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著安琪在附近尋了一家便利店,買了許多的零食和啤酒,又開著車來到一座樓宇的頂層。
我縱身躍上護欄,在護欄上坐了下來,拍了拍身邊的空位對安琪說道:“敢坐上來么?”
安琪來到護欄邊看了看,下面穿行在這座城市中的汽車和行人,全部變成一個個縮影,我又笑了笑問安琪:“敢上來嗎?”
安琪沒有回答,卻把手遞給了我,我一用力將她也拉上了護欄,我們看著彼此笑了笑,一起吹著呼嘯而過的風,俯瞰這座充滿空虛和浮華,淹沒在夜色中的城市!
護欄的下面鑲著一塊麥斯威爾的巨型廣告牌,霓虹燈在廣告牌的四周交替閃爍著,將我們眼前這座城池晃的更加的模糊、虛幻.....
我撕開一罐啤酒遞給安琪,自己又撕了一罐,狠狠喝了一口,卻輕聲問身邊的安琪:“這么高,你害怕嗎?”
安琪又往下面看了看,搖了搖頭,也隨著我喝一口啤酒,原本停歇了的風又起,將我們的頭發吹的凌亂!
我眺望夜幕下的遠方,情緒好似被放空,這一刻我不悲不喜,我用最淡然的語氣對安琪說道:“在這座城市,我經歷了愛情的挫折,事業的失敗,人生的低谷.....有人欺我無能,有人笑我廢物,是啊!我很無能,也是廢物,我苦苦掙扎了數年,卻不能在這座高樓林立的城市中為自己爭取一套小小的房子!很多時候,我茫然、痛苦、孤獨,卻無處發泄,于是我喜歡上了這里,喜歡在這里吹著風,喝著酒有時候我甚至想,就這么喝的爛醉如泥,從這高空墜落,即便摔個粉身碎骨,也是我張一西賺了!至少死的不知不覺,不必在意別人輕賤的眼光.”
安琪注視著我,美目閃現驚詫的神色,她或許從來沒有想到:看似臭貧、看似樂觀、時常無聊的張一西還有如此的一面!
我喝光了瓶罐里的啤酒,這才繼續說道:“自出生那天起,我們無法選擇性別,相貌、身高,無法選擇家庭環境、生存環境,但什么時候死亡,這種可以選擇吧,我活的不開心,不痛快,那我就死啊,只要你想死,沒人阻止的了你,但事實上,我們甚至連選擇死亡的權利都沒有,因為會背上懦夫、沒有責任感的臭名,人嘛,總不是為自己一個人活著的!既然不能死,那就茍且偷生唄,可即便是茍且偷生,也要給自己一點念想,是吧?”
我說完看著安琪,安琪倒是認同我這番離經叛道的話,她點了點頭,問道:“那你的念想是什么呢?”
“我的念想?我的念想就是在這座城市,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告訴你哦,我很快就會有一套夢寐以求的房子了,可是我TM卻開心不起來,你知道為什么嗎?”
安琪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因為我們從來沒有站在同一處地方,去看這個世界的風景,你知道嗎,我張一西眼中的風景全是灰色調的,只有到了晚上才不灰,因為全TM黑了!”我說著又撕開了一罐啤酒,一口便喝掉了一半,這才緩緩說道:“房子有了,意味著我的念想沒了,我又要處心積慮的去找下一個念想,我累啊,可我又害怕沒了念想后的空虛,我只能咬著牙去尋找,可除了找到虛妄,冷漠、誤解,欺壓,我一無所獲”
“是不是因為你想要的太多了呢?”安琪輕聲問我。
“我從不敢要太多,只等世界給予我多少。”我矢口否認了安琪的說法,事實上我要的并不多,不過一個能讓我繼續活下去的念想而已!可是這個念想在現在看來卻是那么的遙不可及!
沉默許久之后,我終于對安琪說道:“我發泄完了,該你了.....”
“我不需要發泄.....”安琪輕聲回道,卻喝掉了罐中的全部啤酒。
“沒有人不需要發泄,你相信我,發泄完了,便會快樂!”
安琪面帶茫然之色笑了笑,道:“那你發泄了那么多,現在快樂了嗎?”
“嗯,快樂呀,就等你了,等你發泄完,我們便都快樂了,多圓滿吶!”我面露期待之色說道。
安琪看了看我,乍然而來的風卻吹的她下意識的閉了閉眼睛,直到風吹過,她才緩緩說道:“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第三年自己一個人過生日。”
“三年!三年你都自己一個人過生日?你家人、朋友呢?”我驚訝的問道。
安琪面露苦澀之色,她沒有說話,卻又撕開了一罐啤酒喝了起來。
“你看看,風這么自由,為什么你不能自由的發泄出來呢?”我感受著呼嘯而過的風,對沉默無言的安琪說道。
安琪又笑了笑,道:“其實我不需要發泄,此刻也是快樂的,所以現在的我們都是快樂的!”
我面露狐疑之色問道:“你確定心里藏著那么多的不痛快,那么多的抱怨,也是快樂的?”
“我確定!”
“為什么你的快樂這么輕而易舉呢?”
安琪看了看我,笑道:“你快樂所以我快樂呀!”
“得了吧,我們有那么深的交情么?我想你之所以不愿意發泄,是害怕我知道你的秘密吧,或者你的秘密過于變態,難以啟齒,才不敢在我面前發泄!”
“喂,張一西,你這么說,是存心報復我上次說你是變態的行為吧?”安琪拍了我一下說道。
“答對了,我就是想知道你那些變態的秘密,那樣我心里就平衡了呀!”
“小人!”安琪瞪了我一眼說道。發泄不快的話題,卻就這么在不經意間,被她給帶了過去,等我意識到時,卻無法再將話題給聊回去,無奈中,我只得相信,此刻的我們都是快樂的,因為我和安琪又回到了曾經相處的節奏上,雖然互相貶低,卻不缺歡聲笑語。
“張一西,你為什么這么快就要買房子了呢,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呀?”安琪突然問我。
我嘆了一息,道:“這件事情說來就復雜了,陳清怡你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安琪面色輕微一變,才說道。
“事情是這樣的,前兩天,我爺爺病危住院,老人家一直希望我早點成家,于是我就帶著陳清怡.....”我將這件事情的始末,耐心的給安琪講述了一遍。