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秋聽韓琛說,豐區長又來了。
他又來了?
昨天晚上聽到從彤說了他家兒子的事,顧秋心道,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
剛才跟副書記陳舟山討論了一陣,馬上就要三月,這意味著陽書記即將退下,新來的書記有可能對班子進行調整。
兩人雖然坐談了個把小時,顧秋卻是知道,陳舟山只是來套話的。對于陳舟山的背景,顧秋從資料上看過。
他是和常委副省長走得極近,而這次這位常委副省長,有可能再進半步。在奇州班子里,有相當部分人曾與寧雪虹共過事。
比喻說周國慶,王兢業,都是以前的老班底。
朱紫君才是后來居上,從另一個地區調過來的。紀委書記楊竹英,與寧雪虹共事一年,寧雪虹走后,留下他們這班人。
陳舟山剛走,豐區長就來了。
顧秋坐在那里,看到豐區長進來。
聽他說明了來意,顧秋迅速在心里做了分析,也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叫他跟韓琛預約好,把時間安排一下。
第三天,市委秘書長潘立峰過來請示,主要是針對這個行程的安排。顧秋看了他的具體細節,指示道:“一切從簡,除了電視臺的記者,工作人員越少越好。”
潘立峰道:“這樣是不是太冷清了點?”
顧秋正色道:“那些繁文縟節能省就省,人去多了,花費就大。車子方面嘛,就兩臺,你一輛,我一輛。其他人就算了。然后是媒體方面,也不要太多的人,電視臺的人到了就行。”
潘立峰秘書長在心里吸了口涼氣,暗道新來的書記是不是對自己的工作不滿意?這哪里象市委書記出來視察?
看到顧秋這神色,他還是不敢確定,“那警車也不要了?”
要什么警車嘛,顧秋自己就是半個高手。
顧秋抬頭看著他,“有這個必要嗎?”
“這……”
潘立峰心里沒底了,還從來沒見過哪位書記如此輕車簡從。顧秋揮了揮手,“先去忙吧!這事就這樣定下來。”
秘書長告退,出來后,心里總覺得不夠踏實。
在走廊上,碰到宣傳部王兢業,王兢業看到他這模樣,就覺得很奇怪。“立峰同志,你這是怎么啦?”
秘書長這才注意到王兢業,“原來是王部長。”看到走廊里沒有其他人,秘書長道:“我跟你聊個事。”
王兢業說行啊,兩人來到秘書長辦公室,“究竟是什么情況讓你為難?”
王兢業也想知道,潘立峰同志在新來的書記面前,究竟碰到了什么事情讓他如此為難?“潘秘書長就把顧秋的要求說了一遍,王兢業部長在心里嘀咕,還有這事?
潘秘書長點頭,“你說我如何是好?”
王兢業心里明白,不說別人,就是秘書長本人出去有事,也不是這排場。現在顧秋是班子的老大,他如此低調,別人難免有想法。
琢磨了半晌,王兢業部長道:“你不妨做兩手準備,通知區里這樣安排。如果他不同意,他就叫人撤了。”
潘秘書長也這樣想,因為顧秋剛才說的要求,他真不敢茍同。王部長說的兩手安排,就是按以前的規格來接待,來安排書記出去視察工作。
潘秘書長道:“那我就聽你的,以免到時手忙腳亂。”
王部長離開秘書長辦公室,回到宣傳部。
宣傳部與市委在一起,沒有絕對的界線。
只有紀委是單獨的,不在同一地方。
他回到辦公室,就在那里琢磨,這事還真透著古怪,顧書記是什么意思?按以前的規矩,書記出去視察工作,最起碼有一大波人陪著。
隊伍浩浩蕩蕩的,隨行人員很多。而地方上搞接待,也忙得滿頭大汗。
一般情況下,都有警車開道,護送他們到目的地,全程保駕。從今天的情況來看,新來的書記好象要打破陳規。
正在這個時候,王部長的秘書過來匯報,說的同樣是王部長去下面的市縣檢查工作一事。
時間早定下來了,明天下去。此刻他突然改變主意,對秘書長,“等等,你把時間改一下!”
改到什么時候?
“嗯!”王部長算了算,顧書記是大后天去區里,自己就推二天吧。這個小小的改動,沒有人知道他這是為什么?秘書也覺得奇怪,但是沒有追問。
王部長坐在辦公室里,心里琢磨著一些問題。
隨后,他又喊秘書,“你打聽一下,朱紫君同志什么時候去左縣?”
秘書過去打電話,他就瞪了一眼,“不要打電話。你私下找個人問問。”
秘書覺得很奇怪,老板今天怎么怪怪的?難道他是怕自己與朱市長出巡的日子沖突?
秘書當然無法知道他的真正用意,只得按他的吩咐去辦事。很快,秘書就打聽到了朱紫君市長的下去視察的具體時間,竟然和顧書記是同一天。
王部長聽說了此事,也不吱聲。
他們兩個居然是同一天出去,王部長坐在辦公室里,很悠閑地點了支煙。對于這位新來的書記,他當然有個調查,知道他的背景和行事作風。
象王部長這樣了解,調查顧秋的,不止他一個。
很多人都在私下里,悄悄打探顧秋的來歷,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雖然說大家都是同事,也要做到相互了解。
宣傳部是市委重要組織單位,他當然對顧秋的來歷更為重視。
從某種意義上講,宣傳部是市委的嘴巴,咽喉。也是一個城市對外的重要窗口。
很多時候,外人都是通過宣傳部來了解這個城市,了解這個城市的人文風俗。
王兢業部長的心思,沒有人懂,更沒有人知道。
他只是悄悄地,把自己視察的行程挪了一下。
二月底,顧秋如約而行。
到區里視察工作。
兩輛小車,兩位領導,書記和秘書長。剩下的隨行工作人員,僅有電視臺二名記者,一男一女,都是年輕人。
他們開著新聞采訪車,簡簡單單,加起來不到十個人。
年輕的女記者很奇怪,咦?怎么就這幾個人?
男記者道:“看看吧,是不是取消了?還是另有安排?”
結果顧書記和潘秘書長下來了,他們的身邊只有秘書相隨,兩人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車隊出發,三輛小車朝區政府開過去。
同一時間,也是早上。
女市長朱紫君象往常一樣,選了一個最佳的時間出發。
有人說朱紫君信迷信,她每次出去,都要踩著點子進行。象今天下左縣檢查工作,她就選在十點十分出發。
而顧書記比她提前十分鐘走了。
朱紫君在二號車上,后面的小車,一輛,二輛,三輛……整整十二輛。前面還有警車開道,后面有記者相隨。
光是記者,就有三輛車子。所以前前后后加起來,有十六輛之多。
當然,誰也不知道,這兩者之間的差距。
包括朱紫君自己,她只知道顧書記今天去區里視察,但她卻不知道顧秋同志輕車簡從。
兩人去的方向不同,截然相反。
朱紫君市長的車子進了高速入口,高速管理處的工作人員,都出來迎接,敬禮。
目送朱市長遠行。
顧秋去蘭田區比較近,十幾分鐘車程。
到了蘭田區,區里的領導班子全組人員都在那里候著,豐區長今天格外的高興,神采奕奕。因為顧書記是他搬過來的,這從某種意義上,顧書記是看他的面子,所以豐區長感到格外興奮。
而其他同志呢,也在心里這么想。豐區長又攀上顧書記這棵大樹了!
有這種想法的人,自然也包括了區委書記陸廣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