我春節不回家,你務必把工作抓好,工程進展還算是滿意,質量問題一定要注意。對!其他的事情,你自己看著辦!”
這時小譚進來了,“左書記,寧市長來了。”
左安邦掛了電話,“讓她進來!”
小譚把寧雪虹喊進來,他出去的時候在心里嘀咕,老板這么器重萬先進,萬一他出了什么問題,可是要連累老板的。
跟萬先進打了不少交道,他已經知道萬先進的為人。萬先進看起來很低調,清貧如水,可他花錢的時候,絕對不是這個樣子。
每次萬先進給自己送錢,小譚都有一種莫明其妙的心跳。有時他真想提醒一下老板,叫他不要過份相信萬先進。
但是目前的情況,他也不敢提。
萬先進已經把自己的女兒,成功打入左書記身邊,他花了這么大心思,取得了老板的信任,一般人的話,老板是聽不進的。
尤其是最近,萬小華的肚子越來越大了,七個多月的身孕,再過一段時間就能生下來。到那時,萬先進的身份還不是水漲船高?
所以小譚也有些顧忌,那些該說的話,不敢說了。
寧雪虹在辦公室和左安邦談了一些事情,她離開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
小譚在外面心緒不寧的,聽到辦公室里電話響,他就在那里聽著。左安邦在房間里說,“什么?爺爺病了?行,那我馬上回來。啊?不太好吧!這——行,我想想辦法!”
前不久他跟家里說,曹慧懷孕上,所以這次左家老爺子突然重病,就要求他把曹慧帶回去看看,他想看看這個未出世的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