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不知道什么時候慵懶的掛在半空,氳出一抹抹紅,迎面吹來的熱風讓我有些恍惚,有些暈眩,陳清怡的話,使我又想起曾經擺地攤的歲月我久久沒有說話,只是襯著陳清怡的步子向前隨行,不知不覺中,我們已經走到路的盡頭,如果轉過彎,再走一條路,便是這座小城的盡頭。
“還愿意走走嗎,再走一條路,會有一座小山丘,還有一個小湖泊。”我對陳清怡說道。
“為什么不呢。”
我點了點頭,帶著陳清怡,又向另一條路的盡頭走去。
二分鐘后,我們走到路的盡頭,也來到小山丘的山腳下,又走了一段蜿蜒曲折的山路,我們來到了我所說的那個小湖泊。
我和陳清怡在一塊平整的石塊上坐了下來,喧囂便被隔離在山的外面。
清風蕩漾著野草,花的香味隨風彌漫,最后一抹陽光將湖面染得波光粼粼,我看著湖面一陣陣呆滯,我好似看到了少年時,和爺爺并排坐在小板凳上釣魚時的情景,即便釣上來的只是一條拇指長的小魚兒,我也會和爺爺炫耀一番,每每這個時候,爺爺總會摸摸我的腦袋,夸我很棒!很多時候,他是我的玩伴,也是我的觀眾,肯定著我的每一個微不足道的努力和成功,我很想他能繼續的肯定我,肯定我的大成就,可是歲月卻擊倒了他我能做的只是懷念,只是難過,為何生命賦予了我們生機,又要給予死亡呢,這樣的循環,意義何在?我有些不懂!
身邊的陳清怡一直很安靜,我想一直活在爭名奪利都市中的我們,驀然享受這樣的安靜,都會有所領悟,只是她的領悟是否和我一致,我便不得而知了。
我縱身從石塊上跳了下來,尋了一只平整又光滑的石片,用柔和的力道,甩向了河面
石片輕盈的在波光粼粼的的湖面跳躍著,濺起了朵朵水花,片刻的絢爛之后,沒入水中,一切又回歸平靜,繼而死寂!
我又找尋到一只石片,再次甩向湖面看著不斷跳躍的石片,我好似看到了我的全部人生,有低谷,有高潮,會絢爛,也黯然,但最后就和這石片一樣,終究會沒入水中。
我的人生無論多么絢爛,終點,仍是死亡,一百年后,沒有人再能找到我活著的痕跡,那我活著的意義又是什么呢?難道所謂的意義是活著的過程?可是這樣的過程,不過是不斷的為死亡做出鋪墊,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活著的意義便是為了死亡呢?
“張一西,你教我打水漂好不好?”陳清怡拿著手機悄然走到我身邊對我說道,她好似在剛剛拍下了,我打水漂的全部過程。
“你覺得好玩么?”我問興致頗濃的陳清怡。
“我沒玩過,所以對我來說,意味著未知,只要是未知的,我想都是有吸引力的。”陳清怡解釋,道。
我笑了笑,道:“行,那我教你。”我說著找了一只平滑的石片遞給了陳清怡。
“身體要微微傾斜,用拇指和中指捏住石片,食指在后,扔的時候用食指撥一下,增加旋轉,呈20度角扔出去,你試一下。”我說著要領,又幫陳清怡調整好姿勢。
陳清怡深呼吸一口氣,顯得又期待又緊張,她對我說道:“張一西,你幫我拍下來好不好?”
“嗯。”我說著接過她的手機,調到錄像功能,又示意她可以扔了。
陳清怡點了點頭,將手中的石片甩了出去,可是因為力道和角度不對,一個跳躍也沒有直接沒入水中,我自言自語:“真夠慘的,剛出生就夭折了!”
“你說什么呢?”陳清怡以為我在嘲笑她,皺著眉頭,問道。
“沒什么啊,你還玩不玩了?”
“當然啦,我一定要打出跳躍。”陳清怡說著自己在地上尋找著石片,找到一塊又對我說道:“張一西,快幫我拍。”
“嗯,一直拍著呢,你扔吧。”
陳清怡拍了拍胸口,又做了一個深呼吸,再次將手中的石片扔了出去,她的領悟力很強,只是第二次,便打出了四個跳躍。
陳清怡看著濺起均勻水花的湖面,開心的拍手、跳躍:“喂,張一西,你看我打出水漂咯很棒吧?”
我點了點頭,也附和著她笑,此刻她的快樂是如此簡單!
陳清怡急切的從我手中拿回了手機,她回放著自己剛剛打水漂的經過,帶著興奮又喜悅的語氣對我說道:“這段視頻,我一定要好好珍藏起來”
我笑著搖了搖頭,終究沒有言語,此刻我快樂的點,和陳清怡并不在同一條線上,我回到剛剛坐過的地方,點上一根煙,看著夕陽在天空留下的殘影又是一陣陣呆滯,對于過去、現在、未來,我已經無力思考,或者說我已經思考透徹,人生無非在是在起起落落后,迎接死亡,當你將視角無限放大后,人生不過如此!剎那間,我好似有了一種參透人生后的頓悟。
不知和陳清怡相對沉默了多久,她終于問我:“張一西,你有沒有想過回你們小城生活?”
“沒有,以后不知道。”我如是答道。
陳清怡點了點頭,道:“我好像挺喜歡這里的,如果可以,能在這樣的小城生活,與山水為伴也不錯哦!”
看著陳清怡一本正經的樣子,我笑著調侃,道:“怎么,你入戲了,想做我們小城的媳婦了?”
陳清怡似笑非笑的答道:“有何不可呢,只要你愿意,我就嫁給你”
“噗!你玩真的嗎?”我失聲笑道。
“假的.....”
陳清怡說完后,我們又相視一笑,我搖了搖頭,給自己點上一根煙,陳清怡取樂人的方式可真夠特別的,像她這樣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女人,我不需要經過大腦思考,也知道小城并不是她生活的地方,而我更不是她的結婚對象,不過經她這么一戲弄,我的心情也不似剛剛那么沉悶!
夕陽隱去,夜色來臨,我的電話鈴聲,打破了夜的寂靜,我從口袋里拿出手機看了看,是沈曼打來的。
“喂,沈總。”我接通電話對沈曼說道,現在我已經習慣性的稱呼她為沈總。
“嗯,你在哪兒呢,關于近期的工作安排我想盡快和你溝通一下。”沈曼保持快語速說道。
“我回老家了。”
“啊,怎么回老家了?”沈曼的語氣有些驚異,事實上,我們認識的6年里,我每年回家的次數不超過5次,現在突然回家,她當然驚異。
“我爺爺病了。”
“嚴重嗎?”沈曼帶著關切的語氣問道。
我輕輕一嘆息回道:“不算好,腸癌晚期!”
電話那頭的沈曼沉默了很久,才說道:“哦,那你在家多待幾天,需要假期,我給你批!”
“嗯”
沈曼沒有再多說話,便掛掉了電話,這個行為讓我意外,一向細致的她,竟然連句祝福的話都沒有,我有些生氣,虧了我以前帶她回家玩的時候,爺爺對她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